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一种老干部的感觉。

    他将报名表卷起，在讲台上轻拍了两下，随即道：“大家也先别急着吃饭啊，还有男生3000米和女生1500米的项目没人参加，如果没人的话，咱们就来抽签制吧。”

    得到了全班大部分人的认同后，班长和体委开始着手撕纸，做简陋的签。

    班长和体委分别负责男生和女生的。祝贺就安安静静地看着体委将十几张纸团全部打乱，紧接着他从讲台上下来，从靠门第一排女生开始发纸团：“每人一张，有五角星的就是中奖了。大家别怕嘛，一千五百米，一咬牙一闭眼就过去了，无论名次，都有奖励，让甜甜请吃饭啊。”

    甜甜即高一（5）班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因人美声音甜性格软，名字里又带一个“田”字，而被赐予“甜甜”这个爱称。

    耐力跑实在磨人，也就没什么人注定报名参加，但若是“命中注定”是自己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埋怨。

    祝贺指尖动作一番，打开纸团，里面一片空白，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一旁的芦笛低声骂了一句，循声望去后，就见小姑娘脸色不太好看，凑过头去一看，果然，芦笛“中奖了”。

    体育委员将纸团发完，便又回到讲台上问：“哪个人是幸运儿啊？”

    紧接着，女生里是一片沉默。

    沉默的同时，还有面面相觑。

    祝贺看着芦笛眉头紧皱的侧脸，不禁暗叹了一口气。

    知道芦笛从小到大就和耐力跑不对头。

    一把抢过芦笛抓得皱巴巴的纸片，祝贺举手，道：“是我。我参加吧。”

    “1500米。”

    祝贺又补充了一句。

    再去看芦笛一脸惊愕的神情时，祝贺回以带着些宽慰性质的微笑，让芦笛不要担心：“听说跑步能让人感受到恋爱的感觉，我……”

    话没说完，就被芦笛打断，“哦？你也想感受一下？你没感受过？被路引知道，怕是要生气气。”

    祝贺撇撇嘴，没说话。

    “说真的，你用不着帮我……”

    “你体育课都申请的免修，还跑1500米……怕折腾死你这个小身板。”

    祝贺收拾着书包，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总之，我来跑就好了，到时候你替我端茶送水啰。”

    “行行行，向长跑大佬低头。”芦笛道。

    收拾完东西出教室门，就见路引已经等在后面口。

    下楼梯的时候，祝贺道：“我等等要去门卫室找一下明信片。”

    低头玩手机的年轻人挑眉，“明信片？”

    “是啊。芦笛之前不是去了泰国吗？在清迈给我寄了明信片。”祝贺简单解释。

    “哦。”

    祝贺问了门卫室叔叔明信片在哪找，门卫指路旁边那个小房间。

    小房间内堆满了各种杂物，一张小桌子上摆了几叠东西，有些许落灰。不足七平米的小房间里，四周也没窗户，关上门就是密室，味道自然不好闻。

    祝贺皱着眉，掩着半张脸，脸上神情无比嫌弃，对着门口处如同门神一般站着望风的路引招招手，道：“那么多，你来帮着一起找。”

    “好。”

    分给他一叠，两人在一张张明信片间翻找。

    虽无心窥探他人的明信片，但视线总是不住地被明信片上精致的图画所吸引。

    小房间里热得过分。五月份，行走在校园里的校服裙摆也逐渐变多。

    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渗出，额头上晶晶亮亮一片，祝贺不禁回头，见门已经是敞开着的了，但这感觉却像是密不透风的一般。

    便加快了找寻的速度。

    空出一秒钟的时间，悄悄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高瘦年轻人，他左手搭在厚厚一叠明信片上，另一只手则拿着其中一张仔细地看，脸上布满了考究深色。

    祝贺凑近，想看看明信片上的内容，“找到了？”

    哪里想到，他却后退了一步，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他将那张明信片放在一旁，又开始继续寻找。

    祝贺拧着眉，有些心烦意乱。

    有什么东西……要遮遮掩掩的。

    眼神时不时往那张被单独分开的明信片瞟去，可是距离实在太远。

    盯着那个方向出神之际，安静的空间内切突然响起他清澈的声音，“祝贺。”

    喊了她一声。

    “嗯。”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年轻人双手抱胸，倾身，望着她问道。

    像是法官审问的语气。

    那双黑亮的眸子里，好像容不下任何谎言。

    这个问题，问得祝贺心慌意乱。

    低着头，原本就热，而现在，心内更像是火烧火燎。

    她低头着，不敢和他对视。

    两侧自然垂下的手臂，那两只手早已悄悄握紧成拳。

    “这里太热了，我们先找明信片吧……”祝贺继续手头工作，想要转移了话题。

    他的脚步声在身后如此清晰。

    下一秒，“啪”的一声，小房间的门被关上。

    祝贺手下动作一顿，突然更觉胸闷。

    紧接着，又是椅子被拖动的声音，一双手按压在她的肩膀上，使力让她坐下。

    “热不热？”

    “热……”

    “说实话，我就立马开门。”

    “……”白他一眼。

    “我自己去开。”刚想起身，又被按下去。

    那张清隽的脸近在咫尺。

    “我不知道。”她低头说。

    “嗯？”

    “真的不知道……”

    少女的声音已经轻如蚊吟。

    年轻人话中带笑，“那，我来帮你理一理思路。”

    他话音刚落，祝贺蓦地抬头，一脸茫然。

    见他，缓缓开口。

    “‘最最喜欢你，绿子。’‘什么程度？’‘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想见你，就像期待春天的熊。”又是另一句。

    少女愣在原地。

    再低头时，那张和寒假和动物园和春天和他和她有关的明信片已经被他塞进了她一动不动的手里。

    明信片的图案是动物园熊馆，木头标志上大大的两个“熊园”黑字，可是冬天的时候，熊都太懒了，懒得出来玩，都会趴在馆内，见不着面。

    少女低垂着头，耳尖泛着可爱的粉色。

    倔强地，一定要再狡辩，“这和……喜欢你……又没有关系……”

    其实，再度看一遍，她觉得很是羞耻。

    当时……

    怎么能写出那样的话。

    第一段是摘自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而第二段，则是她自以为是的改编。

    羞耻。

    手下意识地遮住了明信片上的文字面。

    他挑着眉，反问，“没有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