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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稚子年幼,本就性子活泼。”
张止行站了起来,轻手抚摸着小孩的头顶,勉强自己笑着,对那婶婶说到,
眼看着这时间也不早了,估计那剩下的几个,昨日已经拜师的孩子也快来了,若自己再等下去,怕也是徒劳。
张止行像是咽下了那口气,牵起这小孩的手,对还在门口站着的婶婶说着
“婶婶回去吧,我带孩子去教学了。”
那婶婶听到这,也是欢欢喜喜应了便转身离去。
树上的麻雀和张止行牵着的这小孩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又同时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不知忧愁,满心欢喜。
第一个孩子到了,也就意味着时间真的不早了,昨日拜师的那些孩子又陆陆续续来了张止行这小学堂,欢欢喜喜的坐在那新做的椅子上,满是好奇的摸了摸平日里不曾见到的那方砚台,又拿起砚台上的那支崭新的毛笔迎着窗户透进来的光好好的看了看笔尖毫毛,又伸出手指头去碰了碰,摸了摸,嘴角的笑像是要裂到了耳根。可那摆在桌子上的纸张,这些孩子却是碰也不敢碰,就怕一个不小心弄花了自己就没纸可写,只是不时的就去瞄两眼,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一角的书本在众孩子心中更是散发着比那镇上卖的糖还要香的味道,坐在下面的每一个孩子都因为这桌上的东西高兴不已。
小小的学堂里充满了稚子们的声响,也添上一丝学堂特有的朝气。
张止行站在这些孩子面前,看着他们那般欢喜,也看着一旁屏风隔着几个位置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心中颇有些起伏,酸涩难言。
第一天的进学对村中孩子而言,无疑不是美妙的,对张止行而言,也是有些陌生的。埋头苦读这么些年,第一次拿起书本不是自己读而是对着这些孩子讲解教学,就算是简单的教得识字,张止行也是觉得这种过程颇有些别致的趣味,这种新奇的体验也冲散了些心中的苦闷。
日头落下,一天结束。
张止行放下手中戒尺,对着小小学堂中的孩子们宣布散学,那一群小泼猴们一阵欢呼,跑的快的将纸笔摆好就往那门口冲去,眼看着这就要跑了出去,却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像模像样的对张止行做个礼,恭恭敬敬的说到
“夫子,学生离去了。”
落后一步的小鬼头们也有样学样,恭恭敬敬的对张止行作礼鞠躬,禀声告辞。
张止行颔首,对这群孩子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去,眼见着这群满是活力的孩子带着热闹离开了自家。
又是一片安静,学堂在热闹了一天后又回归沉默,那屏风与隔出来的位子依旧孤零零的在那里,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张止行默默地看着那扇屏风,不知想起了什么,在一片夕阳中叹了口气。
而这时,耳边却传来一声软软糯糯的夫子。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短小~但是今天也努力二更了~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
第7章 一觉天明
七
用人间天籁来形容这声音应当是在适合不过了。
张止行没想到自己迈出去了这一步,就真的会有改变。
他循着声音转过去,看着昨日那一直低头不语的妇人和乖巧的小丫头。那妇人一直手牵着小丫头,一直手拿着那包起来的礼品,看着张止行转过身来,先是动了动嘴角,像是强迫自己一般露出一个笑来,仅是一瞬,又颇为局促的低头轻声说道
“丫头爹早上就赶回镇上做活了,村长通知的时候正好不在家。我想,丫头来这进学他应当是同意的。”
匆匆解释一番又抬起牵着丫头的那只手,想让那丫头走到张止行面前
“快,丫头,快拜师。”
那小丫头也是伶俐听话,妇人刚刚说完便扑通一声跪在张止行面前,大声说着
“张丫头拜见夫子。”
这一系列动作都让张止行来不及反应,看着跪在地上的丫头和站在一旁紧张不已的妇人,张止行也就没去在意那杯拜师茶有没有,反而是弓下身子将小丫头拉起来,尽自己最大的善意说到
“快起来,地上凉。明日早些来上课就好。”
说罢又低着头,将眼睛望在地上,问道
“敢问嫂子,这张家村里和丫头年纪相仿的有几个女童?”
“应该是有四个。”
四个,可今天一天只有张丫头一人拜师。
四个,剩下的三个终将是直接断送了识字的机会。
这嫂子的话又让张止行从狂喜中醒悟了过来,心中又喜又涩,情绪颇为起伏。
这世道,终究是亏欠着女子,这虚名,终究是束缚着女子。
一阵风吹过,带不走这满院子的沉默。
丫头和嫂子都还站在原地,小丫头百无禁忌东瞅瞅西看看,眼睛里满是昨天没有仔细看看这院子景色的而今天终于如愿的兴奋与满足,那嫂子则是紧紧地牵着满脸欢快的小丫头,依旧一脸局促的站在那里,这两个人像是在等着张止行这夫子说上几句,结束这场拜师好回家去。
而张止行也自知空穴来风话语之厉害,不敢久留丫头与她母亲,年轻媳妇在外多受关注,一言一行都容易引来祸端,乡下与镇里相比较应当没有这般苛刻,但张止行对这闲言碎语依旧觉得避之为上方为上上策。君子坦荡荡,自己倒是不怕,可怕嫂子受不住这无端蜚语与污蔑。
思及如此,张止行只有对着这小丫头说到
“快跟你母亲回去吧,明日早些来上课。”
那小丫头恭恭敬敬的答道
“是,夫子。”
便又牵着她母亲,两人对视腼腆一笑,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张止行的小学堂,出了大门那女童的声音便带着一股欢快劲儿响了起来,像是张止行母亲生前养的那只整日不知忧愁的鸟儿,叽叽喳喳逗人发笑。
张止行还是站这小院内,听着一墙之外的声音,嘴角带起一抹笑来,绝望也像是没有填满满腔。于是这新晋夫子带着那点仅剩的希望,坐在那院中椅子上,做最后的等待。而这一次,张止行一直等到那最后一抹余晖倾下,这小学堂也没有迎来第二个拜师的女童。
天色既晚,心中再有不甘在此刻也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随着夜风消散在这空旷的院子里。
大概,不会再有人来拜师了吧。
夜色慢慢弥漫开来,在张家村的第三个夜晚就这样不容张止行做好应对准备便匆匆奔来,笼罩了整个世界。这也让本就郁闷的张止行心中又紧了紧,昨夜那幽深的蓝火与摇头晃脑的骷髅人又浮现在脑中,无法挥散,还有那身穿白色里衣的绝色少年的模样像是刻在了张止行的脑海中,一颦一笑吸引着张止行的眼睛。活了二十多年的张秀才一直信奉的是因果循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