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
带着东西,去天章总部办公大楼找他哥。
章溪不在,据秘书说是与人约谈事情还没回来,章浣打着哈欠谢过她,本打算离开,走到一半时又脚步一转,决定在他哥的休息室里打个盹儿。
章溪的休息室不大,但床很舒服,枕套上还印着只软萌软萌的卡通熊猫,跟章溪的画风半点不搭,一看就是他嫂子买的——章浣捂着嘴偷笑了会儿,躺下来舒舒服服滚了两圈,抱着被子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时懵了好一会儿,恍神间不辨晨昏,半天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门外传来章溪与人说话的声音,章浣本不欲打扰,蹑手蹑脚下床拿起水壶想给自己倒杯水,耳边忽然飘进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僵住了。
——顾秋声?
——他怎么会在这里?!
章浣疑心是兄长终于下手准备挖墙脚,遂趴在门边偷听。门扇的隔音不错,他十足凝神才能听个七七八八——只听章溪说:“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然后是顾秋声的声音:“我以为,以你我的关系,章总该希望我离得远远的才对。”
关系?什么关系?!不能怪章浣想歪,可他能百分百确定,他哥真的笔笔的直男一个,而且十年前他哥开始和他嫂子恋爱的时候,顾秋声人还在上高中呢。
章溪道:“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你我都并不乐见。孰是孰非我还拎得清,当年的事又不是你的责任。更何况,你确实才干不凡。如果你来天章,定能让我们在t市的发展如虎添翼——我也会给你足够大的平台一展拳脚。”
顾秋声沉吟一会儿,道:“多谢章总抬爱,不计前嫌……但我想,老章总未必乐意见到我。我这人胆小惯了,怕得罪人,更不敢同公司董事有什么过节。到我这个职位,跳个合适的槽可不容易,我总得为以后打算。”
室内有片刻的沉寂,终于,章溪开口道:“我既然有这个打算,总得抹平你的后顾之忧——父亲那边,我总会说服他。说起来,我弟弟对你也是大加赞赏。我听说你对他多有照顾,这孩子对上一辈的恩怨不知情,大约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顾秋声低声道:“您言重了,不麻烦,他很好。”
最后三个字从他嘴里淡淡地吐出来,不知从哪儿平添了几分缠绵之意,饶是章浣此刻满心疑云,一时也不由听得痴了。
但章溪显然没听出来——一个直男,再怎么敏锐也不会第一时间往那方面想。他只道:“你现在的公司扎根于t市,短时间内不会有向外省扩张的计划。而天章总部在r城,若你回来工作,照顾家人总方便些……尤其是你母亲。”
顾秋声没有说话,章溪又道:“其实你也明白,发生那样的事,你,我,你的母亲,都是受害者。若说我心中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当年我已经有十二岁,一夕之间失去父母,对蓄意谋杀的肇事者满怀痛恨,恨屋及乌,自然也恨过你;可后来了解到你们母子的境遇,这种情绪逐渐淡了。虽然你父亲致使我们两家人失亲不幸,但我被叔婶养大成人,有人辛苦为我操持家业、待我真心热诚,已是十足幸运。父辈的恩怨,不该再由我们这一代背负。”他叹了口气,“总之,即使你无意跳槽,我也有意结交你这个朋友。”
顾秋声沉声道:“我也同样。”
接着便是脚步声,开门声,大约是章溪亲自起身送顾秋声离开……章浣缓缓倚着门滑坐在地,额头一阵胀痛。
串起来了。什么都弄明白了。林致立说过的,顾秋声的父亲是个杀人犯——二十年前,在天章的压力下惨淡破产的他孤注一掷,开车撞向章浣的伯父伯母、当时天章的执行总裁章应行及夫人,三人当场身亡。
【二十一】
章溪发现弟弟这两天总是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事了?”
章浣慢了一拍才摇头:“没有……晚上没睡好。”
这倒看得出,章溪望着他乌青的熊猫眼叹气:“都多大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章浣眼眶发热,连忙低下头。
他哪里睡得着?不论白天黑夜,睁眼闭眼都是顾秋声的音容笑貌。他终于懂了他语意未竟的那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不能爱你”。
真巧,他也不能爱顾秋声——哥哥对他这么好,亲生兄弟也不过如此;他不能……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让父母伤心,让哥哥为难。
是的,就这样吧,不要再想顾秋声了。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许许多多的过去,就像那些毕业后渐行渐远的同学、渐渐淡忘的老师、不再需要的知识,再留恋也无法挽留——而顾秋声,迟早也会变成一段这样的过去。
不再被记起。
不再被需要。
章溪与闻珊的婚房终于定了方案开工装修,章浣也再没了婉拒林致立邀约的理由。两人一同从闻珊办公室出来,顺便约了午餐。林致立看上去心情不错,还有心思同他开玩笑:“我们工作室负责婚礼策划和场地布置,你哥说十年前就盼着你给他们做花童,现在这个愿望总算能实现了。”
大号儿童章浣不情愿地嘟囔:“这十年里他要是给我生个小侄子小侄女的玩,长到现在刚好做花童。”
林致立的笑容不由得带了几分宠溺:“你呀……”他伸出手,像是想揉揉那一头有些长有些乱的软毛,最后却落在了章浣肩上,轻轻一拍:“婚礼已经近了,小侄子小侄女还会远吗?”
章浣脑补了一下未来左牵娃右也牵娃的美好生活,忍不住抿着唇笑起来。只是这个笑容还未完全绽开,视线便已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僵住了。
就在几步之遥,顾秋声正风尘仆仆拾阶而上,眉心带一点隐约疲惫的皱痕,也就是章浣才能看出来,顿时像被塞了一斤黄连似的,好不苦楚。
眼看着顾秋声走近了,他忙低下头不去看,也不打招呼;视线里,那双熟悉的鞋子似乎微妙地顿了一下,然后就很快地走远了,几步就走出这目所能及的方寸之地。
就像走出他的生命一样。
又过了几天,章浣同哥哥一道参加一位长辈举办的宴会。推杯换盏间论及各位小辈的婚事,章溪替弟弟推辞:“他年纪还小,又是事业上升期,家里也没想催他。”
便有长辈笑着调侃:“你自个儿倡导晚婚,可别觉得弟弟也非跟你一样不可啊。趁着年轻多认识些朋友,以后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这便是要给介绍对象的意思了。章浣连连赔笑,顾左右而言他,好容易从乱点鸳鸯谱的话题逃出来,忙找个借口拐到花园里透透气压压惊。
却不料一转眼看见了熟人——他看见林致立正站在花园中一架木香下和人交谈。
出于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