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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花满楼和陆小凤来到河滩上时,微风吹过,绿杨树被吹得『沙沙』作响,蓼花的枝干随风而舞,就像是一场极乐的庆典。他们看到金九龄躺在河滩的尽头,以一个极其放松的姿势,走近一看,他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只不过,那呼吸弱的,已几不可闻。
二人蹲□去,只听金九龄正在呢喃什么,他的声音太弱,微风一吹便散去,若是不将耳朵贴在他唇边,什么都听不到。花满楼按住陆小凤的肩膀,俯身过去,只听金九龄道:『这件事……莫要……莫要告诉我……我师兄。』花满楼轻声道了个『好』字,金九龄的气息便彻底消失了。
花满楼和陆小凤将金九龄抬起身来,却见他的手下写着一行字『绿杨堤红蓼滩头』,还有一个未写完的『师』字,刻在泥土上,微风一过,带起的尘埃便将那『师』字掩去了大半,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字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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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扇底歌千重
玉箫声满建章东
试问灵台尘土意
山岚深处一古钟
作者有话要说:这这...这勉强算三更吧!!情深难绣此卷完结╭(╯3╰)╮下个故事应该一周之后再开始,恩
☆、银钩罗刹之一
他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只听见满地蛇虫蠕动爬行的窸窣声,还有,手指所到之处,那或是滑腻或是刺痛的感觉。他想张嘴,想要高喊,却发现不管怎么努力,嘴似乎被牢牢缝上一般,如何也张不开,更别说发出半点声响。不过,若是他能看到眼前的情形,便应感到庆幸,若是他此时张开了嘴,只怕那地上一层层重叠涌动的蛇虫会一齐涌进他的嘴中,将他的内脏啃的精光。
还好,他看不见,他动不了,甚至听不分明。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在这个黑暗的虫窖中醒来。似乎从他记事以来,他便每日都要在这虫窖中呆上十个时辰。从一开始的尖叫恐慌,到最后的呆滞麻木,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毒物在他的身上前后逡巡,爬上爬下。然而,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从他被抱到这个山庄中开始,他就被一副无形的枷锁捆绑。他不知自己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他不知道所处山庄的主人姓甚名谁,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日夜被丢在这虫窖中是为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个山庄生存下去。山庄中的仆人都对他十分恭敬,若是他有什么要求,但凡在情理之中,都会得到满足。若不去想每日那可怖的十个时辰,对于他来说,山庄中的日子倒也有趣。
只是,即使他心性较同龄人成熟,却究竟是小孩儿心思。他希望有人来陪他玩,陪他笑,哪怕陪他说说话也好,但山庄里,是没有这样的人。山庄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仆人,他们负责他的起居生活,另一种是武师,他们负责教他功夫以及带他前往虫窖,从来没有人愿意停下脚步,静静的,听他说上几句。
时间长了,每日的生活几无差异,渐渐乏味起来,在虫窖中的日子也越发的可怖,因为他发现,那些蛇虫已不仅仅满足于爬在他的身上,而是想要从他浑身上下的孔穴处钻入他的身体。前几日,他从昏迷中醒来时觉得玉枕穴隐隐作痛,随意伸手一摸,竟是一根一尺长的巨型蜈蚣正欲钻入他的后脑中,头部已整个没入肌肤,他使劲一扯,只觉头痛欲裂,随着黏腻的声响,那毒物才被他连头扯了出来,粘着他的血肉粘液在他眼前摇头晃脑,他猛地将那蜈蚣甩了出去,『哇』的一声,狂呕了起来。
今日情况似乎好些,他再醒来时浑身上下并无异样的感觉,想那毒虫还未入侵。就在他发呆的时候,虫窖的门被『哗』的一声推开了。他立刻回过神来,抬起头,一个人在门口背光而立,看不清模样,只能隐约看见他挺拔的身形和不凡的气度。他略略吃惊,今日时辰未到,来人定不会是武师,只是自从他来这虫窖数年如一日,从没有人来看过他,这一次,所来何人,所为何事?
他努力想看清那人的面容,可是他的双眼似乎已经习惯了黑暗,再望向那明媚的光线处,除了一圈圈的光晕和一个淡淡的影子,竟是什么也看不清了。他再次尝试着张开嘴,依旧是徒劳。他想要抬起手,向那人随意做些动作也好,可究竟还是抬不起来。所幸,门口的那人似乎深知他的苦衷,道:『你呆在哪里,莫动。』声音冷淡而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他呆呆的看着那个人,沿着石梯,一阶一阶的走下来,虽然听不到半点声响,但他觉得那每一步,都是坚实而有力的。
终于,那个人走到了他面前,虫窖中那些汹涌的虫群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就像是漫步于后院闲庭般,闲散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说来也奇怪,那些气势汹汹翻覆爬行的毒物,见到他似乎遇到天敌般,纷纷避让开去,一条小径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他先是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不是冬天那种彻骨的寒冷,而是更为凌冽的,似乎要将血液冻住掳去呼吸般的沁入肺腑的寒冷,如果偏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就像是他第一次被扔进虫窖里,那种无助和绝望带给他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的向后瑟缩了一下,双手不经意『吧唧』一下,将两只蠕动的幼虫按在了地下,浓烈的腥臭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他抽了抽鼻子,黑漆漆的双眼直直盯着来人。那人嘴角一直挂着轻讽的笑容,见他那般可怜兮兮的模样,道:『你可是害怕?』他嗫嚅道:『不怕……习惯了……就好。』那人蹲□来,宽大的手掌抚在他的头上,他浑身一颤,从他记事以来,便再没有人与他有过如此亲密的碰触了,他小小的心灵狠狠一缩,竟是要落下泪来。那人在他毛茸茸的头上摸了摸,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他瞪了眼睛,茫然的摇摇头,只看见那人凛冽的笑意更深了:『我是你父亲。』
他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耳中回响的一直是那句『我是你父亲』,说话的人说的轻松,听的人却听的沉重。他只觉有人拿起大锤在他心上狠狠一击,那『嗡嗡』的震动声在胸膛共振,他的全身上下,整个脑海中回荡往复的都只有这一个声音。他甚至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句话,面对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人,他说不出话,只能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呐喊,『原来我是有父亲,原来我也有归处,原来我并不是无处可去,原来……』那一遍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