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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么,棠前燕不觉有些落寞。
他本以为自己爱上的这个人是个为了生计在做工的少年,能与他在一样的阶层里感同身受,而如今,他已经看不懂他了。
“李家二小姐若是你二姐,那我该叫你什么呢?”棠前燕轻而慢地问:“三少爷?还是小二爷?”
李舜铭在离棠前燕不过三步的地方生生止住脚步,眸中满是复杂之色。
仅仅是这么短短三步的距离,却令棠前燕心中一紧,他慢慢攥紧了手,抿了抿唇。
然后便是令人难捱的沉默。
棠前燕等了许久,近乎艰难地又开口:“你连一个解释都不打算给吗?”
李舜铭看着他,说:“你要我解释什么,我的确只是个纨绔少爷……”
他这是在玩弄自己吗?棠前燕垂下眼帘,转身便走。
李舜铭忽喊:“棠前燕。”
棠前燕心中一紧,便停住了步,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李舜铭唤自己全名。
“你是在介意我的身份吗?”李舜铭问:“还是介意我欺骗了你。”
“我……”棠前燕停了停又说:“自己也不明白。”
李舜铭没有再说话,棠前燕便抬步走了。
李舜铭望着棠前燕的走远,冷清背影的令他有些气闷,他揉揉额角,转过了身,跨步走出戏楼。
棠前燕就在这时回过身来,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李舜铭跨出戏楼的背影。
第11章 心悦君兮
李舜铭恹恹地伏在桌上一动也不动,何笙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绕着他走了一圈,问一旁看着书刊的冯文:“这个今儿怎么了?昨日里不是还活蹦乱跳地么?”
冯文推推眼镜说:“家仇国恨。”
何笙:“啊?”
冯文:“闺房之愁。”
何笙:“嗯??”
冯文:“身心患病。”
何笙:“呃???”
冯文:“上面几个理由你随便挑一个。”
“……”何笙扶了扶桌子稳住身子,又回头拍拍李舜铭的肩膀:“你自己选一个。”
李舜铭抱头□□:“啊啊……何兄,我干了一件蠢事。”
何笙说:“你终于把那些学校自己发行的材料丢到校长脸上去了?”
“不是的。”李舜铭说:“比那个还蠢。”
何笙说:“竟然还有更蠢的,我猜不着了。”
李舜铭抹了一把脸:“我骗了一个我很喜欢的人。”
何笙和冯文对视一眼,在李舜铭旁边坐了下来,搂住他的肩笑说:“李兄不得了,这是开我们仨自主恋爱的先河了。”
“去去去,”李舜铭从何笙的爪子下逃开几步:“不是那种喜欢。”
“那是哪种?”冯文开口问,扶了扶眼镜。
“是……”李舜铭有些语塞,他开始思考着对棠前燕的感情,想来想去,脑海中也只剩了一个词——喜欢。
他无疑是喜欢他的,但是也无疑他没法用上喜欢这个词。
前燕是男子啊,李舜铭对自己说,而后就冒上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冯文!”李舜铭蹦到冯文面前:“你是喜欢你未婚妻的对么!”
冯文被一惊一乍的李舜铭吓得一怔,推推眼镜点点头。
“那,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她的?”李舜铭费力地思考着怎么问。
“嗯?”冯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何笙倒是明白了什么,又过来勾李舜铭的脖子:“莫不是你反应如此迟钝,连自己喜欢上了人都没发觉吧。”
李舜铭捂住额头:“我真的不知道了。”
冯文合了书刊起了身,把吊在李舜铭身上的何笙拎开,脱下了金丝眼镜,一本正经地问李舜铭:“你想吻她,想触碰她,想拐她到床上吗?”
何笙默默退开一大步,自己怎么会认识这种斯文败类。
李舜铭思考了一下,脑补了自己吻住前燕然后被一巴掌甩开的场景,说:“那样大概会被他更讨厌吧。”
冯文又问:“若是她身不由己,不得不委身他人,你怎么办?”
李舜铭未犹豫半分:“带他走,他若不愿,我便尽我所能护他安好。”
“你不是喜欢她。”冯文慢慢地说,又带上眼镜:“你大概是爱上她了。”
喜欢是占有,而爱是付出。
何笙发出夸张的喊声:“哪家的千金这般可怜被你看上了?”
李舜铭扶住额头不说话。
冯文善于联系前后抓住重点:“你骗了她什么?”
李舜铭苦恼地说:“开始他以为我是李家的短工,我没有道破,后来便是被他发觉我是李家少爷了,他大约是不喜欢纨绔子弟的。”
何笙说:“嗬,倒是清高,不过眼光不错竟能看出你就是个纨绔。”
冯文却皱住了眉头,若是舜铭以短工身份接触的,那大约身份是不相符的,便开口问到:“她是什么身份?”
李舜铭答道:“戏子。”
冯文眉头皱得更深,没有想到竟是风花雪月里出来的人物,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和别人不一样。”李舜铭笑了笑:“现在是民国,不是前清。”
何笙忽而笑了,一把又是勾住李舜铭的脖子:“我支持你,你若是真的冲破了这层枷锁大约也能给我不少勇气。”
冯文说:“我只担心她并非你的良人。”
何笙迅速接口:“我还担心李舜铭这小子祸害了人家呢,你不记得去年李舜铭给某名媛写情书的事了?人家都真答应了结果这家伙竟然说自己送错人了!”
李舜铭忙说:“我也没想到她真的答应了啊,是你说练练文采的。”
冯文也笑:“你就跟着他胡闹。”
李舜铭撇撇嘴,又想起棠前燕来,心口便是倏地一疼。
他想起了那日微风清扬,晨曦尚好,他站在榕树下与他结成莫逆之交,那时自己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单纯地想造出一个能与他不断联系的理由。
而如今看来,他喜欢他并不是出于和冯文,何笙一样的友谊。
但是这怎么可能,他怎么能呢?
李舜铭阖眼,便仿佛又看到了棠前燕身着那绮丽的戏服在台上文武昆乱不挡的模样,再回首间,他又退下了戏服,着一白衫,立于榕下,英气逼人。
赵玉华满脸为难地看着棠前燕一杯一杯地喝,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招手喊了荣福过来轻声问:“前燕这最近是怎么了?”
荣福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小的也不知道,最近几日老板常喝得宿醉。”
赵玉华倒也问了几次,棠前燕却是不说。
酒杯磕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砰”声,棠前燕清楚自己还没有醉,起了身想要送客:“玉华,荣福,你们先回罢,容我过几日,过几日便好了……”
棠前燕低垂了眉眼,眸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