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他说，这生意做不了。

    我说，二十五。

    他说，三十，要了你就拿走。

    龙哥说，三十行。

    我瞪了他一眼。

    我说，就二十五。

    老板说，二十五，唉，现在的小伙子真会讲价。

    龙哥掏出来二十五，递给了老板。

    我说，收好了，瓷做的，怕摔。

    他说，嗯。

    我说，送女朋友么？

    他犹豫了一下，说，嗯。

    他手攥了一下，我没拆穿他。

    5.

    我说，你晚上上车，吃的买了么？

    他说，没买，到车站再买。

    我说，到车站你是被宰。

    他说，花我自己的钱。

    我说，你以为我会出钱让你买吃的?

    他就不说话了。

    我说，我记得这巷子出去，有家超市，咱们在这边买，然后坐地铁走。

    他说，你能找到路么？

    我说，有导航。

    他说，你这迷路的毛病能不能好了。

    我说，我还夜盲症呢，你怎么不说。

    他说，你就是高度近视。

    我说，那可能是高度近视带来的夜盲症。

    他说，你开导航吧。

    我说，你怎么不开。

    他说，我手机电没剩多少，得留着点。

    我说，哦。

    我开了导航，我跟龙哥两个人在路上走。

    我说，这地真特么难走。

    他说，你穿着皮鞋，当然难走。

    我说，这附近可能要盖楼，地面坑坑洼洼的。

    他说，你要是个女的，我还能背着你走。

    我说，我比你都沉，你怎么背我。

    我们斗着贫，走到了第一家超市门口。

    不巧了，门锁了。

    他说，要不咱回去吧。

    我说，前头还有一家，肯定能找到。

    他说，好吧。

    我们走到第二家门口，不巧了，又锁了。

    我说，操。

    他说，别急，第三家，总能开的。

    我们去了第三家，门是开着的。

    我们推着车，给他挑上车的东西。

    他为了拿包薯条，一个跟一个比对着价格。

    我说，你又不缺钱，比什么价啊，咱俩到底谁金牛座。

    他说，习惯了。

    我说，你以前没这习惯。

    他说，我女朋友跟我逛街，说我大手大脚，让我以后都这么比价格。

    我说，哦。

    他拿了五六罐旺仔牛奶扔进了购物框里，我觉得应该是给我买的，因为我高中总喝这个，他还嫌弃我这爱好。

    我寻思着他这玩命攒钱的架势，五六罐旺仔牛奶也得有二三十，我就说，不用这么多，一瓶就成了。

    他说，一瓶就成？

    我说，对啊，不给我买的么，一瓶就成了。

    他说，不是给你买的，给我女朋友买的。

    我说，哦。

    想了想，我鬼使神差地补了句，能给我一瓶么？

    他说，不能。

    我说，好吧。

    他跟前面推车买东西，我跟他后面走，一时无言。

    他电话响了。

    我说，你女朋友？

    他说，嗯。边说边往远处走，直走到距离我有十米远，接通了电话。

    我能模糊听见他在说什么，他接着电话，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后来他往我这边走。

    他说，兄弟，我女朋友想跟你通电话。

    我用眼神示意他，你女朋友跟我讲什么电话。

    他用眼神示意我，兄弟，拜托啊。

    我接了电话，我看着龙哥，我说，嫂子好。

    嫂子说，康凯好，我听龙子提了你好多次，一直想见见你。

    我说，总会有机会见的。

    她说，龙子说，你以前对他特别好，总给他补习什么的。

    我说，是兄弟，应该的。

    她说，你得帮我看着点龙子，他太招女生喜欢了。

    我说，嫂子您放心，龙哥他特别爱你，爱得不得了。

    她就笑，笑得特开心，说，那我就放心了。

    我说，嫂子，电话还给龙哥么？

    她说，嗯嗯，麻烦你了。

    我把电话给了龙哥，龙哥又聊了两句。

    他挂了电话，推车往前走。

    他说，康凯，对不起。

    我露出茫然的表情，我说，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

    他接着了账，递给我一个香蕉味的旺仔牛奶，他说，给你喝。

    我说，这又有多余的了？

    他说，你想喝，肯定有多余的。

    我说，那我想再要一个呢？

    他说，那你在这儿看着东西，我去买。

    我说，不用了，就这一个，挺好的。

    我把他送到了车站，目送了他进了检票口。

    我跟他说，新年快乐，跟女朋友好好玩。

    他说，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

    他转身走了。

    我把手中的旺仔牛奶扔进了垃圾箱。

    我坐着地铁，一个人回学校。

    我握着栏杆，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地想，我前女友，真不该跟我说那些废话，她说了，我听了，平添了多少烦恼。

    6.

    我回了学校，我就一个人，寒假没回家。

    我们学校有个挺人性化的制度，没回家的，凑一起，弄个临时的支部，发一笔钱，大家没事办个活动什么的。

    我就是内临时支部的头，我手里有个名单，我知道都哪些人留在这儿。

    以往没觉得一人跟宿舍冷清，也不知道咋的了，今晚觉得特寂寞。

    我就跟被窝里，掏出手机，给和我一起留校的一哥们发消息。内哥们说，没睡呢？

    我说，没睡。

    他说，走，出去撸串。

    我笑了下，说，好，二十分钟后，楼底下见。

    我内哥们叫郝帅，这名字挺中二的，可是他真挺帅的，又高又瘦，有点奶油小生的味道，跟我一样，带着副眼镜。

    我俩认识吧，是在军训的时候，大草坪上，我跟他说，你是三班的么，他说，是啊，你也是？

    我说，三班的就成，站我后面。

    他说，啊？

    我说，三班站一队，我是临时负责人，我打头。

    他说，操。

    我说，都大学生了，说什么脏话。

    他说，跟你不会说一样。

    我说，总要装一下文明人的。

    他说，得嘞，你本性都暴露了。

    于是，等我班其他人陆续过来的时候，就瞅见我俩勾肩搭背凑一堆儿。

    他们就问，唉，你们高中同学啊。

    他不说话，我得说。

    我说，不，就今天认识的，聊一块去了。

    他说，缘分啊。

    我俩一起军训，我体质不太好，加上军营伙食跟过往的伙食不太搭边，就总晕倒。

    我一晕倒，郝帅就立马过来，把我扶医务室去。

    我跟他道谢，他就说，我扶着你来医务室，我也能歇会儿。

    我说，我草，你真奸诈。

    他说，我是不是把你扶过来吧。

    我说，是啊。

    他说，那你不说谢谢？

    我说，得，谢谢你。

    他说，不用谢，你这体质真不行，看着壮实，实则虚。

    我说，我也没办法啊。

    他说，哎你玩星座么。

    我说，玩一点，高考后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