击跑。

    “本座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没想到是跑到这里玩水冲凉。”声音带着轻佻和调笑意味，一下一下地打在沈柯的心里头，“怎么，本座有那么可怕吗？不然为什么不听本座解释一下情况就直接跑了呢？”

    “……”沈柯动了动唇，答非所问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姜唐上神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笑出了声，“你先出来，本座有话要跟你讲。”

    沈柯迟疑了会儿，便走了出来，一睁开眼就对上了姜唐含笑的目光。

    沈柯移开目光，捏起指诀，用法力烘干了湿哒哒的头发和衣物，随后朝他走来，道，“之前晚辈多有得罪，还望前辈见谅。”

    姜唐挑了挑眉，语气玩味十足，“得罪？你什么时候得罪本座了？”

    沈柯习惯了他这副嘴脸，淡淡道，“前辈说笑了，是晚辈失礼在先，不该贸然离去。要是前辈还愿意向晚辈解释这来龙去脉，晚辈必洗耳恭听。”

    姜唐看了他好久，笑容不变，只留了一句“随本座来”，就倏地化光而去，似乎是笃定了沈柯会跟过来，颇有你过来我就告诉你的意思。

    非常欠揍，没有半点上神的气质以及德行。

    沈柯并不生气，他深知姜唐的性情如何，便也朝着姜唐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天灵境东北侧，一座亭子里。

    沈柯到达时，姜唐已经坐在了石椅上，悠闲自在地啜了口茶。

    沈柯朝他点了点头，泰然自若地坐到了姜唐对面的空位上。石桌上的茶具齐全，茶水香气扑鼻，座上的剑仙却不为所动，他就像老僧入定了一般静静地等待着对面上神的答复。

    可惜上神偏不让他如愿，放下茶杯，还非要酝酿老久，才好整以暇地蹦出几句话来，所说的内容还和沈柯想要听的八竿子打不着，“此是妖界的紫幽茶，茶叶是顾归上神在妖界的紫幽山上采到的，茶味香中带涩，涩中带甜，细细品来，易得清净。”姜唐抬起头瞧向他，眨了眨眼道，“少年人不尝一尝吗？一般神仙可是喝不着的。”

    紫幽茶，他是听说过的。

    千年前，六界板报刊登了一篇文章，内容是紫幽茶的采茶过程、制茶过程、泡茶过程以及它的口味和功效，作者就这几个方面大大夸赞了紫幽茶，称其美味效果好，但紫幽茶的采茶过程却占了全文篇幅的一大半，理由就是紫幽山地势险恶，妖兽众多，人在那边行走，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妖兽的口粮。所以作者将这块部分写得特别详细，一边称赞紫幽茶，一边又在描述自己是如何大战四方，打败所有妖兽，取得紫幽茶叶的……

    由于六界板报的主编是顾归上神，沈柯闲来无事时便会看几篇六界板报的文章，靠它知晓六界奇闻。

    他没喝过紫幽茶，但他去过紫幽山。

    紫幽山在妖界比较特殊，那边阳光充足，甘霖常降，灵气饱满，参天大树漫山遍野、不计其数。但紫幽山环境虽好，可惜地势不佳，因灵气浓郁，强劲的妖兽也格外多，故而很少会有神仙妖魔愿意来紫幽山。

    多年前，为了参悟剑意，他特意选了紫幽山这块险地。

    在紫幽山游转了许久后，遇到了今生最难缠的对手——魔君临沿。

    沈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发现的确像姜唐上神说的那样，香中带涩，涩中带甜，口中还能留着点余味，原本还在躁动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于是，他发自真心道，“不错。”

    姜唐一听，笑道，“有你这句不错，本座就知足了。”

    “嗯？”

    “实际上是这样的，紫幽山倒了，茶叶没了，本座拼死拼活地从顾归上神那边偷来了剩余的茶叶，又施展了死皮赖脸大法从渡音修者那里学来了泡茶秘技，在你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时候，花费了两千年的时间在临堰境上空泡好了这一壶茶。”姜唐一边说，一边将上半身微微移向他，眸中盈满了笑意，“得此一言，死而无憾。”

    沈柯：“……”

    第3章 第三章

    姜唐上神一向性情古怪，这是六界一向人尽皆知的事实。

    顾归上神称他是有病，临岩魔君说他爱耍流氓，渡音修者在谈及姜唐上神的品性时常常是笑而不语的。

    但在沈柯的眼里，即便是东海扬尘、沧海桑田一轮转，那人的性情始终如一，潇洒自如，不陷囹圄。

    只不过现在，这病生得有点严重。然而这并不是沈柯关心的重点。

    以沈大剑仙的思维模式，他已经把姜唐这句话中的除了“紫幽山倒了”、“两千年”几个字以外其他所有字都给过滤掉了，随即向姜糖问道，“前辈，我昏了两千年？”

    姜唐端起茶杯，慢悠悠地饮了一口，看起来很是闲情逸致，“其实是三千年。”

    沈柯闻言，皱了皱眉。

    “当年你和临岩约战，本就是件极其鲁莽的事。”姜唐的语气平平淡淡的，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情如何，“三十六道无情剑意，四十九道大道天衍，八十一道剑阵关卡，三样合在一起，方能组成一套无边剑阵，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施展出剑阵的全部。临岩的修为强劲，能成为一界之主，说明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即便他脑子有点问题。你很强，但还没强到能和他旗鼓相当的地步，在你施展剑阵之前，你就受了伤。若非本座出关及时，恐怕连你的三魂七魄都救不回来了。”

    “还好，本座来得及时。”

    声音很好听，低回婉转，富有磁性，隐隐还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沈柯蓦然一惊，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姜唐含着笑意的俊颜。

    姜唐见他没有反应过来，收敛起了笑容，右手的拇指却越过桌面，点在沈柯的额头处，点了两下，略带宠溺道，“你啊，真是吓坏本座了。”

    沈柯被他这一弄，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倏然抓住了姜唐那只捣蛋的手，快速将它压在桌子上，淡淡道，“前辈说笑了。”

    姜唐没有抽回手，态度倒是正经了一点，“因为那次决战，你受了重伤，境界也跟着惨跌，还好从渡音修者那儿借来了上古固灵石，得以护住了你的神魂。然而伤及元神修为，就算有世间难得的上古固灵石，你也不可能立刻痊愈。”

    “所以我昏了三千年？”

    三千年，对一个神仙来说并不长。对沈柯来说，也只是少了几次历练的机会。

    姜唐没有立刻回答，但沈柯心里已有了答案，目光仍粘在姜唐身上，撕也撕不下来。

    这一眼看了很久，倒是勾起了沈柯脑海深处的记忆。

    ……

    三千年前，凛烟山之战。

    山上有两个人。一人持剑而立，白衣如雪，庄严肃穆，任烈风吹打，就像挺拔的大树屹立在大地上。另一人身着镶金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