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在身，一来一回不过小半刻钟，他将浑身湿淋淋的刘婆子放下，安静地回到姜文身后站定。

    看见刘婆子的那一瞬，杜氏瞳孔一缩，目光恶狠狠地射向杜嬷嬷，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解决了？

    杜嬷嬷也很是惊诧，甚至惊恐，因为她是亲手将刘婆子推进了井里的，此刻看见人还活生生地站在那儿，她不由得手脚冰凉。

    她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当刘婆子转头冲她笑了笑时，杜嬷嬷心里的惊恐达到顶点，“啊”的一声当场尖叫出来。

    “鬼叫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姜文猛一拍桌子，上好的紫檀木桌竟然被拍得四分五裂，在场之人无不心颤。

    杜嬷嬷这才恢复理智，走过去“噗通”一声跪下，“老爷恕罪，老奴该死！”

    “你确实该死！”刘婆子扑上去就对她拳打脚踢，又是挠脸又是抓头发，嘴里怒骂出声，“好你个杜嬷嬷！亏得我帮你做事，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啊！竟然想杀我灭口，你个黑心肝的！我要跟你拼了！”

    “青河，将这两个老东西拉开！”

    “刘婆子，你说！”

    刘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杜嬷嬷如何找上她，如何让她接近丁香，然后她如何诱使丁香，让她将小抄找机会塞进姜嫄给姜复绣的腰带中的事，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姜文目光如剑射向杜氏，杜氏指甲深深扣进手心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一脚将杜嬷嬷踹翻，指着她的鼻子痛心疾首地怒斥她。

    “杜嬷嬷！枉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敢背着我干出这种事！说，是谁指使你的！你今天要是不交代个清楚明白，我就将你们一家子都打板子卖出去！”

    杜嬷嬷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里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去，心如死灰，面无表情地朝姜文磕了三个头，“老爷，老奴一人做事一人当，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姜文气极反笑，“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大公子能有什么仇什么怨？”

    作者有话要说：

    o(∩_∩)o~~

    第47章 腰带

    恰好这时姜复走了进来，杜嬷嬷目光恨毒地看向他，“哈哈，什么仇什么怨？老爷可是忘了，我那可怜的孙女儿是怎么死的？”

    也许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杜嬷嬷彻底放飞了自己，有什么说什么，连“老奴”也不称了，直接我啊你的，不过这会儿也没人会在乎这个小小的称呼问题。

    姜文想了下才想起来杜嬷嬷的孙女是何许人也。

    杜嬷嬷冷笑一声，“想起来了吧？我那孙女，做错了什么，竟然落得个被鞭杀的下场？大公子真是好狠的心！”

    姜复不为所动，冷静到漠然，“你那孙女在端给我的吃食里下药，还试图——”意识到姜嫄就在边上，他的话戛然而止，“这种不安分的下人，一顿鞭子已是仁慈。”

    他抚了抚袖，“至于她后来的死，杜嬷嬷若是硬要算在我的头上，我也无所谓。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利用大娘子来陷害我，秋鸿，将她拉下去，问出幕后指使。”

    杜氏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老爷和我还在这儿呢，你就想越俎代庖？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姜复压根儿不理她的茬儿，只朝姜文微一颔首，便挨着姜嫄坐了下来。借助高几的遮掩，他将她的手攥在手里，略微用力地摩挲两下，紧张不安的心这才平复下来。

    杜氏还待说什么，却被姜文一挥手制止了，“阿复乃是这府里的大公子，除我之外谁还能越过他去？别说审问区区一个恶仆，就是整个国公府，他又有什么做不得主的？”

    杜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老爷！难不成你还打算将世子之位交给这个贱婢出的庶子不成？他有什么资格继承国公府？”

    姜文脸彻底沉了下来，目光森寒地盯着她，“住嘴！再让我听见任何一句对阿复不敬的话，这个国公夫人你也别当了，趁早收拾东西回娘家去吧！”

    杜氏天塌了般跌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身处同一个大厅，那边夫妇两个剑拔弩张，气氛紧张，这边姜复却捏着姜嫄的手玩儿得不亦乐乎。

    看见对面杜氏深受打击的模样，姜嫄悄悄勾了勾唇，心情很是愉悦。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姜复的眼睛，见状，他在她手心里轻轻挠了几下，凑近她：“高兴？”

    姜嫄没想到被他看了去，不禁红了耳朵，却还是大方地承认了，“嗯，高兴。”

    姜复对什么世子国公的位置是完全没有想头的，但如果能给杜氏添堵取悦于嫄嫄的话，那他便拿来又何妨？

    只是，这样难免不利于他和嫄嫄的将来。姜复心里开始拟定各种计划，面上却是一派冷定淡然，丝毫看不出他私底下的小动作，以及脑子里各种有色的想法。

    秋鸿疾步跑进来，心虚地朝姜复这里看了眼，姜复神色一凝，下一刻就听他道：“公子，老爷，杜嬷嬷咬舌自尽了。”

    杜氏提着的心，倏然落地，主动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老爷，是我没有约束好杜嬷嬷，致使她犯下如此大错，差点就毁了阿复的前程，我甘愿受罚。”

    “哼，你当然有错，从今天开始，这后院的事就交给阿嫄吧，你就老实待在院子里，哪里也不要去。”

    说完，姜文就一甩袖子大步离开，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阿复，你跟我来。”

    来到书房，姜文长叹口气，“杜氏她……糊涂了，生怕你这次科举得了好名次，在我这里更受重视，将国公府世子的位置抢了去。”

    他自嘲地笑笑，“我倒是想给，可也得你收才行。阿复，虽然你非我亲生，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说句僭越的话，你在我心里，跟亲生的没啥两样。而且，我还答应过婼儿，要好生照顾你和阿嫄，结果却……”

    他深吸口气，“你放心，杜氏她虽然还待在国公夫人这个位置上，但已经翻不起多大的浪了，我之所以还留着她，不过是因为你和阿嫄几个的婚事都还没有着落，很多事情还须得她来张罗，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出面。”

    他拍拍姜复的肩膀，“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明天你就安心去考吧，不要有什么压力，就算考不上也没事儿，国公府世子的名头，你若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姜复唇角微勾：“父亲多虑了，阿嫄可是给我立了军令状，说我若是让她做不成状元郎的……妹妹，就再也不给我做衣裳荷包了。”

    姜复“哈哈”大笑，“这丫头！那你就好好考吧，争取不要让她失望！”

    姜嫄无意识把玩着腰带，斜靠在软枕上，想着白天的事情。

    “嫄嫄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