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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有人在看着他,不过那又怎样呢,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但凡还没被打断,想去哪里总是可以试一下的。
也说不定,真的就能够去到想的那个地方了,
于是他快步在法国专家之前走进了黑医生的办公室,打印机里正在咯咯往外吐纸。他迅速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了中国区号086。
数小时时差之外的中国z市,朝阳初上,李泽刚刚晨跑完回来,大汗淋漓、一身爽快。庭院里陈设的小桌上放着温水,是未婚妻专门给他准备好的。他抬手拿腕带擦汗,端起水一饮而尽。
未婚妻拿着他手机从起居室里走出来,他接过手机时顺便在女人颊上偷了个香,被嫌弃地弹了额头:“一身臭汗,快去洗洗。”
他笑着往屋里走,低头看到来电显示时却诧异地停下了步子。
屏幕上显示着263开头的一行数字,这是他的私人号码,列在通讯公司的要客序列,也就是说绝无可能接到伪造号码的诈骗电话。然而他不确认这是哪里,南非?北非?他不记得有什么亲密关系近期在那一片活动。
不过他没有犹豫太久的时间,他划开屏幕,凑近了耳朵,说了一声。
“hello,我是李泽,你哪位?”
阮成杰沉默了很长时间,听筒里那个声音传来的时候,他一瞬间身体发颤,从心口那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述的酸涩之意。
他想说:阿泽,是我。
他想说:我没有死。
他想说:我在非洲。
他还想说:……
胸臆间翻涌的情绪像是瞬间堵塞了唯一出口,他蓦然间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曾想过千百遍,他要在联系上李泽的第一时间告知他自己的被囚禁地点,告知阮云庭是帮凶,告知阮成锋是主犯。他相信以李泽的行动力,他在两三日内获救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以李家在海关的背景、以自己多年在华瑞的经营,且不说一个离国十年以上的阮成锋,即使是阮云庭当前正主持着华瑞,一个丫头片子,再如何有手腕有能力,终究根基未稳。
只要给他个机会,他仍可一朝翻身,重拾旧日权柄,将那些欺辱他的伤害他的轻视他的,一一斩于身前。
但是他为什么说不出话。
听筒里李泽的声音已经转为困惑,他说:“喂?你到底是哪位?”
你到底是哪位?
华瑞总裁阮成杰。
然而有一个更大的声音在呼啸风声里嘶吼。
那个人在叫他。
“哥!!!”
“我!!!喜!!!……”
他还没有听完那句话呢。
李泽失去了最后耐性。他说:“抱歉,我挂了。”
三秒之后,阮成杰听到听筒里传来了均匀而有节奏的嘟——嘟——
他深深呼吸,攥着听筒的手心出了汗,滑溜溜地仿佛要握不住那东西。他将听筒移开了自己的脸,忽然看见端粥小哥站在门口。
他不知道这人在那里站了有多久。
阮成杰有些莫名的疲倦,他咔哒一声把电话放回了原处。
阮成杰带着一叠更新的检查数据回了病房。
阮成锋竟然在打游戏。
看到他回来,阮成锋头也没抬,仍然在用一只手和屏幕上的像素boss殊死搏斗。
过时掌机的音效并不好,然而在无人说话的室内却已经足够盖过令人窒息的静。阮成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他看了会儿阮成锋全神贯注打游戏的脸,移开视线去看室外。
他记得在某一段日子之前,他也曾经在这个医院住过。他自杀,用菜刀抹了脖子,但是可笑地被定位项圈挡住了,伤口割得不深,入院原因居然是他被打晕,中度脑震荡。
阮成锋那时对他下手,可真是毫不留情啊……
但是在他死过一回之后,这人却突然对他小心翼翼,并且想法设法地对他好。原来在生死面前,什么仇恨都成了小事。
是的,一定是这样。若不是现在阮成锋有生命危险,自己怎么可能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
阮成杰无意识地牵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发涩的笑。
阮成锋专心致志地在打游戏,仿佛那个游戏boss是他最重要的事。他知道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然而他不愿意去想这是为什么。
一局终了,阮成锋以仅剩下一丝血的险胜,最终推倒了隐藏关的大魔王。电子音乐叮叮当当地奏起了狂欢曲。在极其搞笑的喜庆气氛里,他抬起头,笑眯眯地看向阮成杰,问了一句话。
他说:“我是不是快死啦?”
阮成杰沉默了一分钟,手里拿的一叠薄纸仿佛千钧之重,他像是要点头,然后又强行扭成了摇头。他没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阮成锋。
阮成锋想了一下,又开口道。
“你……是不是挺高兴的。”
阮成杰陡然攒起了眉毛,他一时无话可说,最终在数十秒之后冷笑了一声。
“是。”
阮成锋垂目思考了一下,抬头看向阮成杰,非常认真地说。
“那我只好在我死之前,先杀了你。——我们葬在一起。”
第二十二章
阮成杰被端粥小哥送回了小别墅。
离开病房之前,他听到阮成锋说:“你别过来了,医院里不干净。”
他没回头,他不能确定这话到底是对谁说的,因为下一刻,他又听到阮成锋说:“这儿这么多医生护士,他们才能救我的命,你俩回去老实待着。外头这阵子恐怕也不安全,真有事儿了再来。”
他听到端粥小哥嗯了一声,然后强行把他带出了医院,塞进车里走人。
阮成杰非常憋屈,他愤怒地狠狠踹了车前座一脚。端粥小哥没理他,只是在下一脚时冷冷说了声:“目前只有这辆车。”
怎么他是以为自己是因为嫌弃车才发火吗?阮成杰几乎要气笑了。他知道跟这人没什么可计较的,让他生气的是阮成锋。然而他现在没法转回去把那个病人从床上拖起来打一顿。
要死就赶紧利索点死。阮成杰慢慢拧紧了牙根,眼神里带着怒不可遏的阴沉怒火。
他没有这个心思去琢磨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
他一个人在小别墅里待了好些天,端粥小哥像个家养小精灵,除了供给他基本的食物和水,其他时候完全不管他。阮成杰坐在廊下端了杯酒,忽然看到了十几米外树上那个可笑的十环。
一缕风从他指缝间缭绕而过,带走他唇上酒液的辛辣滋味。恍惚间有个声音笑吟吟地对他说。
“特别服气。”
阮成杰莫名地抿了一下嘴唇,只尝到了酒味,干辣得让人焦躁。
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残酒,放下杯子就往屋子里走。忽然间风里像是传来一声锐利的嗡鸣,他猛然扭头,空荡荡的庭院里只有树影摇曳,日光遍地。
他闲来无事就在屋子里乱转,有一天推开了书房的门。
最开始的时候阮成锋是关着他的,后来一步步扩展了他的活动范围,然而阮成杰对周遭环境并没有研究的兴趣。他每日的生活单调得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