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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旁边那个房间,灯光像白昼一样明亮,沿墙是一排蓬松的坐垫,说是练功房。
文熙不解:“练功房的话,不用镜子?”
参观一圈之后发现,房间里除了客卫里有个洗漱镜,其余的地方都没有。
俞航不好意思说他害怕,但他的确害怕。当初把电视机放在主卧里,也是出于这个目的,他可不会神经到独自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看电视。至于客卧这间,反正练功的时候只按照感觉来,如果在墙壁上映出另一个自己,他会觉得惊悚。
“家里放那么大的镜子不方便。”
文熙本不打算看他的主卧。那是私人场地,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可奇特的房型设计,让人不经意就闯入禁地中去了。
房间里一张大床,正对着电视。床头柜有点乱,几本画册搁在上面。有个极其宽大的飘窗,碎花布垫上放着好几个靠垫。红木衣架上挂着睡衣,墙上贴着几张画报。靠近卫生间的角落,有个陈列柜,里头陈列着小提琴、书本、还有画册,以及好几台相机。
文熙瞅了一眼:“你收藏这些东西?”
俞航靠着墙壁:“小提琴啊画册啊,都是小时候学过的,没用了又舍不得送人,就留着了。”
“你会拉小提琴?”
俞航点头,一边拉开陈列柜的门,从下边柜子里拿出一把二胡:“我还会拉这个。”
文熙颇有点好奇:“你到底会几样才艺?”
俞航苦笑:“都是逼出来的。”
说着席地而坐,就势拉了一曲二泉映月。
文熙对音乐不通,但这首曲子还是熟悉的。小学音乐课上不知听过多少遍,于是打趣说:“再拿个纸盒子,往街上一坐,就能开工了。”
俞航伸出脚去勾他:“能不能说点像样的?”
半个小时后,该参观的参观了,该喝的也喝了,俞航才想起来:“买的奶茶忘了拿上来。”
“算了。”文熙看看时间,“陪你玩会我就回去了,留着自己喝吧。”
俞航对这话没什么表示。
电视机在卧室,因此他俩的打怪地点也必须在卧室。俞航让文熙盘腿坐在床上玩的时候,他真是别扭到极致。
虽说都是睡过的人了,在人家床上坐一会又能怎样?但心里有疙瘩,一看到这铺得软绵绵的床,他就无法不让自己想床上那些事。
以致于打怪的时候,俞航嚷个不停,他动不动就歇菜。
俞航把遥控器一扔:“没想到你这么菜,这样打没意思啊。”
文熙早已兴味索然,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俞航以为他生气了:“我是说这个不好玩,换一个嘛。换个你擅长的?”
“我擅长睡觉。”
“这个简单。”俞航拍拍自己的床,“这不有吗?你睡。”
“不跟你闹着玩,真要回去了,我爸还不知道我跑哪去了。”
“你就那么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文熙张张嘴,又闭上,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人总抛出些让人不知所措的问题。而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文熙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领悟过头了吧,不但自己尴尬,还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不往歪处想吧,又被他撩得风生水起。
是走也不甘心,留也不甘心。
他宋文熙什么时候怯弱过,什么时候支吾过?可面对俞航可怜巴巴的挽留时,他半坐在床边,有些为难地说:“真有点晚了……”
俞航扳回身体,赌气似的往床头一靠,抱着双腿,侧向一边,不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
每次见他生气,文熙都想看他身份证,这家伙真成人了吗?
文熙不想刺激他,没再说话,想要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俞航在背后说:“如果我是女的,你就不会这么急着想回去了吧?”
听到这话,文熙真想一头撞墙上!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缠得他不明所以。
两人都想依赖对方,却又害怕对方窥见自己的心思。都想着对方把自己当朋友,自己不能想入非非。但朋友之间根本没有这愁肠百结好吧?这两个看似成熟历练的人,在贫瘠的人际关系上,有着各自需要掩藏的真心和隐忧,所以,既不能点破那层窗户纸,又不想离开彼此太远,真纠结死。
从俞航的角度来说,他急迫得都想把这个人压倒在床上,狠狠侵犯一番的。让你这么迟钝,让你这么不解风情!作为一个编辑,连这点心思都猜不透,太没有职业素养了吧。
但对文熙来说,我留在这里,算什么呢?就像那个吻一样,可能在搞文艺的人看来,并不说明什么。但对他来说,起码应该给个解释,是一时冲动、情之所至还是,只是礼仪?
跟他不明不白,爸爸却因为俞航的关系,开始有些不安。他可不能一厢情愿陷了进去,回头发现这位少爷只是需要一个能陪他度过孤单岁月的玩伴。如果明知这样,还奋不顾身地投入,那就不是宋文熙了,就不是那个从小就懂得把自己的真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个人了。
“跟这个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
文熙一扬手机:“跟时间有关。”
“那,再陪我一会?”
文熙看着他乞求的眼神,一时无言以对。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人,居然用这种眼神巴望自己。他心软了,又坐回床上:“还玩游戏?”
“不了,就聊聊。”
因为文熙的善心,俞航想要报答一番。不顾反对,硬是穿着睡衣,嗒嗒跑出去,跑下车库去拿那两杯杏仁奶和干酪,又冲进来,问要不要热一下。
文熙不想平添麻烦,只抱着杯子,跟这位反复无常的少爷坐在飘窗上,一面望着外面的景致,一面聊着天。
“还记得我们在环城公园山顶上看到的灯光吗?也就这样。”
文熙说:“城市里能有多好看的风景?真正的景观是人。”
“那我的景观一定没人看。”
文熙握着纸杯,望着杯子里半凝固的奶:“再不好的景致都有人看,实在没人,还有自己啊,孤芳自赏嘛。”
俞航笑:“你是讽刺我呢。”
“我是称赞你。”
俞航喝掉一口奶茶:“谁信哪。”
文熙忽然以极其温和的语气说:“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快乐。”
俞航握着杯子的手,都有些不自在了。这话听起来,几乎都算表白了,心中漾起水花,顾自笑得很安心。
但文熙认为他是想到了父母,才出言安慰的。只有在家庭方面,他不会掩饰自己的真心。过去的已经过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走出来了。但残留在内心的情感废墟,就跟核爆炸之后留下的辐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