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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子眉头一挑,“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婆婆,我不管您是怎么想小鸢的,但您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说他丑了,更不要再骂他了。您若是有什么闷气,就都冲着我来,我脸皮厚得很,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任劳任怨地给您干活,行不行?”
老婆子看着炎焱那双欲哭无泪的眼睛,里面满是对谢凌鸢的一片真情。她干笑了两声,“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您是答应我了?拉勾!”
“你们两个小王八蛋怎么都这么幼稚!”老婆子嘴上说着,手却还是伸了出去。“也不知道那个丑….嗯,小瞎子积了几辈子的福分,能换你这么个痴情种。”
炎焱一声喟叹,“婆婆,您错了,是我炎焱不知积了几辈子的福分,竟能得到小鸢的真心。我亏欠他的太多了,我想把我全部的爱都给他,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配得上他付出给我的爱。”
老婆子怔了一瞬,鼻头有些泛红,她忙偏过头去,“滚去做饭去,炒几个好菜,别偷懒!”她生怕炎焱看穿自己的窘态,狠狠推了炎焱一把,起身便冲了出去。没有看见在门外站了许久的谢凌鸢。
炎焱看着老婆子慌张匆忙的背影,摇头笑了笑,专心致志地切起菜来,却被人从背后轻轻拥住。
“睡醒啦?”
“别乱动,切你的菜。”
“哦。小鸢,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谢凌鸢的脸紧贴着炎焱温热的后背,“就是想这么抱着你了。”
“好。你想抱多久便抱多久。”炎焱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继续做着饭。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相拥静默,也没有眼泪千行,就在这柴米油盐的爆裂声中,心心相印。无需多言,你的深情,你的温柔,我全都知道。
三人的日子好不快活,炎焱来了,谢凌鸢理所应当地当了甩手掌柜,每日除了陪着老婆子唠嗑解闷,便是和炎焱嬉戏打闹。不过谢凌鸢知道老婆子心中定有情伤,绝不在她面前和炎焱亲热。只是二人的亲昵怎样都掩饰不住,老婆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罢了。
然而,当人不再孤独,时间便如同白驹过隙,再快乐,也总要面对曲终人散。
二十一年。又是漫天星河。
“婆婆,二十一年了。”谢凌鸢依偎在炎焱的怀中,对着躺在草地上纳凉的老婆子轻声说道。
老婆子斜眼瞟了他一眼,“怎么,要走?”
“嗯。”
“二十一年前,你想走,是因为思念这个臭小子。现在他来了,你们为何还要走?”老婆子的语气有些愠怒,她不得不承认,她真是舍不得。“这里要什么有什么,还没有世间的繁杂扰乱心神,不是很好么?”
“好是好,只不过,我们还有亲人。”
“亲人?你能有什么亲人?”
“炎宫主,还有阿灼,哦,就是我曾经与您说的那个混小子。”
“婆婆,”炎焱插嘴道,“师尊待我如同亲子,我那师弟从小便是由我带大的,与我甚是亲密,我既然活了下来,便想与他们重聚。”
老婆子侧了个身,背对着他们,“也罢,炎墟那老小子最重情义,总是把徒弟当儿子看待,儿子死了,当爹的一定悲痛欲绝,儿子又活了,他肯定能乐疯了。”
“婆婆,这二十一年来,您亲眼看着,炎焱待我如何?”
“还能如何?腻死人!让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
“那您承认,您赌输了。”
老婆子沉默了半晌,嗯了一声。
“您既然承认,便要愿赌服输。您说了,输了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还作不作数?”
“都要走了,还能提什么…”老婆子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坐起,盯着谢凌鸢,“你不会是想让我…让我…”
“有什么稀奇么?”谢凌鸢笑了笑,“我还道您跟我打赌时,就已经猜到我会提什么要求了。”
“我不出去!”
“您怕什么?”
“几百年了,世道早就变了!我一个没用的老太婆,出去能做什么?”
“婆婆,世道变了,但这与我们阴间无关,我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炎焱走到老婆子面前蹲下,恳切地说道:“我在煜熠宫有洞府,那里虽不及这里青山秀水,但也是无忧无虑。我们还像现在一样,三个人好好过日子,您还能见到我那调皮的弟弟,和阔别多年的师尊。大家一家人乐呵呵地在一起,不是很好么?”
“那是你的一家人,又不是我的。”
“谁说不是?”谢凌鸢也缓步走来,却郑重地跪了下去,炎焱见谢凌鸢跪着,便也跪了下来。
“婆婆,凌鸢无父无母,您这四十二年来对我照顾之至,凌鸢心中,早已将您看做娘亲。凌鸢不想再瞒你,我曾是男娼,过着颠沛流离,苦不堪言的日子,也曾被人欺辱凌虐。我也满心怨愤,这才成了不可超生的厉鬼。可我遇到了炎焱,是他拯救了我,让我扭曲的心明朗了起来。四十二年前,又遇到了您,虽然您总是奚落与我,但我知道,您对我关怀备至,慈爱非常,凌鸢真心舍不得您。”
谢凌鸢恭敬地磕了三个头,柔声道:“您若不嫌弃凌鸢脏,便认了我这个儿子,我定好好侍奉您左右,孝敬您一辈子。”
“还有我,婆婆。”炎焱也忙磕了三个头,诚恳地说道,“小鸢的娘就是我的娘,我定和他一同孝敬您,让您享尽天伦之乐。”
夜色沉静,黯淡得正好可以遮掩眼中的晶莹。老婆子心下动容,她在这无妄之地蹉跎了那么多岁月,救过那么多人,得到过真心的感谢,也得到过无奈的陪伴,但从未有过如此纯粹的赤诚。在这漫长的不安中,她愈发偏执,干脆将自己禁锢在对往昔的愤懑与不甘中,以一个刻薄的姿态,睥睨着万物苍生。然而,她也愈发孤寂。
她是想出去的,但她不敢。她宁肯在这孤独悲哀的长河中苦苦煎熬,也不愿踏出一步,重蹈覆辙,再一次,遍体鳞伤。
但是,当炎焱出现,当她每日亲眼见证着他对毁容了的谢凌鸢的柔情蜜意,她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真情难觅,但也并非觅不得。她的心总算柔软起来,谢凌鸢和炎焱这临走前的一跪,直接戳中了她藏得最深的软肋,也刺破了她早已置之不理的渴望。
儿子么…若是活着,该多大了?太久了,都快忘了…
或许,应该相信他们。
或许,应该再赌一次。
或许,真的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已经太久了,我也想,放过我自己。
老婆子心里打定了主意,但仍是一副为老不尊的态度,“谢凌鸢,你恶不恶心,我孟红菱长得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