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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太后!怎可不守为官礼节?我南楚有制,身为朝廷官员,不穿官服是不能见太后的,你说是不是,张公公?”沈言笑眯眯问。
张公公下意识答:“沈大人所言不错。”
“那么,”沈言笑得人畜无害,“烦劳张公公,回去转告太后,本官实在不敢有辱天威,就暂先不去探望她老人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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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张公公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还拿这位沈大人没办法,实在是因为,南楚的确有那么个规定,为官者面见太后当着正衣即朝服。
“樱桃,送客。”沈言轻快地吩咐一句,看也没再看张公公一眼。
张公公一众就这样被请出去了。
由于崇华当初并没有委派钦差以外的官职给沈言,大病初愈、心情极佳的他开始继续做起了自己的生意,城西醉君坊重新开业,不过一下午的功夫,酒客源源不断,生意一如以往红火。
第五日,不速之客张公公又来了,杀气腾腾跨进院门,阴冷一笑:“沈大人,太后相召,已经特意嘱咐了,不需您过分囿于礼制,您还是去吧。”
沈言晓得自己是非走不可了,倒也不见忧虑之色,“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铺满玉白宫转的冗长道路上,沈言胎眸,远处飞檐斗拱,雕栏玉砌,连藻井的图案都与印象中的五年前殊无二致。
“敢问公公,如今太后可还住在凤藻宫么?”
张公公一愣,不明白这个看起来从没到过后宫的人怎么会知道从前的事,压低了声音,“自从五年前卫国公和顾氏两桩案子高落,太后不知为何便犯了头痛病,常与我们说这凤藻宫中有阴魂飘荡,先帝无奈,只好同意将太后迁到了较远的坤仪宫,凤藻宫至今依旧封锁着。”
沈言神色变得有些古怪,默然不语。
张公公一路带着沈言踏上进坤仪宫的台阶时,京城的城门处一阵喧闹,片刻后迅速安静地将道路让开。
一队装饰得庄重肃穆的车马在无数人目光注视下缓缓进京,明黄车帘被风轻盈卷起,隐约窥见里面端坐着的青年俊朗眉眼。
翘首期待一睹圣颜的百姓们仔细观察着那近乎完美的侧颜,进而观察到,他们敬爱的圣上的脸色,似乎,不明显地,有那么一丝……怒意……
百姓们暗自猜想,圣上在生气。
听说西南的镇南王要叛乱,圣上把他活捉押解进京了,无论怎么猜,圣上的心情应该是偏向喜悦的。
百姓们困惑了,不明白他们的圣上为何郁郁不乐。
崇华诚然是郁闷的。因为某人招呼都不打一声从他身边跑掉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危机四伏的西南。全然不顾他走后自己是否会提心吊胆,也不顾身体羸弱可能加重病势。
那人有顾虑,他懂,不就是朝臣甚至全天下的目光么?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真正的看法,自作主张!
然而崇华万万想不到的事,此次归京,自己面临的首要问题,竟然是被催婚。
太后命人直接将这段时间里朝臣们的上书送到了崇华的书房,御案之上顿时多了厚厚的一摞,那高度直接体现了臣子们的心意。
不可避免的,他登基以来,各项事务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和拖沓,唯有无后成为朝臣心里悬着的一颗巨石。
可崇华毕竟年轻,其他方面也做得让群臣百姓无可挑剔,大臣们也不便催促,此事便始终搁置着。偏巧近日来自西南的各种风言风语刺激了大臣们敏感的神经,他们立刻意识到,无论此传言是真是假,立后已是当务之急。
只有立后,那些传言才能不攻自破,那些图谋不轨者才能有所收敛。
忧国忧民的大臣们揉着额角,千挑万选,选出了靖安王崇沐之女。
传言这位姑娘贤良淑德,也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可谓德才兼备,十分符合众人心中对皇后的定义。
就她了!
于是老臣们登高一呼,底下群臣纷纷跟随。
崇华忧郁地翻看着文臣们满怀赤诚的文字,一边感叹自己委实是选出了一大批笔墨高手,一边惆怅,瞧这阵势,一个个急成这样,到底是朕娶妻还是你们娶妻?
眼前有人进来,崇华抬头,平安脸色有些难看地进来,犹豫了一下才挠头道:“圣上,您让平安去醉君坊探望沈大人,平安去了,但沈大人不在那里……”
崇华静静看着他。
“沈大人他……”平安小心翼翼道,“被太后叫去凤藻宫了,就您刚进京那会儿,听樱桃说,已经四个时辰了。”
崇华霍然起身,直奔凤藻宫。
见到崇华步履匆匆进来时,太后眼里复杂的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华儿来了。”
心里再焦急,该有的礼数一分不能省,崇华恭谨地施礼问安。
太后微笑道:“哀家尝了你从西南带回的特产,味道不错。”
“母后喜欢就好。母后如今身体如何?”崇华抬头,滴水不漏,温顺地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在后宫度过了半生、年华垂老的女子依旧化着庄严的浓妆,无论何时脊背挺得笔直,连说话的强调都是一丝不苟的平稳优雅。
这是一个已经将灵魂融入后宫、奉献给这至高尊荣的女子。
他对自己的母亲,从无天下儿女对母亲的亲切感,从始至终,唯有敬畏。所谓天家子弟,不过是孤独的代名词。
崇华微微恍惚,或许就是年少时太过孤单,对身边的温暖便眷恋深重,对那个总是陪伴在身边的少年,不知何时埋下了情根。
“镇南王的事,哀家也听说了。只是虽然如此,那几十万军队在深山,变数难料,你要尽早处置。”
崇华点头应允。
“后宫不干政,哀家不多言。但立后一事,你必须抓紧了。靖安王那个女儿,很是乖巧,哀家想着,你该是喜欢的。”
这语气,看似在商量,实则根本不容他回绝。崇华只能苦笑,俯身一礼:“请母后容儿子考虑些时日,再做抉择。”
太后张了张口,崇华却不愿再耽搁,温顺地问:“敢问母后,听说沈大人被召进凤藻宫,不知母后有何事?可否准他回去?”
他原本不想这样问,可看太后这形容,丝毫没有提起沈言的意思。
“哪个沈大人?”太后皱了皱眉,面露困惑,“华儿在说什么?”
崇华心里一惊,抬眸凝视着自己的母后:“母后当真不知?”
太后缓慢地微笑起来,“华儿大概是弄错了,哀家都不曾听过沈大人。”
崇华默默地攥紧了手。
假如他这心机深重的母后忌惮沈言的存在,或是已经发现了沈言的身份,将他从这个世间消除也是不无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