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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间。我只要松一下手指,你的新朋友们就都完了。我知道你很能干,你可以把我和手雷一起扔上天,但这里面有几百颗钢弹,你能一下子看清所有弹珠并且把它们都送到没人的地方去吗?”
他向前走,从容不迫。
他疯了,变成一个十足的疯子。但疯癫和疯狂不一样,疯狂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乔迪走向弗恩倒下的地方。路克斯跪在弗恩身边,双手紧按着他的伤口。
血还在继续往外流,路克斯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子弹破坏了他身体里最重要的器官,皮尔逊不是个好射手,但在最后一刻却完成了一生中最完美的射击。
“我发过誓。”乔迪说,“我发过誓,再见到他时就立刻杀了他。他死了是吗?而且你再也不能用那个婊子的能力来把他救活了。”
他走到艾米丽身边踢了她一脚,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谁也别想走出小镇,谁也别想破坏主宰的铁则。”
“离她远点,你这个变态。”罗杰大声叫道。
“我说别动,也包括别说话。我不在乎和你们同归于尽,但更乐于看到你们在希望的光辉下绝望至死的样子。”他终于走到弗恩和路克斯的面前,满地鲜血让他兴奋得浑身发颤。
路克斯不再按着弗恩的伤口了,他明白生命已经消逝,没有留下一句告别的话。他的身上沾满了爱人的鲜血,血液离开身体开始凝结变冷。他抱起弗恩的身体,搂在怀里,屏障外的阳光洒落身后,为死亡带来了冷酷的庄严。
可是为什么没有温度?
阳光应该有温度,生命也应该有温度。
路克斯把弗恩抱紧,想留住他残余的体温。
他在光芒中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是主宰给他制造的幻象吗?
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相信了黑暗中的美好。
“我花了多大的代价才走到这里?有人掉进你设下的陷阱,有人被怪物吃了,我们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还是要追来。我相信这个世上的事没有独一无二,发生过的事也一定会重演。”乔迪说,“路克斯,你不觉得现在的情景非常眼熟吗?”
是的,噩梦总是很相似。
路克斯也有挥之不去的噩梦,尽管那已经离他很远了。
为了继续活下去,人们只有不断遗忘。
“乔迪。”他抬起头,脸上也沾到了弗恩的血,他的目光因为血色而显得阴冷可怕。
“你到底为什么要强迫我杀了你呢?”他不解地问。
“因为我见不得这个鬼地方还有美好的东西。”乔迪冷冰冰地回答,接着语调又变得尖锐起来,歇斯底里地怒吼着,“这个鬼地方,这个该死的鬼地方。怎么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什么爱,什么正义,什么能力和代价。我只想要原来的我。”
他开始在路克斯面前走来走去,晃动手中那颗危险之极的手雷。
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已经和这颗随时会爆炸的手雷合为一体。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和一颗杀伤力十足的炸弹就像暴力本身,让恐怖和伤亡都变得很具体。
乔迪觉得自己赢了,这一回赢得彻底。他聪明果断地干掉了两个对这支队伍来说最重要的人,打碎了所有人的希望和梦想,现在生和死已经不重要了。
这鬼地方。
他得意忘形地笑起来。
能够摧毁一切的武器确实有震慑力,可以让人畏缩不前,也可以让人俯首屈从,但是他低估了一些人的勇气。
罗杰愤怒地爬起来,对着乔迪猛扑过去,一只手抓住他紧握手雷的手。他的举动实在令人震惊,只能说是毫无计划的鲁莽行为,而且会连累到其他人,但是竟然没有人意识到他这么做是错的。莫根立刻就想去助他一臂之力,温蒂也想起自己的能力。可是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有恰到好处的奇迹出现,乔迪说的没错,比一比谁的动作更快,他只需要松开手指就够了。
手雷在乔迪的面前炸裂,他丑陋的面容扭曲着,似乎早就在等待这一刻。无数钢珠随着爆炸射向四面八方,连一秒都不到,每个人都面临着可怕的死亡。
但是。
但是,地狱没有出现。
时间静止了下来,处于爆炸中心的乔迪血肉模糊,脑袋被炸去一块,在他周围的人全都流露着震惊恐怖的表情,再高明的摄影师也难以捕捉到这样的画面。
一片寂静。
亮闪闪的钢珠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耀着,在阳光下诡异莫名。
路克斯站起来,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的目光坚定果决,不再有犹豫和等待。
时间凝固的时候,罗杰僵直的身体上出现了伤痕,无论如何,代价终须偿还。但在静止的时间里,他不会感到疼痛,只会在时间恢复后因为伤势过重死去。
路克斯让弗恩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搂着他,亲吻他冰冷的嘴唇。
使者队列中最重要的人死了,代价无法在弗恩身上起作用。铁则像一台不会出错的收银机,挨个向队列中的人收取报酬。
“我们离开这里吧。”路克斯轻声说,“我准备好了。”
这是一条漆黑的长路。
但也不完全是黑暗,在黑暗中有一些彩色的光。
光既没有固定形状也没有确定的来源,似乎它们就是那样不合常理地存在着。
他走在路上,头顶前方忽然出现一个亮点。
亮点越来越大,变成一只睁开的眼睛。
眼睛看着他,他继续往前走。
眼睛跟着他一起移动,就像一个眼球形状的满月挂在漆黑的空中。
他停下,眼睛也停下。
他说:“你在干什么?”
“我?”眼睛说,“我在观察你。”
“你是谁?为什么要观察我。”
“我被赋予了这样的使命。我是眼睛,所以我得观察你。”
“谁赋予你这样的使命?”
“它叫梅里亚,你们也叫它主宰。”
“它?”
“对,它就是我,我也是它。”
“你就是主宰?”
“不全是。我只是眼睛。”
“这条路通向哪里?”
“我只是眼睛。”眼睛说,“我不回答太难的问题。”
它离他远了一些,继续观察他。
他往前走,一只动物出现在路中央。
它没有鲜明的模样,只是一团影子,看起来是一只狗。
一只狗跟着他,充当他脚下的影子。
“你为什么跟着我?”他问。
“我是影子,所以得跟着你。”
“跟着我干什么?”
“给你指路。”
“指路?可是你并没有走在前面。”
“我不用走在前面。”影子说,“有时候你会以为自己在选择方向,其实并不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