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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像一面被不断摩挲的铜镜,光芒越来越黯淡。
“棠前燕,我喜欢你。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棠前燕扶住残垣,生生咳出一口鲜血,勾了一个苍白的笑。
“李舜铭,我也喜欢你。我们再见一次好不好……”
却要如何再见。
棠前燕咳血的那瞬间,李舜铭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屋中缓缓转醒,没来由地,眼角便怔下一滴泪来,滑进了发梢中。
他将自己支撑起来,便看见了在大火时将他拦下带走得那个人。
那人是个约摸二十几岁的青年,穿一身便服,有着一双凛冽的眸子。
“我父亲呢?”李舜铭问。
那青年觉得有些头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告诉李舜铭消息:“死于火灾。”
李舜铭死死咬住唇,沉默间,竟是狠到将唇角咬破,一抹嫣红自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那青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李舜铭松了松疼痛的唇,将嘴角的血舔进嘴里,一股铁腥味在嘴中漫了开。他开口问那青年,声线冷得似冰:“这不是个意外对不对?”
青年暗暗惊异于李舜铭的冷静,回答道:“对,但是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李舜铭思索了片刻,而后抬眸,又问:“你是谁,我在哪里。”
青年说:“我叫翎寒,白老要见你。”
“告诉我,”李舜铭冷冷地盯着他:“你的出现和公馆的火有没有关系。”
翎寒直视着李舜铭,只是说:“我去公馆只是为了带回你,白老,是你的外公。”
外公,这个对李舜铭来说近乎陌生的词汇。
李舜铭从小到大,都不曾意识到,自己应当是属于两个家庭的,父亲的家庭还有……母亲的家庭。
李舜铭有些不可思议,面前这个被称之为白老,鹤发而威严的老人,竟与他有着血脉联系。
他依稀地记起,父亲提过母亲是世家大族,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我可以帮你报仇。”这是白老见到李舜铭的第一句话:“你身上毕竟流着白家的血。”
见李舜铭面冷如冰,沉默不语,白老点了点头,他原本也就没有想过靠着血脉温情来拉拢住李舜铭,他从来的手段都是以利益相换。
白老说:“恰逢火灾是我的意料之外,我找你的原因有二,其一,白家人丁不旺,在这乱世中,我需要有人能护住白家不衰不败。其二……”
白老叹了一口气:“这几年,我时常想起你的母亲,若是当初没有阻止她与李绍衡,如今会不会是不同的结局。”
听到父亲的名字,李舜铭生生地疼了一下,深呼一口气,稳住了气息:“你要我做什么?”
“军阀。”白老吐出两字:“我要你从此改头换面,再挤进那最高权势的圈子。”
袁奎藩,李舜铭忽然便想到了他,那张肥脸在他眼前放大,令他有些不寒而栗。
“白家会为你铺好康庄大道,但在之前,”白老拍拍手:“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
翎寒拿了一个红色的盒子来到李舜铭面前,里面赫然是一把□□。
李舜铭有些愕然,又听见声响,抬头便见到一个束缚着手脚的人被押了上来。
“杀了他。”白老说。
李舜铭自红匣子从拿出□□,枪柄与手掌贴合得十分完美,握在手心中,冰冷如铁。
翎寒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轻声说:“枪已经上膛了。”
李舜铭抬眸,看见那个被捆绑住的人始终在挣扎,并呜咽着似乎在求饶,便问白老:“他犯了什么错?”
“若是无错,你就下不了手了吗?”白老反问。
李舜铭把玩着枪,慢慢地说:“我只是觉得,也许你需要的只是杀伐果断,而不是滥杀无辜。”
白老闻言,抚掌而笑:“好小子,告诉你也无妨,他是白家对头的长子。”
李舜铭皱了皱眉,只说了一句:“错不致死。”
白老微眯双眼,略带戏谑地说:“何错致死,何错不致死?你的朋友冯文的错致死吗?”
冯文……李舜铭的心被刺了一下,他抬眸冷冷地望着白老,手中的枪慢慢地抬起。
翎寒皱了眉,刚想夺过枪,便见李舜铭转了身。
李舜铭阖眼,仿佛见到了自己面前裂开了一个巨大的鸿沟,再往前,便是漆黑万丈深渊。
他抬脚,走向一片未知。
你还可以回头,李舜铭听到心底有个极微弱的声音,伯父可以继续给你安稳的生活……
你还可以回头,你可以不用去杀人……
你还可以回头,你可以仍然相信道与义……
李舜铭走到了被捆绑着的人的面前,他看到一双极度惶恐的眸子里面有些许的泪,他见到被捆之人挣扎得更加厉害呜咽一下接一下近乎哀求,他听到心底有声音在嘶声力竭地喊着回头,回到安宁祥和中去。
李舜铭抬起左手捂住被捆之人的脸,右手持枪。
“对不起……”李舜铭的声音有些发抖,轻得几乎不可闻。
巨大的枪声,有如巨雷炸裂,一声接一声,响了三声。
有温热的血不断漫上李舜铭的手,脸颊,浓烈的血腥味令他有些麻木。
枪响过后,周围仿佛万籁俱寂,以至于李舜铭能清晰地听到心底那个微弱的声音说。
回不去了。
他松开枪,□□落在一片血泊中。
白老点点头,示意翎寒带李舜铭下去清洗。
翎寒走到李舜铭身边说:“和我走。”
李舜铭抬眸望了他一眼,点点头。
翎寒在前边带着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屋子,走到院子中,屋外阳光和煦,景色正好。
李舜铭驻足,扶住院子的榕树,按了按胃部,干呕了几声。
翎寒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等着。
“你杀过人吗?”李舜铭忽而问。
“杀过。”翎寒说。
“那你听过一句话,”李舜铭说:“叫杀人者,恒被人杀之吗?”
翎寒沉默片刻,答道:“听过。”见李舜铭许久不语,便又说:“走吧,你需要清理。”
李舜铭方离开了榕树,沾染鲜血衣襟,在树上留了印记,长长地划了下来,像是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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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福在胡同里奔跑,气喘呼呼,他直径来到一个一进的院落前,慌张地拍门。
赵玉华打开门,见荣福这般模样,便忙问:“可是前燕出什么事儿了么?你慢慢说。”
荣福大出气,语调混乱:“老、老板他、他不见了,我们都找了一天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没留个口信……”
赵玉华略一思索,问:“戏楼找了吗?”
荣福摇摇头:“戏楼今、今儿不是关了吗……”
“你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