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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依旧。也找人来给他瞧过,道:“公子大概只是头一次射箭,受了点惊吓,伤到是没伤到。”
“退下去吧。”安景背对着道,一时帐内寂静。
炉子里的香燃尽了,像一道灰色的伤疤。
掀帘带来的寒气叫唐锦书微微咳嗽了一声,安景回过头来,“昨晚没有休息好?”
唐锦书摇摇头,“还好,就是想躺下睡一会。”
桌子上放着先前打来的一盆水,安景伸手攥住他的腕子,力道不大不小,“好歹先把手洗干净。”
唐锦书低头看着自己的十指,白皙修长,连点灰尘都不曾沾染,却任由那人用凉水擦拭着,清凉的水汽拂过两人面上。
“安景,你是后悔了么?”唐锦书问,“后悔不该教我骑射。”
安景斟酌许久才道:“后悔,却也喜欢。”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唐锦书道,忽然缓缓从他手间收回了双手。“无论再怎么学,唐锦书也永远都是唐锦书,永远不会被改变成另一个人。
猎场之外,“大人您说,唐锦书到底是怎么看出派去林子里刺杀的是咱们的人的?”年轻的手下皱起眉头。
“他自有他的一套方法,若是去问,想来那人也不会告诉你吧。”姚丞相道,半晌摩挲着手臂上隐隐作痛的伤口。
那人想了想,道:“可我看他却并不想伤人,刚刚皇上暗中改变那弓箭力道的时候,他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任由着那箭射到您后面的树上去了。”
“你想表达什么?”
那人犹豫:“唐锦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姚丞相道:“从前他们说这个人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但是英卫,如今你也见到过他几次,觉得这话说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英卫道,“再怎么神仙般的人物,到最后还不是被逼得下了俗世。”
秋猎回来之后,宫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两件事,一是姚丞相的胳膊伤了,据说是射箭时不小心叫箭头擦了一下,至于具体是怎么擦的,问谁谁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是京中缺了个户部的职位,官职不大,却是个平日清闲的美差,众人琢磨半天,心道顶上来的怎么着也得是个原就在户部的人物吧,等到候选名单呈了上来,安景看了一眼,却忽的淡淡道:“丞相家的独子不是如今还缺个差事么?”
众人顿时心下了然,想起那日猎场的乌龙事来,皇上为了安抚丞相的人心,必然得给些甜头,暗道丞相因祸得福,得了这么份好差。
再说姚成这日在府上领了圣旨,取了官服,头一次进宫,远远便见陆万里在道上走着,陆万里见着他便走上去道:“姚兄,还未曾向你道声贺喜,今后咱们就是同僚了。”
姚成摸着脑袋嘿嘿地笑:“陆兄说哪里的话,我初来乍到,不懂宫里的事儿,日后若有什么还得请你多多指教。”
两人寒暄了会儿,陆万里从怀中取出个东西来,道:“便是巧了,我这刚从唐兄那里回来,刚好有个东西是他叫我转交给你的,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开看看。”
“唐锦书?又是什么鬼把戏。”姚成道,一脸古怪看着他,见那是个宽宽正正的小盒,晃晃也听不见什么动静,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把小巧的折扇。
姚成展开扇子,只见朱红色的流穗挂在扇柄,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继往开来。
姚成反过来,后面写的是厚德开泰。
这扇上虽没私印,但那行云流水的构字,天下间也就独此一份了,姚成道:“唔……果然是是唐锦书的书风。”
“便是他写了叫我送给你的。”陆万里道:“说是给你升官发财的贺礼,日后你若是发达了,他还等着靠你的名声混吃混喝”
“大冷天的,谁还用扇子。”姚成想也不想道,再一想平日街上见到的扇子更不乐意了,“凭什么人家写的都是正本清源,万法归宗,我这却是厚德开泰?唐锦书这是诚心骂我缺德呢是不是。”
“哎,姚成兄,你这就是误会唐兄一番苦心了。”陆万里无奈道:“咱们大家都知你学富五车,自然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怎么只因送这东西的人是唐锦书,你就当他是别有用意呢?”
姚成一合扇子:“反正我跟唐锦书这梁子是结下许多年了,况且他自己都说了是想要收买我,我却偏不上他这个当。”
“罢罢罢,随你去就是。”陆万里苦笑:“横竖这东西我是送到了,任务可都完成了,收不收在你自己,倒是姚成兄,现下我正要去刑部递交个案子,姚兄你可要跟着一起么?”
姚成想了想,心道自己提前进了宫,现下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走错地方进了哪个大人物的寝宫可就一命呜呼。正好这会子还有些时辰,便道:“我也不曾去过刑部,去看看也好,劳烦陆兄带路了。”
两人一同进了刑部,刑部里头候着的官员平日和姚成在酒楼喝过小酒,也是熟人,望见了,张口便喜道:“这不是相府的公子么,今个儿怎么进宫里头来了?”
姚成不悦,指了指身上的这身衣裳,意思是这都看不见么?
“瞧我,都忘记公子现下都升官了。”那官员大笑着拍拍脑袋,又上下打量了打量,有些高兴的样子道:“我就知道姚公子是贵人有贵福,多亏了唐锦书那一箭!”
“会不会说话?”好容易得意起来了,姚成一听他提起来唐锦书又不乐意了:“那日我还不曾找他算这笔新帐,他自己倒先阴魂不散起来了,唐锦书唐锦书,你们成天提他,连我爹不知中了什么邪,近来也时常问起来。”
姚成恶狠狠整理了整理自己袖子,不耐烦道,“我进这里凭的是我自己正大光明的本事,跟他唐锦书又有个什么关系。”
“这……”那官员自知说错了话,望见姚成甩袖而去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院子里唐锦书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惊得正在端茶的小太监手上一抖,溢出些水来。
“看吧,”唐锦书道,“属你这么不小心。”
安定逗弄着怀里的猫,懒懒看了一眼,道:“莫非是那日回来的路上又冻着了?你这身子还真是没用。”
唐锦书一笑,并不言语,只低头同她看着,抚了抚响泉的毛。
“说来也是奇怪。”安定道:“这猫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不愿意吃食儿,又一心一意想要朝外头去跑,听人说先前秋猎的时候就不见了一次,如今更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寻不到影了。”
“哦?是么。”唐锦书伸手碰了碰它颈前的铃铛:“算起来,响泉进宫也有十多年了吧。”唐锦书道。
“十年多了,”安定问,“怎么?”
唐锦书道:“你看它都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也许终于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