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黎瑞生的租屋里，秦奕杨才真正感受到黎瑞生东西多到那种程度。

    黎瑞生租了一房一厅，虽然不大，东西却很多，客厅里就一个桌子，一箱又一箱的摆放得整齐美观，算是一个优秀设计师的家，看得秦奕杨暗自点头，审美观不错，屋子显得干净而明亮。

    走到黎瑞生的房间，床铺被子都是暖黄色调一套的，看起来非常舒服，桌子跟椅子也是一样色调的，搭配很好。在黎瑞生的电脑旁边，有一棵手掌大的仙人掌小盆栽；在窗边的小阳台，也有一棵星美人多肉。

    两棵多肉都养得很好，长势旺盛，绿绿的充满生趣，看起来非常可爱，很有家庭的温馨气息。秦奕杨看到心情好极了，小心翼翼地把两棵多肉植物包裹好，准备用袋子提着走，免得和箱子混一起被碰坏了。

    再看黎瑞生的衣服和鞋子的摆放，也挺整齐的，只不过，在门后的鞋架上，黎瑞生的鞋子竟然有12双之多，而黎瑞生挂起来的衣服，挂满了整整三个容易携带的折叠布料大衣柜，至于其他不用挂着的衣服，还放了两大箱。

    这衣服也算很多了。

    真骚。

    在秦奕杨在惊叹黎瑞生的衣柜时，黎瑞生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问道：“老秦，你家里有位置放吗？我东西真的也挺多的。”

    “有。”秦奕杨虽然暗地里吐槽，表面上却一副心无芥蒂的样子，尽心尽力地帮黎瑞生搬家。

    除了两大箱的不用晾挂的衣服，在床底下，居然另外还有两小箱的书。

    秦奕杨没有打开书箱来查看，只帮忙把整齐地摆放在电脑桌上的几本放进书箱里，一并收拾了。在黎瑞生联络搬家工人的时候，秦奕杨忍不住好奇，打开来一看，发现这一整箱的书籍，都是耽美小说的同人志！

    能看到的同人志封面，大多都是两个男生在一起，画风各异，但是这娴熟的笔触，这符合书名的意境，这堪比游戏原画的背景，这大胆又细腻的光线处理，这逼真流畅衣料材质，这堪称完美的人物比例……秦奕杨一看就知道黎瑞生的得意作品。

    有的封面繁复华丽，有的封面简单却撩人。其中一本个志的封面，只是画了两个男主角交叠在一起的手。但这两只手的手指修长优美，与黎瑞生本身的手十分相像。这两只手交叠着、抓着的床单，手背上用力鼓起的青筋，正暗示两个男主角是多么的用力和投入。

    秦奕杨一边翻开个志，心道，怪不得他家小黎拍照的姿势摆得这么撩人，原来早就已经是老司机了。

    个志除了有撩人的封面，当然是有里番的！

    黎瑞生此时带着搬家的大汉上来，看到秦奕杨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他手中的同人志，心里一个羞涩，硬着头皮把老板手中的书籍抽出来，解释道：“我有帮大大们画他们个人志的插图和封面，这些都是他们送我的。”

    秦奕杨只把个志的里番默默记在心里，反正他家小黎的所有书都要搬到他家了，什么时候看也可以。

    此时见黎瑞生脸皮薄，秦奕杨也不多聊书籍了，只是问道：”这是你接的私单吗？画得挺好看的。”

    看得好想实践。只是身体力不从心，明天一定要看医生。

    黎瑞生在得知秦奕杨喷点的秘密之后，此刻一见秦奕杨的灼热的眼神，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于是，此时就只平淡地回应道：“是的，这就是我接的私单。”

    秦奕杨又好奇地问道：“那你接这些私单，报价多少钱一张？”

    黎瑞生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报价大概是500一张，具体看作者大大的要求。”

    在低于六位数不接单的老板面前，他的作品才500一张，老板一定不太看得起。

    秦奕杨笑了笑，出手揉乱的黎瑞生的头发，用那种你是不是傻的同情目光看着黎瑞生，果然把责备说出口了：“设计师也好，画手也好，懂报价的画手才是好的画手。我就看了你的几个作品，论水平，至少四位数，五位数也可以。”

    黎瑞生震惊道：“老秦你也太看得我了，这能一单破万？？”

    秦奕杨一边帮忙收拾东西，一边严肃地说道：“你的水平，比起其他同价位的画手，怎么样。”

    黎瑞生沉默了一下。

    秦奕杨严肃道：“你这种能直接拿去当游戏原画的一流水准，竟然也只收500一张，让画得没你好的其他画手怎么生存？”

    水平没他好的，只能降低价格了。或许有的全职画手因为这样而被抢单，会在黑暗中暴风哭泣泣因为稿费太低而吃不起饭……黎瑞生一想到这里，良心发作，知错就改，马上说道：“我错了老板！这就去改报价！”

    秦奕杨点了点头，又继续教育道：“外行人不懂，当看到你的画作和报价，不会认为这个水平就值500，只会认为还有更低价，有价格下降的空间。说严重点，你这不仅仅贬低了自己，还鼓励甲方对整个行业的辛勤劳动进行践踏。”

    黎瑞生：“啊？”

    秦奕杨说得兴起，严肃道：“作为一个员工，你可能没考虑太多。把目光放远一点，你想想，为什么很多设计师变成了美工，明明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却被贬低为廉价劳动力，加班改图无数次，却拿着低价的工资？这是因为他们老板喜欢打价格战，比如说，我报价十万的项目，他们能只报价三千。作为甲方，自然得控制成本，采用三千的报价。这样，你想想，是不是间接地拉低了整个行业的收入？”

    所以，这就是老板冷淡强硬地表示少于六位数免谈的理由？

    还真的说的特别有道理！

    黎瑞生这会儿是真愧疚了，他这是跟其他画手打价格战，高水平低报价来打压其他同行，产生蝴蝶效应，拉低了整个行业的收入！

    和老板在一起就是不一样，眼界都提高了。以前他只关心专业绘画的水平，现在，竟然可以考虑到他的一举一动，对整个行业的发展会产生什么影响。

    对此，黎瑞生是心怀感激的。要不是担心秦奕杨爽过头，他就一个亲亲过去了。

    秦奕杨又问道：“你最近还有没有接单。”

    “有。”黎瑞生也没瞒他了，反正都要同居，早晚要知道的。

    “改报价。”秦奕杨命令道：“画一幅画要多长时间，就这么点，不如我给你算了。”

    感受到老板那冷到零下两百八十度的目光，黎瑞生只好颤抖着手指，犹豫着打了一行字，找到了最近联络他的一个大神，把价格提升了十倍：“对不起，之前和别人搞混了，报价应该是五千。”

    大神：“……”

    对方头像灰掉了，黎瑞生心里叹了一口气。

    单子大概飞了！

    不过也是应该的，就算出尔反尔也好，总不能以超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