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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压抑不住,夜风之中,掩面悲痛的哭,段明过跟她站得极近,垂着头,眼中的光柔和而怜悯,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乔颜知道,无论这个人怎么恨自己的家庭,他对这个女人是永远心软的。
很多东西,争没有用,抢没有用,是时间塑造的奇迹。
她别开脸,无奈地掏出手机来消耗时间,却正好接到乔恒的电话,他在那头声音平静地说:“那个老三生孩子了?你还花钱给她养?”
第44章 bsp;44
乔恒声音出奇的镇定:“那个老三生孩子了?你还花钱给她养?”
乔颜当即一怔, 知道纸最终是包不住火,段明过的承诺效用实在不大, 或许是根本没把心用在这上面,不然乔恒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她如临大敌,问:“你现在在哪?”
她心已是惴惴,乔恒接下来说出的话更让她一惊:“你这么‘大公无私’,总要有人帮你拨乱反正。你也甭管我在哪, 以后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嘟嘟……”
乔颜一只耳朵通红, 抓着手机的手止不住打颤。电话先打给乔贵桃,可惜响了半天都没人理会, 她思忖几秒, 只好又去麻烦江流萤。
江流萤声音原本迷蒙,听她把话一说,立马精神过来,说:“你先别急,我去隔壁给你看看, 要有什么事,立刻过来告诉你。”
没过多久,她打电话过来,说:“门关着敲不开啊,不过听声音像是在吵架, 孩子哭得和什么一样。你现在要不要过来?”
乔颜急得头上冒烟,说:“我肯定得过去,流萤, 麻烦你帮我看着点。乔恒被家里宠坏了,做事没点分寸,要是有人报警也帮我拦着点。”
江流萤一口答应:“我再去敲敲门,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你。”
乔颜衷心感谢:“有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挂过手机,乔颜往窗外找段明过,他与褚静并肩,正重往段家走。乔颜给他打电话,他说有事,要她再多等一会儿。
乔颜垂着眼,态度冷下几分:“你跟你嫂子两个人能有什么事啊?”
段明过身边毕竟站着褚静,话不好多说,仍旧敷衍:“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儿,一会儿我自己走。”
乔颜说:“那随你吧。”随即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赶到丁贤淑那边已过九点,乔颜隔着老远就看到楼下路灯边,站着一群老的小的,大家交头接耳,纷纷议论。
乔颜心里念叨着千万不要是他们一家的事,就听有人说:“什么事啊,继母养了小的,继子不高兴了,这不就过来闹了吗?”
另一个说:“什么继母啊,就是一个姘头,要不平头小百姓的,没钱没家产的,闹个什么玩意儿。”
乔颜要司机开去一边等会儿,自己埋头从人堆里穿过去。坐着电梯到楼上,看热闹的更多,外出散步的都回来,恰好赶上下一出。
屋子里乱乱糟糟的,乔恒完全有本事做拆迁队队长,家里能扔能丢的全洒在了地上。原本还算整洁的小屋成了垃圾场,他站在一群废物里怪异的笑。
丁贤淑已经坐到了地上,一边挥舞四肢一边撒泼。小孩儿裹在襁褓里嚎啕大哭,旁边有人劝她想开,不为自己也为孩子,她忽然受到点拨,起来把孩子一把抱过来,可怜巴巴地哭喊自己是受害人。
这事缘起也真是丁贤淑的一时犯作,孩子刚从保温箱里出来没多久,医生勉强答应她带回去养,她便兴冲冲要给孩子办个满月酒。
自从和乔颜吵过一架,丫头片子再不出头管事,于是换上她那态度张狂的丈夫。丁贤淑一眼就发现了,这男人虽然看起来不好说话,其实比乔颜好打交道。
况且男人没女人那么欣喜爱计较,丁贤淑无非为钱,而段明过最不缺的就是钱。她提一点小要求,只要不过分,款子便很顺畅地打到她这里。
丁贤淑终于体会到生孩子翻身的痛快,拿着段明过的钞票出去潇洒了一大圈,新衣服买起来,新首饰戴起来。
只是这东西一个人欣赏终究没什么意思,她得找个契机在姐妹们面前嘚瑟一番。孩子办满月便是最好的说辞,还能顺便收个见面礼再捞一笔。
丁贤淑于是穿金戴银回了一趟老小区,果然收获羡慕无数。姐妹们说她真好命,外地媳妇嫁给本地郎,现在生了孩子腰板挺得更直,以后享不尽的好日子。
人前说人话,背后说鬼话,其实都是泛泛之交,情谊建立在仨瓜俩枣上。
丁贤淑一走,大伙酸唧唧地把事说出去:老狐狸进了乔家门,以后够他们喝一壶的,乔家大姐是没事了,可还有个念着书的小弟呢。
消息七拐八拐就进了乔恒的耳朵,书也不念了,趁着晚自习跑回来,找去丁贤淑以前住的小棚屋才知道,他姐不仅给她另安了住处,还伺候得无微不至。
乔恒给乔颜打电话的时候,刚刚敲开丁贤淑大门,他是气得麻木了,说起话来都是满满的失望和过分的镇定。
见到丁贤淑那张老脸时,他才终于找到一个出口似的整个爆发,一脚就揣在了她肚子上,她当即疼得挤出泪,躺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
他爸爸乔贵桃也在,正抱着女儿享受天伦之乐,猛地看到儿子杵在面前,居然吓得一阵腿软,调头就要往房间里跑。
听到丁贤淑骂他窝囊才醒悟过来,心说这是我儿子啊,老子怕儿子,于情于理都不容了,于是回身站定来瞪他:“你小子又犯浑呢!”
乔贵桃手里的孩子丑得很,一双浓眉毛毛虫似的横在脸上,五官跟丁贤淑出了奇的像,活脱脱就是另一个祸害的她!
乔恒看得一阵犯恶心,只想让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而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已经离孩子只有一步之遥,他爸爸警惕地将孩子往怀里一按,闪进房里,喝止:“逆子,你要干什么!”
乔恒一愣,几乎被冷水兜头泼下。他想若是来时对自己父亲还有三分敬重和爱意,此刻也被这样仇敌似的防备给彻底伤到了。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情况便很不好,他有时馋了想吃路边一块钱十串的炸素鸡,姐姐总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弟弟,我们要节约。
他当然理解这样的家庭需要克制,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偶尔也会有忍不住的时候。姐姐总会用她冷冷的语调说他不懂事,站在道德悬崖上一遍遍的批判他。
每当这时,都是爸爸偷偷带他出去买,他也穷,用五毛的、一毛的票子凑起来,两个人一人五串蹲在街口边吹风边吃。
他总是吃得很慢,乔恒眼巴巴看向他的时候,他便笑眯眯地把剩下的几串塞给他,说:“酱咸的咯,我都不想吃,给我儿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