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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只她一点血脉了, 先帝也没能留下个子嗣的前提下。
然而皇帝的婚事不可耽搁,但皇夫的人选却不是众人能够接受的。且不说有多少人自楚翊登基起,就盘算着将自家子嗣送入宫中争那皇夫之位,就算是没有这些私心, 如张丞相之流对于程子安都是不看好的。并不是看不上程子安的人品本事,只她父亲那一条, 就算断绝了她所有的前程。
果然, 楚翊的圣旨一下, 早先对程子安还不闻不问的众臣,便开始有志一同的攻讦起她来了。说来说去只有一点:程子安的父亲程潜叛国,而且如今在燕国身居高位,焉知他不会因此怀有异心?
一句话反反复复的说,听得人耳朵都要生茧了, 可偏偏就是这一点,便足够将人堵得说不出话来了。饶是楚翊早有准备,在看到御书房里那一堆劝谏的奏折时,也是气得忍不住摔了茶盏。
精致的茶盏摔落在地上,一声脆响之后,立时四分五裂。
满室的宫人惊得大气都不敢出,却有人在这时踏步走了进来,然后脚步在那堆碎瓷边略顿了顿。
楚翊一抬头便看见了走进来的程子安,气愤的神色稍缓:“子安,你怎么来了?”
程子安的眼中带着些无奈:“成婚又不是你一个人,我怎么能不来?”她说着略微一顿,又道:“圣旨来得太突然,祖母都吓了一跳。”然后,原本门可罗雀的程家就变得门庭若市了。
楚翊闻言眨眨眼,之前的气势瞬间萎了。这几个月来她忙碌太过,有些忽略了程子安,又因为李霖来求赐婚的事想一出是一出,压根没和程子安商量就下了那样一道圣旨……不说程家受了多少惊吓,如今程子安被人这般攻讦,也是因为她顾虑不周的缘故。
“我……”楚翊想要道歉,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憋了半天才憋出句:“成婚的事交给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置妥当的。”
程子安没说什么,她缓步走到楚翊身边,然后挨着她坐下了。
一旁伺候的安义很有眼色的冲着宫人们招了招手,然后一室的宫人便都跟着他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不过片刻,屋子里便只剩下楚翊和程子安两人了。
楚翊看得出来,程子安今日的情绪不怎么好,她大约也能猜出原因,便牵了她的手道:“怎么了,我们要成亲了,你这么不高兴?还有啊,之前几个月太忙,我忘了下旨,你也不提醒我,成亲的事你是不是都不着急的啊?!”
程子安这几天心情确实不佳,她身在宫外,所见所闻比起在宫里只看到奏折的楚翊更多。自楚翊下了那道赐婚的圣旨,有惯爱逢迎拍马的便开始往程家跑,也有看不惯程潜叛国的跑去程家大门外谩骂,还有人觉得她无才无德以色侍君的,说得更是难听,连坊间都尽是些流言蜚语。
婚姻虽是大事,本也不过牵扯到两个人亦或者是两个家族,可就因为楚翊身份的缘故,却又平添了太多的阻力。程子安虽然早有预料,可真正面对这些时,却仍旧做不到心如止水,忍不住就想来问问楚翊:“阿楚,满朝文武都反对这桩婚事,赐婚的事已是满城风雨……”
不等程子安说完,楚翊便拽紧了她的手,臭着脸皱眉道:“怎么,你想反悔了?!”
程子安哑然,然后突然就笑了,那笑不若往日的轻浅,反倒甚是开怀。
楚翊被笑得莫名其妙,连美人都顾不得欣赏了,正想开口问,便觉得肩上略微一沉。却是程子安突然靠了过来,将额头抵在了楚翊的肩上,尚且稚嫩的肩膀,却莫名让人觉得坚定和心安。
她忘了,楚翊的性子是那样的骄傲又执拗,区区一点阻碍,她又怎会放在心上?!只要她的心不变,那么就没人能阻止她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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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无私事——这是所有大臣的说辞。
楚翊的婚事在满朝文武的眼中,并不是她一个人的私事,而是国家大事,于是他们便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宫中没有太后,皇帝陛下也没有什么正经的长辈,宗室的人她不放在眼里,那么“劝谏”这种事便落在了所有大臣的肩上!
群臣一天一道奏折的上,御案上便堆满了劝谏的奏折。楚翊刚开始还翻看一下,后来发现几乎没什么政务,全是劝谏的折子,便干脆扔给了身边的舍人筛选,凡是劝谏的奏折便统统扔出去。
早朝劝谏,奏折劝谏,私下里求见时还是劝谏。楚翊不胜其烦,冷着张脸直接把劝谏的人都当成了空气,劝谏的话别说左耳进右耳出,那是根本连皇帝的耳朵都没进的!
渐渐地,众人便发现了楚翊这不上心的态度,不少自认忠君爱国的老臣顿时气了个倒仰,言官反应尤甚。于是没出两天,这些大臣们便又闹出了新的幺蛾子——早朝上进谏不够,下朝之后全聚集在了御书房外跪着,求皇帝收回成命。
楚翊那般骄傲的人,又怎会轻易妥协?别说她今生费了心思坐稳了皇位,就算是前世遇上这事儿,她也不是那会妥协的人!听到群臣跪谏,她“呵呵”了两声,任性的不闻不问,半点不助长这些大臣的气焰,索性把自己当个听不见“逆耳忠言”的昏君好了。
君臣新一轮的对峙开始了,皇帝不见人,群臣不肯散,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皇帝没从御书房出来过,反正她在御书房里也有吃有喝,里面还有供皇帝小憩的软塌,不嫌闷住个十天半月都没关系。可是很多大臣渐渐就受不了了,不说他们在外面没吃没喝的跪了一夜,腿都要跪废了,还有七八个老臣昏厥被宫人们抬走了,最重要的是皇帝陛下似乎连早朝都不准备出来了!
这一场对峙,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要等所有人都跪得昏厥吗?!不少心智不坚的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然而缺了个契机,却没人有脸在这个时候没事人似得站起来回家。
秋日的阳光正好,虽不若夏日炎炎,但在太阳底下晒上一整天却绝不是那么好过的一件事。
顶着晌午渐渐灼热的日头,安义出来了。他手搭凉棚看了看远处晴空万里,又看了看御书房外那一群脸色惨白嘴唇干裂,难得狼狈不堪的群臣,说道:“陛下说了,官署的政务应当堆积了不少,诸位该回就回吧。”他说完,又补了句:“别怪奴才多嘴,说句实话,陛下不想见你们,你们跪在这里也没用啊,还不如早朝的时候说说,至少能见着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