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栉没有否认,是不是他都无所谓。
既然何薇微能找一个他江栉的高仿版,他为什么就不能找一个李沐雨的高仿版?
毕竟恨是一回事,血肉难离的感情又是一回事。
他用恋李沐雨的方式在新男友身上寻找寄托,但很快发现这样做很傻,因为没有人能代替另外一个人。
何况李沐雨将近十年的细腻照顾,成就他高不可攀无法被“山寨”的特殊性,也让江栉对爱和付出难以由奢入简。
新男友实在承受不了被高要求的压力,所以恋情失败得很快。
江栉无奈,只得不停地寻找,不停地更换和不停地学习忘掉一个叫李沐雨的男人。
照片都删除,手机号能屏蔽,社交账号能拉黑,所有联系方式都可以清理得毫无遗漏。
这世界若真要决心将一个人弃之与自己的生活之外,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有谁能屏蔽记忆,忘掉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吗?
在他用心开始体验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个人就充满呼吸的空气里,填满生活的空间里。
忘记他,等于忘记自己生活过的所有路径。
江栉只得放弃,就当自己长个毒瘤,痛苦地防备它一辈子。
第39章 结局
大四临毕业,他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是张莉丽打来的。
贴着手机,脑海里立即清晰显现那双温润的眼和那个人的模样,江栉无奈地发觉自己对感情所有的转移处理,都失败得够彻底。
张莉丽客气地告诉江栉,他的生母从国外回来了,想见见他。
这个消息让江栉觉得可笑,原来他的亲人们真的会冷不丁地重新插足进他的生活中,让李沐雨那个假爸沦落成替人作嫁衣的傻瓜。
如果能早点懂事,他肯定会以死逼着亲爸让李沐雨办完收养手续,哪怕真担上“恋父”的罪孽,他特么也认了,省得现在得面对这种恶心的尴尬局面。
张莉丽还告诉他,他的生母希望他去国外留学并为此负担一切费用,问他是否愿意。
然而这会儿,他疯狂地只想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所以不太客气地打断张莉丽。
“为什么是你来告诉我这事?他人呢?”
张莉丽温宛地回:“他不想出面跟你说这事,不过他希望你能出国深造。”
“对了,江栉,他让我把你家一堆证件……嗯,包括房产证原件什么的都快递给你了。你记着收一下,他不放心把那些交给你妈。既然你妈回来了,我们就得回乡下去了,房子已经移交给你妈管理了,她可能会挂中介那里收租的。但你要记住哦,房子在你名下。”
“张阿姨,我不想听你说话,行不行?让李沐雨跟我说这些事,拜托!”江栉几乎要跪求。
“江栉,我说了,他……不愿意。”张莉丽只得再三申明。
江栉顿时气得心跳都漏了:“你记得让他向我妈多要点抚养费,要不就他妈的太亏了!”
然后狠狠地挂了机,还把张莉丽的手机号也给拉黑了。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对他绝然至此?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就是爱上了吗?
……
“唉,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捏着被挂断的手机,妻子在叹气。
窗外,树在风中飒飒轻晃,枝丫上的叶子快落光。
坐在窗口边的男人在数树叶。
“他还小,不过很聪明,总有一天会懂事的。”他也叹息。
“可我真的很妒忌他啊……”
靠着丈夫瘦削的肩膀,女人有些凄楚的怨意,“他怎么能得到这么多?”
丈夫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他抬手温柔地抚着妻子的秀发。
“对不起啊。跟了我这么多年,什么好事都没让你摊上,还得让你照顾这么久。”
“胡说什么啊,”妻子不好意思地笑,“你是我男人啊。小时候我就好喜欢你的,可惜你都不记得了,嫁给你真的好开心啊好开心。”
她反复地跟他絮叨这个事。
“阿丽,幸好我们还没有孩子。”男人的眼角开始红了,“你还能找到幸福的,一定会的。”
“别这么说,求你。”妻子轻捂住他的嘴,将头埋在削瘦的后颈背上。
“不管怎么样,和我结婚后你真正觉得幸福过的,对不对?”
“嗯,很幸福。”男人紧握住肩上的手,慎重地回答。
“你说,这叶子要花多久才能掉光啊?”他又问。
“很长时间吧,一定很长的……”
妻子紧闭湿透的眸,轻声附合。
……
半年后。
要下雨吗?天有点阴湿。
江栉站在公寓狭小的窗口前,不断向外张望。
灰蒙蒙的气雾中,有一群鸟晃悠悠地飞过,看起来很慢,让人不由害怕它们会不会掉下来。
他打开电脑开始收邮件,信箱提示有一封。
飘雨丝了,阴凉的湿气扑进窗口,空气里浮起淡淡的水腥。
“咕咕。”
一只毛色古怪的鸟停在斜对面阳台的花架上,它歪着脑袋仰视天空,然后用灰白的喙梳理羽毛并缩紧了身体。
它冷吗?
江栉瞧着鸟,没有关窗。
如果它要进来躲雨的话,他不反对。
鸟眨着乌黑的圆瞳,远远地望向他,目光柔和地停驻了好一会儿。
他也凝望着它,不认得其名字。
这不是一只常见的鸟,不知来自何方。
看得久了,终于错开彼此的目光。
它继续在雨里停留,而他要去看邮件,还给自己倒了杯热咖啡。
下载完毕,信件抬头是:李沐雨。
咖啡哗啦一下倒在桌上,溢了好大一滩。
李沐雨……
痴迷的笑容渐渐浮上年轻的脸庞,为远方那个久无音讯的男人。
李沐雨,你还好吗?
我想告诉你,我已经不恨你了。
没有爱情也行啊,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一辈子陪着就好……
他激动得手忙脚乱,顾不得桌上的咖啡,连忙点击信件进入。
雨大了,从开着的窗户溅进屋内,濡湿了淡蓝色的窗帘。
咣嗵--
尖锐的碎裂声蓦然划破寂静。
花架上的鸟一惊,亮翅高飞,它掠过洞开的窗看见屋内的电脑前,年轻人右手半举,杯子已跌在地上碎成几片,咖啡静静四淌。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座没有生息的雕塑。
鸟看了他一眼,随即消失在雨雾中。
“江栉,你好:
打扰你,很抱歉。
我是张莉丽,或许你不想看到关于我们的任何消息,但我认为我应该有责任告诉你,李沐雨于昨天凌晨三点十分因胃癌晚期不治,在医院逝世……”
电脑屏幕上的信平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