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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上半坐起来,将头靠在纪岚的手臂上,“你不要变成我,一定不要变成我,我从里到外都烂了,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我了。”
纪岚用温暖的掌心覆在她眼睛上,“不要哭了,安心休息,等会楚佑过来接你出院,看你哭成这样,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景怡咬着苍白的下唇,眼里水光盈盈,“他啊,看到了也会装傻的,他最会的就是装傻。我就是把眼睛哭瞎了,他都会装作没看见。他从以前就是这样,一口一句会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我,就是不愿意给我任何回应。不怪他,怪我,许哥说得对,我们的关系要是僵了,u&i就完了——都怪我。”
“你们总说我未来的路还长,不是的,我没有什么未来,只要一想到未来和现在不会有什么区别,我一点也不想要什么未来。所有人都站在阳光下,除了我……”
“可又我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惩罚?”
☆、第 20 章
景怡是晚上八点十五的飞机,楚佑七点把她送进安检之后,一直机场外站到八点半,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般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走向出口。
纪岚心里五味杂陈——白天景怡几次情绪崩溃,可楚佑一来,她便擦干眼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打起精神地笑着、闹着。来机场这一路,她一直默默地在后座看手机,看他们昨晚的演出,一遍又一遍地看,塞着耳机不说话。
纪岚不知道景怡这是太坚强,还是太傻。
路上,楚佑突然问,“有没有感觉我是个混账?”
纪岚“啊”了一下,随即问,“你说什么?”
她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装作自己没有听见。
楚佑无所谓地耸耸肩,上了一辆等着接客的出租车。
楚佑说,不管怎么样今天元旦,就算再有两个小时就到12点了,新年新开始的节日也必须得庆祝一下。
纪岚心想此言甚是,但折腾一天她已经不想再往人多的地方扎堆,在酒店四周转悠了一会之后,发现周围一没餐厅、二没酒吧,两个人一路向前走了好几百米,只找到了几个生意清冷的大排档。又张望了一阵,只找到了一个烧烤摊,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感觉大排档没什么好吃的,索性拎了一袋烤串回去。
本来想的是去找许哲一起吃,顺带理一理接下来有些什么工作,结果纪岚一个电话打过去,许哲说他正在泡温泉且对致癌食品没兴趣,就不凑热闹了,临挂电话前不忘嘲讽:楚佑这两星期脸都圆了,再吃下去你们就要失业了,可长点心吧。
其实她清楚,许哲此刻的心情很难受。
景怡是他在网上翻了无数资料后一眼相中的,这一年多来,他对景怡投注了很多心血。他一步步地给她铺路,想把她带出来,想推着她往前走。
昨晚他们赶到医院时,许哲一个人坐在走廊上,眼眶泛红。
楚佑说,景怡确诊之后,许哥一直很自责,怪自己把他们的课程排得太满,让景怡经常不能按时吃饭。
大概越是心里珍重的人,越是不忍看到她经受苦难的模样——许哲今天几次三番打电话来询问景怡的情况,却始终没来医院再见她一面,甚至不肯来给她送行。
还是给他一些独处的空间吧。
纪岚将手机装回包里,向一脸迷茫的楚佑摇了摇头。
楚佑不好意思去女孩子房里,只好领了纪岚去自己的房间。
下午刚清洁过的房间干净整洁,进门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中央空调送来的暖风温度舒服,纪岚一进门就把大衣挂在了衣橱里,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歪。
楚佑不急不慢地把放烤串的袋子搁在茶几上,“赶紧吃,一会凉了。”
纪岚撸起袖子,随手拿了根羊肉串,“坐啊,站着干嘛?”
楚佑走到床头,俯身把所有灯光开关都摁开了,昏暗的室内灯光乍亮,纪岚的眼睛这被光线刺了好几秒。
本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难免有点心里打鼓,如今灯光敞亮得跟白天一样,全然勾不起她一点邪心。
她咬着羊肉,说话含糊不清“你真是不替酒店心疼电钱。”
楚佑转身往洗手间走,“我去洗把脸。”
说是去洗脸的,10秒钟不到就出来了,手里不知攥了个什么东西,大步一跨走到床前,急匆匆地往床头柜的抽屉里一塞。
纪岚咬着竹签伸头看了眼,硬生生地憋住了笑,“干了没有,你就往抽屉里放?”
楚佑盯着她,一脸的生无可恋,“你可以装作没看见的。”
“你当我的面藏内裤,还要我装作没看见?难度委实大了点。”她把空竹签放下,拿了串鸡翅出来啃,“行了,拿出来晾着吧,谁还能不洗内裤啊……”
楚佑站在原地,大概做了30秒的内心挣扎,还是把抽屉里半干的内裤拿了出来。
纪岚瞥了一眼,哦,蓝色的,就是蓝的太难看了,太不讲究生活品质。
不一会,楚佑走出洗手间,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了,洋装若无其事地掀起了窗帘向外看了看,“……街景不错。”
“一排路灯,有什么街景?”纪岚觉得他这副表情很有趣,但无意再取笑他,伸手拿了两根羊肉串给他,“味道可以的,尝尝看。”
楚佑随便吃了两口就擦了擦手,似乎不太有胃口。
纪岚问,“你怎么了,有心事?”
其实她心里门清,送景怡去机场时,他情绪就不太对。
楚佑摸出烟盒起身,“我出门抽个烟。”
纪岚不看他,“在这抽吧,没事。”
楚佑站了两秒,转身拉开窗帘,研究了一下窗户的构造,发现只有一扇半米宽的小窗口是能打开的,于是拧下把手,一把推开。
他衔着烟,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
纪岚扫了他一眼,“打火机很旧了,回头送你一个新的吧。”
楚佑一手拢着火点烟,“用习惯了,懒得换新的。”
之后,纪岚就沉默了。
尽管景怡今天和她说了很多话,她心里也转过很多念头,只是她想来想去,楚佑一贯是个不坦然的人,让他从心窝里掏点话出来太难了。既然这样,不如不说。
冷风阵阵地从窗口吹进来,肉串没一会就凉了,楚佑站着干抽烟,纪岚一个人吃得没意思,余下十几串都扔进了垃圾桶。
楚佑很少当着她的面抽烟,他通常会去阳台抽,不管她说多少次不介意二手烟,他依然坚持原则。自从上回闻过了她的新香水,他就时常说——你的香水这么贵,被我的烟味熏一下就盖住了,多不划算。
今晚啊……
可见是心里真的不痛快。
纪岚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沙发上抬头望他。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