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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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妄咎 作者:烟猫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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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妄咎 作者:烟猫与酒

    ,这感觉浓稠厚重,前所未有,有四个鲜红的大字在他头脑里飘荡。

    血浓于水。

    他的体内像是复活过来一个陈旧的,幼小的,属于温良的灵魂,沈既拾望着温母的眼睛,恍惚间在那里面看见一个画面,四岁的小温良没有被拐走,他从人贩子怀里挣扎了出来,跌跌撞撞奔回哥哥怀里,奔回父母怀里,害怕得哇哇大哭,攥着父母的衣服抽搭着控诉刚才可怕的遭遇,父母便将他抱紧在怀里安慰,给他温暖安心的亲吻。

    当时的自己一定很想回到母亲身边吧。

    真奇怪。沈既拾苦涩地想,明明在知道自己“温良”的身份以前,见到温家人从没有过这种感受,人为什么那么容易被情绪左右呢?

    他抿抿嘴唇,操控着僵直的四肢向温母走近一步,牙关仿佛有千斤重,用了极大的力量才始自己张开嘴唇,像牙牙学语的新生儿第一次说话一样,发出一声别扭古怪的:“……妈。”

    温母的双手剧烈颤抖起来,她痛苦地闭上眼,泪水从眼缝里倾泻而出,那声“妈”仿佛一个有力的拳头直直击上她的心口,温母压抑着痛哭呐喊的冲动,嘶哑的语句从喉咙里断断续续挤出来:“你去哪儿了……”

    “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谁把你抱走了?你怎么过的,你吃了多少苦?”

    “你怎么才回来……你终于回来了,妈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啊!”

    第060章

    温让在温父离开之后许久才昏昏欲睡,睡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医院里总不是个能让人踏实入梦的地方,况且他又发着低烧,胳膊也总不舒服,浑身都别扭,迷迷糊糊的睡眠不仅没让他觉得解乏,一身骨头反而更加憋闷难受。浑身都不畅快,唯有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虽说有个迷信的说法叫“左眼跳福,右眼跳灾”,然而跳久了也让人心慌。温让架着他那条受伤的胳膊,用一只手艰苦卓绝地去卫生间洗漱,掬着冻手的凉水往眼皮上拍了拍。

    护士来量了量体温,三十七度三。温让想果然病由心生,昨天他把憋在心里的一切都发泄出来,一直茫然难耐的心境平稳下来,这场旷日持久的高烧也就随之灭了。

    说到底都是心火。

    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扎着针管,温让靠在床头无所事事。他有点儿想给沈既拾打个电话,想告诉他我不逼你了,我想开了,只要是你就好,什么关系都再也无所谓了。这个念头从昨天晚上开始冒头,被他压了又压。

    他还是想等身体各个方面都好利索了,整洁好看地去见他。

    温让设想着以后的种种,药水助眠,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他睡得不熟,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徘徊,他的眼皮能感到窗外投射进来的光,能听到树桠上叽喳活泼的麻雀,也能感受到病房外人来人往,新搬进来的病人在喝粥,小声跟家人说着话,他的思维停顿在半空中,上下漂浮,梦境与现实参差交互,虚虚实实,半真半假。

    迷迷糊糊间,温让听到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推开,有人冲着他的床头走来,他听到温曛压低的声音说:“我哥还在睡呢。”

    这声音使他从困意中坠地,迷蒙着睁开眼睛,这个点阳光正好,灿烂的光线在他眼前切过,照射到来人的面庞上,温曛,温母,以及一张才在梦里出现过的脸庞,就这么明晃晃的呈现在熔金般的阳光里。

    温让怔怔盯着沈既拾的脸,这是他朝思暮想,承载了他一切爱恨执念的人,没给自己一点儿准备,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他有点儿无措,瞬间又想到昨天下午那个可怕的梦魇,沈既拾也是这样突然出现,最后从楼上跳了下去。

    我又在梦里魇着了么?

    温曛见温让只盯着沈既拾看,却一直没反应,忍不住把沈既拾往前推了推,说:“哥,小……小哥哥来看你了。”

    沈既拾俯身在病床边坐下,细细地看他,眉眼鼻唇,一厘厘往下看,温母昨天气急,手劲极大,温让脸上那个巴掌印还浮着虚青,沈既拾伸手,轻轻触了触,一点儿酥麻便顺着指尖传递到温让的脸颊上,又顺着脸颊扩散到全身。

    温让牢牢盯住沈既拾的眉眼,极力辨认这不是假象。沈既拾真的瘦了,就像上次梦里看到的一样,瘦削,苍白,仿佛一个披星戴月,千里迢迢而来的旅人,背负了满身的风雪,终于赶到自己身边。

    他问自己:“疼么?”

    他的声音一如以往,是年轻且磁性的烟嗓,此时温让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沈既拾,水汽迅速弥漫了眼球,他的嘴唇蠕了蠕,终于张开了一条缝儿,发出一声气音:“沈……”

    沈既拾的嘴角扬起来,眼睛里盈满了光,盛放着最蓬勃的温柔,将那场铺天大雪里的冰冷与决绝全部化为乌有,他捧起温让受伤的胳膊,以最忠诚的爱人的姿态,垂首亲吻他的石膏。

    “温让,对不起,我来晚了。”

    温让的胳膊在第四周拆了石膏,当时正值学校开学,全院职工忙得连轴转,他倒仗着伤病赚了一点清闲。终于拆去石膏后的清爽暂且不提,看到沈既拾跟医生仔细确认恢复情况,以及之后的注意事项,就足以使他在心底偷偷盛开一簇愉悦的花。

    “医生说恢复的很好,但是近期还是要注意,不要搬重物,不要挤压,要多休息。”

