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水已经没过大腿。

    他们惊慌失措的往外跑，然人多混杂，超市门口又全是积水，越往前走水越深。

    傅瑶连忙叫醒另外三人。

    周寒生醒过来，第一件事是去看表，早晨六点。

    他们这一觉睡了近两个小时，怪不得外面天已经蒙蒙亮。暴雨连下三个小时，城里排水系统不好，水都灌了进来。

    周寒生心里暗叫糟糕，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错过那辆火车了。

    咬咬牙，带着傅瑶三人往门口淌着水走。傅瑶个子矮，水没过的更高，不得不踮起脚尖。朱立仍然抱着温特，有了这两次亲密接触，一向对朱立没什么好感的温特现在紧紧贴在朱立身上。

    小爪子扒着他的背，指甲露出来，扒的他生疼。

    雨水灌进来的速度越来越快，从傅瑶大腿一路没过胸部，地下超市，缺点也就是如此了。

    很快，超市的电灯闪了一下，全部熄灭。

    还在超市深沉的人迅速陷入黑暗中，人们不停的惊呼起来。

    往外走的时候，傅瑶看到了陈肖礼和陈罗，他们也在队伍中，没看到她。她多看了他们几眼，却发现陈肖礼没跟着人群，反而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紧接着，传来砸柜台的声音。

    傅瑶听见陈罗的骂声：“你他-妈疯了啊，这时候还想着钱？！”

    附近都是珠宝店，原来是趁火打劫去了。

    这倒也是陈肖礼能做出来的事，当年陈肖礼家财万贯的时候，家里电视坏了，连个新电视都不舍得买。他唯一对傅瑶和陈罗一视同仁的地方，就是也把陈罗的婚姻当成了赚钱的工具。

    现在明晃晃的珠宝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不趁机拿点。

    有人听到砸柜台的声音，立刻加入了哄抢队伍，人群一片混乱。

    傅瑶摇摇头没再管他们。

    水位越来越高，傅瑶走的也愈发艰难，走出超市，差不多又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外面的情景也不乐观。

    外面水位太高，傅瑶个子矮，周寒生索性将傅瑶背了起来，淌着水，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里虽然离火车站不算太远，但现在大水弥漫，街道像河一样哗哗流着水，想在七点之前到火车站，似乎有点不可能。周寒生卯足力气，加快脚步。

    *

    火车站里空荡荡的，完全没有往日人群扎堆的现象。

    这次拉人是做了保密工作的，怕引起暴动，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且是最后一辆往东北拉人的火车，往后不会再有这个机会。车上人不算多，卧铺改成硬座，人刚好坐满。

    何旭西和时珺也抢了两个座位。

    自打死里逃生后，时珺格外黏何旭西，从包里搜刮出所有能吃的东西，讨好似的递过去：“饿吗？吃点吧，要不喝点水？昨天那么大的雨，跑了一路了。”

    何旭西瞥了她一眼，有点无奈。

    手中动作顿了几秒钟，叹口气，道：“我说过了，你和我结伴，你遇到危险我一定会救你，所以你不用这样。”

    时珺笑眯眯的：“不，我就要这样。”

    他无语了片刻，起身，往车厢外走。

    时珺急忙拉住他：“你去哪？”

    唇角抽了抽，晃晃手里的那盒烟：“抽烟。”

    时珺这才松开他。

    虽然松了手，目光却还在追随着他。看见他挺拔的身影，她就忍不住想到那晚，他们从船上逃下来的那晚。那晚船长动了真格的，甲板上的人没几个活着，幸好他们早船长一步。

    只是下来时，遇到了大海浪。

    海浪没将救生船掀翻，也没把何旭西卷走，时珺却没站稳，跌到海中。掉进海里的那一刹那，她想，完了，何旭西忙着逃命，再加上海水太深太广，多半不会救她。

    她和海水拼搏了会，终究是没赢过海浪，力气渐失，人开始往下沉。

    海水从鼻腔口腔涌进，她灌了一肚子的水，胃像是要炸裂似的，呼吸不了，也动不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和海底的沉船作伴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

    是何旭西。

    那晚何旭西为了救她，也负了轻伤，将她拉到救生船上，又坚持一晚，直到靠岸。

    时珺没想到，何旭西真的会去救她，她以为两人毫无关系，只是简单的结伴而行，他应该不会理她才对。毕竟那种状况，他本身也很危险。

    从那以后，时珺开会粘着何旭西。

    脑中出现何旭西端正的五官，她忍不住笑笑，起身跟着何旭西往外走，在他回头的时候，她又变成了严肃脸。

    “到东北后，我们应该可以不用再逃跑了吧？”

    何旭西点了根烟，随口回答：“恩。”

    时珺问：“你确定那边很安全？”

    他瞥她一眼：“确定。”

    时珺啧啧两声：“太好了，终于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忽然凑到他身边，“我说老何啊，你到了那之后，是不是也该成个家立个业了？”她看着他，意味深长。

    何旭西也低头看她，琢磨着她的目光。看了半晌，忽然微笑：“不想。”

    时珺：……

    *

    六点半，傅瑶一行人还在路上。

    尽管所有人都已经用尽全力在跑，但在水中行走毕竟没法跟平常的路比，他们走的很是艰难。大雨还在下，没有停下的意思，水流越来越急，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们几乎是被水流冲下来的。

    也幸好水流的方向和火车站是同一个方向。

    走到水位稍低的地方，周寒生放下傅瑶，节省点体力。傅瑶几乎是被周寒生拉着跑的，他速度太快，她有点跟不上。

    走着走着，走在最前面的楚微却猛地掉了下去。

    一秒的功夫，人就被水没过了。

    周寒生立刻几步赶上前。

    朱立还抱着温特，没法蹲，周寒生抓着朱立的胳膊，借他的力量潜到水里看了一眼。楚微不小心踩到不牢靠的井盖，一只腿被井盖卡住，抽不出来。

    她不会游泳，连喝了几口水，力气一点点散尽。周寒生潜下去，抱住楚微，用力往外拉。

    井盖卡的死死的。

    他只能从水底走过去，想先把井盖移走。

    全程，傅瑶在一旁惊心动魄的看着。她不会游泳帮不上忙，听说前面有松动的井盖又不敢轻易再动，只能站在原地，期盼周寒生快点救出楚微。

    约莫三四分钟的时间，周寒生终于将楚微拉了出来。楚微喝了不少水，曹文华去世后，她对水又有了一定的恐惧感，站起来猛咳了几声，才慢慢缓过来。

    现在已是六点四十，离火车开还有二十分钟。

    有了方才的经历，傅瑶也不敢再盲目往前走，拿了根树枝探路，速度慢下许多。

    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赶不上火车了。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