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属于自己的滚烫体温几乎让李清瞬间清醒过来。

    “知道我是谁了？”钟文晟坦荡地问他。

    李清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是谁了。

    钟文晟掰过他的脑袋对着自己，李清看着他的脸，好像又成熟了许多，他们分别四年，他也已经三十多岁了。

    以前有想过，哥哥以后会怎么变老，他想过他会慢慢有眼角纹，嘴角因为常常紧抿着，显得十分冷酷，让人不敢亲近，他会越走越远，但是他从没想过，哥哥这么早就有眼角纹，李清这么近地看着这个人，心里突然变得有些难受。

    他总是这么软弱，钟文晟只是示弱一点点，还没开始道歉，他就想原谅他了。

    似乎感受到李清眼神的变化，钟文晟慢慢放开对他的禁锢，他伸手捧住他的脸，手指一点一点摩挲着他的皮肤，好像在确认这是否是个个真人。

    “宝贝，”钟文晟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他拉住李清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对不起。”

    对不起。

    这是钟文晟一直都想说的，在钟文清离开他的时候，他只想跟他说对不起，他在他的身边，担惊受怕，惶恐不安，他没有照顾好他，他只是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囚禁这个私生子的弟弟。

    他有理由恨他，不爱他，远远地离开他。

    这些都没错。

    所以，对不起，宝贝。

    钟文清听到他的道歉声音，眼眶微微睁大，他的手心贴在钟文晟的嘴唇边，灼热的鼻息拂过他的皮肤，痒痒得仿佛能传递到心里。

    哥哥在跟他道歉。

    他没来得及回应，钟文晟的手掌滑过他的肩膀，一个重重的拥抱袭来，然而钟文晟还觉得不够，拼命地收紧自己的手臂，钟文清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勒死在这个怀抱里。

    其实，钟文清想过很多次他和钟文晟见面的场景，比如钟文晟会狠狠揍他一顿，再把他带回b市，永远不会再让他跑掉；比如他会羞辱他，恨他耍的小花样，对他不屑一顾，就如同那些从未蒙面就已经被他推开的其他私生子女；比如钟文晟也许会有一个端庄美丽的老婆，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手牵手，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钟文晟再也不记得他是谁，也不过记得曾经他还精心养育过一个弟弟，他成为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钟文清对最后一种结果耿耿于怀，他是不愿意被钟文晟忘记的，他是他的哥哥，这世上，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他从没恨过他，只是钟文晟要的太多、太贪心，想要什么就要掠夺在手里。

    钟文清害怕啊，他的心是他唯一能控制的东西。

    哥哥把他的心也拿走了，他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连心也没有的钟文清，就什么也不是了。

    “宝贝，叫一下我的名字。”钟文晟要求道。

    钟文清不知道他的意思，他陷在这个怀抱里，闻到钟文晟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原来哥哥开始抽烟了，他这么漫无边际地瞎想着，听到钟文晟的话，便伸手搭在钟文晟的胸口，抬起头看钟文晟。

    “说话。”钟文晟命令道，但他的语气又那么温柔。

    钟文清并不想开口说话，可是钟文晟的声音里有请求的涵义，钟文清无法忽视过去，他总是没办法忽视钟文晟的存在的，尤其是他站在自己面前。

    “哥哥？”他说。

    钟文晟摇了摇头，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鼻尖蹭着鼻尖。

    “不对。”钟文晟说。

    钟文清忽然又不想开口了，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被钟文晟当面说过笨的评语。

    “叫我钟文晟。”钟文晟催促他。

    钟文清不明所以，但是钟文晟的嘴唇慢慢靠过来，他的手抵着钟文晟的胸膛，撇过脸。

    “钟……文晟……”钟文清看着客厅靠在墙角的冰箱说道。

    钟文晟听了倒是松了他的手臂，说：“乖。”

    就在钟文清以为他做什么的时候，钟文晟放开了他，起身走到玄关把超市塑料袋拎了起来。

    钟文清愣在原地，看钟文晟走到冰箱，把袋子里的罐头、零食、新鲜食材一一摆放好，就好像是他自己的家一样自在。

    钟文清也不会傻到去问钟文晟怎么找到自己，怎么进自己家门，又在这里待多久了。

    “面试怎么样？”钟文晟问。

    钟文清盯着钟文晟的背，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听到问题便回道：“还行。”

    “怎么想学金融的？”钟文晟又问。

    当初钟文晟给他报的是设计，还给他报了一个美术班。

    “想学就学了。”

    钟文晟哦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钟文清看他拿了两个鸡蛋和丝瓜去厨房，好奇他要做什么，在客厅待了几秒钟，又忍不住踱步到厨房门门口，看见钟文晟高大的身体挤在狭小的厨房里，撸起衬衫的袖口在洗碗池里忙活。

    “你要做饭？”钟文清想进一步确认一下。

    钟文晟回头看他一眼，说：“嗯。”

    “我不吃。”钟文清马上表明态度。

    “那我自己吃。”

    “这是我家。”

    “我是你哥哥。”言下之意，你家就是我家。

    不要脸，钟文清想，“你说过，你不是我哥哥。”

    “我是说过，”钟文晟在储物柜里找削皮的刀，“但我现在又想了。”

    你想了，但我不想了，钟文清看他怎么也找不刀，就闭上嘴。

    钟文晟见他只想干等饭的小模样，转身跨步就把要躲开的钟文清给搂到怀里。

    “刀在哪儿？”

    “不知道。”

    钟文晟其实很久没碰钟文清，他全身都在想他，小美人现在也长大了，钟文晟怎么抱也觉得抱不够，他本来想不能这么急迫地吓到他的宝贝，但偏偏钟文清总是这么笨，给他可乘之机。

    “清清。”他抱着钟文清呢喃。

    钟文清偏开脑袋，钟文晟就亲他的头发，“宝贝。”

    钟文晟又叫他。

    “宝宝。”钟文晟还在叫他。

    不过，宝宝是什么啊。

    钟文清许久没被人这么调戏，脸上立刻红扑扑的，他看钟文晟还要继续开口，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

    “住嘴。”钟文清训斥他。

    哎哟，造反了。

    钟文晟想笑，他伸手覆上唇上的手背，在软软的手心亲了一口，然后不容拒绝地吻上钟文清的嘴唇。

    这个吻钟文晟等了太久，他以为他此后一辈子只能在梦里回味，然而钟文清却怎么也不肯来他的梦里，梦里只剩下里空茫茫的冰冷。

    现在他的宝贝在他的怀里，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晕着水气，似乎还在生气，被他吻住的嘴巴也不肯消停，牙齿还要咬他的舌头。

    宝贝，钟文晟深深地吻下去，他占有着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