    沈既拾像个尽职尽责的老妈子,一条条叮嘱他需要注意的事项,乃至到了谨小慎微的程度,回家开门时,他都要从温让手里接过钥匙,不让他使出那份力。

    “哎,”温让被摁在沙发上坐着什么都不让做,忍不住笑:“不至于连门都不能开。”

    沈既拾回来了,温让便又回到自己的老房子里住,先前他一直不敢独自回来,现在有了沈既拾,再看这家里的每一样老物件儿都充满了情感。他迫不及待拉着沈既拾一一告知他这个家里,他早已熟悉的点滴。

    “这个老藤椅,你以前最喜欢‘晃晃’。”

    “你被这个柜子磕过头,哭得可惨了。”

    “现在看这个沙发是不是很矮,小时候你从上面摔下来过,把我吓死了。”

    最后他来到厨房的冰箱前,抚摸那两张泛黄的贴画儿,再回头看着沈既拾,忍不住有点儿哽咽,强扯着嘴角笑起来:“那时候你才这么高,一点点,抱着我的腿。”

    “现在都比我高了。”

    沈既拾叹了口气,他看不得温让流泪,抬手覆住他的眼睛,在他嘴唇上轻柔的亲吻。温让湿漉的睫毛刷过沈既拾干燥的掌心,体会着嘴唇上的触碰,一阵哆嗦。

    他们就以这样畸形的方式,重新在一起。

    之前全部的挣扎痛苦全在沈既拾连夜从n市赶来见温让之后,化作不值一提,也不想再提起的细小尘埃。命运终于愿意为这个家庭拨出一点点眷顾,“温良”的归来软化了温母的愁肠,那天她把沈既拾带回家,在医院里苦苦抑制的泪水与喜悦终于得以全然发泄,年过半百的夫妻抱着小儿子老泪纵横,十七年的心病终于得到了治愈。温母整个人都被这场认亲泡化了,她一方面终于似豁然,也似绝望地想:还管什么呢,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这个残缺多年的家庭终于完满了,她还能求什么呢?另一方面又暗自自我安慰: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亲兄弟终会为这种畸形关系所累,自然就会分开了。

    没人知道会不会这样,就像没有任何人能给这段关系一个明确的定位。沈既拾与温家的关系注定是扭曲的,他愿意对承认温父温母,喊他们爸妈,也愿意承认温曛是自己的妹妹,独独不能承认温让是他的哥哥。

    就像他对温让所说的那样:“我能对命运妥协,对父母妥协,唯独不能向你妥协。我无所谓你把我当弟弟,当温良,但是在我眼里,你只是温让,也只能是温让,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温让深深注视着沈既拾的眼眸,扪心自问,温良不愿意认自己,他难受么?

    难受。真的难受,他们是至亲的兄弟,流淌着同样的血,他寻了这个弟弟十七年,到头来却不能以“兄弟”相称,无论如何都难受。

    可他也什么都不在意了。

    蒋齐说得对,无论沈既拾还是温良,归根到底都是同一个人,他想要哪一个,都要包容另一个。不论温良还是沈既拾,回到自己身边就够了,再无他求。

    沈家那头对于沈既拾突然回家认祖归宗,显得格外冷静与坦然,温沈两家的家长终于第一次见面,两位母亲一同擦起眼泪,温家同意不对表舅妈进行追究,老一辈儿儿骨子里愿意息事宁人,孩子健康平安长大,比什么都强。秉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原则,他们也没有告诉这对儿朴素的夫妇沈既拾与温让的关系,眼下是一派和平喜悦的气氛。

    最难受的倒是两个小辈儿。

    沈明天和温曛出于一种诡谲的同类磁场,迅速凑到一处成了“战友”。

    温曛:“我不喜欢你哥哥。”

    沈明天:“……我倒是挺喜欢你哥哥的。”

    温曛耷拉着嘴角,垂眉丧眼:“可是我想要他俩好好的。”

    沈明天弯起眼仁儿笑了:“我也是。”

    沈明天没有多余的想法,他只希望他哥哥沈既拾过得开心,即使他现在有了两对父母,依然把自己当做亲弟弟就行了。

    温曛则在温让的身体日渐恢复的喜悦,和“小哥哥回来了,自己在这个家里是彻底没有地位了”的愁苦中冰火两重天,看着家里人为了沈既拾欢欣雀跃,也没人管她,便成天跑去李佳鹿那儿汲取温暖,李佳鹿身为一个成熟理性的职场女性,对于她这种小女孩儿的忧虑不仅不关心,只会揉着她的脑袋哈哈大笑,还催她快去学习。

    少女温曛郁郁寡欢。

    这一切温家人没有注意到,第一个有所反应的倒是沈既拾。

    那天是温让胳膊恢复后的第一个周末,温母早在三天前就跟全家上下传达了指令:挑个天气好的日子,要去拍一张全家福。

    沈既拾在家帮温让整理杂物,翻出之前温让给他看过的相册,一张张翻过去,看着小时候的自己,有种很陌生的感动。温让盘着腿坐在旁边吃黄桃罐头,自己吃一块,喂沈既拾一块,等沈既拾翻到某张照片时,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你还尿裤子了呢。”

    沈既拾也跟着笑了笑,说:“这种感觉很神奇,像是在跟小时候的我对话。我家里没有我小时候的照片。”

    他说的是n市那个从小长大的家,这话沈既拾自己说出来没什么感觉,听到温让耳朵里却是闷闷的疼。

    “我知道,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和明天书桌玻璃下压得照片只有他的,没有你的。”

    沈既拾见他难受,便合上相册,抬手把温让环进怀里,说:“你这本相册里,不也没有温曛的照片么?”

    温让怔了怔。

    “她是个好妹妹,如果不是她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来见你。虽然她还是不喜欢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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