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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牵马的小厮。
谁知刚踏出独院,倒先遇上几个凑过来看热闹的小厮丫鬟。见我出来,纷纷散开躲远。
我惦记着安歌,没时间计较这几个偷听墙角的下人。随便拽过来位丫鬟,便问:“今日你在府中,可看到位穿水色长衫的公子?”
“没,没见过。”那丫头握住自己衣袖,结结巴巴回道。
“啧。”我甩开手,情绪更加失控怒骂:“一群饭桶,要你们有什么用!”
那丫鬟眼睛一闭,摆出视死如归的神情,低喊:“不过我记得,之前有位公子也喜欢穿水色长衫。是城西陆家破败前的大公子……陆公子也喜欢穿水色长衫。”
“你说什么?”我瞪眼望去,以为是自己听错。
“三少爷,陆公子啊。”丫鬟后退半步被我吓得不轻,嘴唇颤了数下说出:“陆安歌,陆公子啊!”
陆安歌……
霎时间,这三个字如晴天霹雳在脑中炸开。
“什么陆安歌,你说什么!”我太阳穴突突跳动,睚眦欲裂发狠吼道:“我不认识那该死的陆公子,安歌就是安歌。”
若不是有人拦着,我早抬脚踹在丫鬟身上。这全府上下将我与那陆公子绑在一起,可是都中了邪。
不过在那群人眼中此刻的我更像是中了邪,不听劝告往马厩奔去。大概是气急了怒火攻心,我伸手触到鼻底温热,五指沾染一片血红。
我还要赶着去找安歌,只好用衣袖随便擦掉鼻血。擦拭两遍后血依旧持续流出,我只得抬手用衣袖捂住口鼻。跑出几十步远,右手袖口已被鲜血浸染猩红。
我自小习武,受伤流血是常有的事,这流鼻血的小伤完全不用放在眼中。原想自己能撑住,谁知突然两眼昏花脚下踩云。膝盖使不上半分力,眼睁睁扑到在平地上。
晕前只听见小厮丫鬟乱做一团,有人高喊:“快通知大少爷……”
第11章 十一
再醒来时,我躺在独院厢房床上,满鼻宁神香的味道。
侧头看去,香炉袅袅飘出一缕烟线。看护的丫鬟趴在桌案上,闻着香炉打瞌睡想睡却不敢。小丫头眼下一圈青黑像是抹圈碳灰,愣是没发现我已经醒来。
我看会儿那丫头后摆正脑袋,闭眼宁神躺在床上。大脑浆糊般不记事,回忆半响才想起是安歌丢了。我寻了一圈未找到,便在自家后院撒野发疯。好像还打了一个丫鬟,因为她说安歌姓陆,我却不识那位常被他们挂在嘴边的陆公子。
我想了许久,竟对城西陆家毫无印象。
“吱哑”声自门口传来,也不知是谁来了。轻脚走进屋,我以为是安歌睁眼欣喜望去。
逆光看不清来者面容,仅凭那高壮身形便不可能是安歌。我瞬间蔫了,又闭眼躺好。
来的是大哥,进屋便将打瞌睡的小丫鬟教训一番。他指使丫鬟去取热水,之后走到我床边。
“你醒了。”大哥对我说,听起来默然没多大感情。
我也木木盯着他,不说话。
我这大哥向来面上凉薄内里柔和,他的每句话里添了几分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夫说,你是情绪大幅起落,伤了心脏。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如从前,才会晕倒。”大哥坐在我床边解释道。
“安歌呢?”我不在乎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只想知道安歌在哪。
“哎,你小子死心眼吗?自己的命都快败没了,倒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他语气加重,大概是被我气得不轻:“爹娘守了你半宿,你竟也不问问!”
我盯住他,半天不移目光。憋了许久,吐出句欺师灭祖的话:“他们二老早在三年就知道我不肖,我不问爹娘正好顺了他们当年所说。”
“混账东西。为了一个陆家公子,你做出多少不孝之事。”大哥连骂我时也是淡淡的。
心平气和听他提起陆家公子,耳朵都快被这名字磨出茧。我偏头直视他,问:“那陆家公子,倒底是谁?”
大哥惊异看我,这表情在他脸上少有出现。他站在我床沿,唏嘘两声才肯开口:“他是陆家的大公子,名叫陆安歌。”
“真是安歌?”我喃喃道。也不知是我脑中记忆出了问题,还是这世界出了问题。
大哥轻笑声,回我:“真是安歌,那个你发誓非他不娶的陆安歌。”
我张着嘴欲言又止,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大哥娓娓道来,好像是听他讲别人故事。
“我们家刚来临安那年你十二,总是喜欢缠着他。当时没人觉得不妥,只当是两个孩子之间亲密。直到你二十岁那年牵着陆安歌来见爹娘,说是非他不娶。陆安歌当时十五,府中所有人都以为是你拐骗了他。”
这些和我记忆别无二致,我接着讲道:“我们府中仆人口风严,我与安歌在府中小闹一场也没传到府外。直到安歌十七岁那年,我们两人的事才败露。安歌被逐出家门,受城中人指指点点。我与爹娘闹翻,索性带安歌外出云游四海。”
“陆安歌十七岁那年,当真是这样?”大哥摇摇头怜惜看我,眼神中盈满兄长的慈爱。
“难道不是?”我哑声道。温热液体划过眼角,抬手擦去竟抹得满手泪。液体不受控制从眼中溢出,好像心灵深处某个我正在痛哭。
大哥端来杯热茶为我润嗓,我撑起身低头抿了一口。
大哥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道:“三年前,你我随爹前往京城,探视叔父。走前你与陆安歌还情意浓浓,城中知者甚少。我们回来后,陆安歌已在荒郊自缢。所以这三年,陆安歌未同与你云游过。”
刚入口的茶水卡在喉中怎么也咽不下,我抬头看大哥如同看见嗜血魔鬼。双眼猩红龇着獠牙,只等将奄奄一息的我拆之如腹。
这人的话耸人听闻,简直是将一把匕首剜入我心脏。任他眼神怎么慈爱,我也觉得脊背寒凉。
“三年前你牵马走得如此潇洒,我便觉有蹊跷。”他伸手捏住我下巴,逼我与他对视:“谁知三年前你就已经疯了,活在幻想中。”
我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干脆闭上眼不理会他。任凭心中依然翻江倒海,我仿佛趴在浮木上仅有的求生欲望也散尽。
不管怎么说安歌都已经不再了,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在没有安歌的世上如何生活。
只知道再次睁眼后,我笑得癫狂。那犹如绝望困兽用尽最后精血发出的笑声,在周府中响彻半日。期间来过两位大夫,我自然不知诊出什么病来。
日后母亲常常来探望我,时而谈笑时而啜泣。我不管听到什么,皆是相同反应。木木她看着不时报以傻笑,端坐在石凳上由母亲牵着。她见我如此反应哭得更凶,眼泪决堤谁都劝不住。母亲离开我独院时,多半是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