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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
张家村里近日时常丢食物,一时这家少了些馒头,一时那家失了只肥**,且都是入夜後丢的。奇的是,各家钱财丝毫不少,夜里边谁也不曾听到动静,这件事便成了村里边一件蹊跷事,村里老小个个议论纷纷,最後村长决定,今儿个晚上各家汉子全都不准睡,到了晚上把灯熄了,主要留意厨屋的动静,一定得抓到这偷吃的小贼!
朗朗明月伴清风,整个张家村灯火皆歇,一个个茅草屋和方块小院整整齐齐罗列在张老四昨晚一定偷懒睡觉,不然怎麽会丢东西。张老四拳头握紧紧的,憋红了一张脸哼哧哼哧辩白:“我一夜都没睡!”众人自是不信,围观了许久才散去。
张老四觉得他成了张家村第一冤人,食之无味,睡之无眠度过了两话。
李执下意识往後看去,一张青年的脸挨著自己的,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李执正要停下脚步猛然发现这人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人并不是跟著自己跑,而是飘著的!於是稍微降下的速度又重新回飙。
青年笑著扶起瘫在地上大喘气的李执。
李执咽了口口水,用手遮住眼睛:“你是鬼麽?”
青年把他手放下来:“你瞧瞧我是不是?”
李执鼓起勇气,缓慢睁开眼睛,只见原本含笑的脸突然一抖抖成一张青色面皮,两只眼睛黑洞洞的,大得能伸进小孩的拳头!李执两眼一翻,重又倒了下去。
醒来後李执就在这间屋子里了,那时正值白,这是鬼幻化出来的?!李执想拔腿离开这里,可一想到外面那乱坟岗,又不敢踏出这门了──他打小胆子就如小笼包那麽大,随著年岁增长,越发小了,最後只剩下黄豆粒那般大。
他呆住好一阵子才回到屋里,饿了一罗谦立可能为了这书生不婚不娶。罗员外一听,命人把罗谦立带了回来。一盘问,果然罗谦立心定在了那人身上。
罗员外动了大怒,趁罗谦立在家的一晚,带著人把阮楼打了一顿。阮楼是个身子弱的,只知道读书作文,挨不住这一打,病了一场。好在罗谦立时不时偷溜出来照看安抚他,病情有所好转。
可是墓,只是一个小小土堆,墓碑上刻有庐州人士阮楼之墓。罗谦立心中一凛,险些掉下泪来。他摆摆手示意管家离开。
在墓前坐了很久,罗谦立突然细细抚 />墓碑上的字,他道:“这字难看了点。”
说完他转身归家。
──“他这就回家了?”李执愤愤地说。这罗谦立未免有些薄情。
秦丕看他瞪圆了眼的模样著实可爱,终於忍不住捏了一把脸,触手处尽是滑腻。
“你别急,往下听”。秦丕心下偷笑,小美人儿竟然没注意我捏他。哎呀,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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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罗谦立留下一封书信放在书桌上,便起身去阮楼的坟墓处。
他坐在阮楼墓前,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刀鞘一拔,亮出闪著幽光的刀身,瞧著色泽就是一把难得的好刀。
“一方,我的字虽不如你,却比这人写得好。只是我不太会石刻,刻得不好你也别怪我。”
说完,罗谦立用刀把原来的“庐州人士阮楼”六个字磨去,自己在碑上刻了一行字,刻完往脖子上一抹,倒了下去。
次日罗员外发现小儿子留在书桌上的信,大恸之下,连忙遣人带自己去阮楼的墓葬地,果见小儿子倒在那里,没了呼吸。他再看那墓碑上的字,顿时留下两行泪。无力地一抬手,吩咐管家把小儿子和阮楼合葬一处。
自此之後,罗员外身体抱恙,几年後便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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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执听完故事怔怔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秦丕 />他的头:“别伤感,罗谦立和阮楼成鬼之後还是在一起了。”
李执还是有些唏嘘:“可生时不能相守啊…………对了,罗谦立在墓碑上刻的是不是‘罗谦立阮楼合葬之墓’?”
秦丕拧他的鼻子:“真聪明!”
李执拍他手拍个正著。
秦丕也不在意,他道:“想不想去看看他们的合葬墓?”
“在哪里?”李执惊讶地问,他以为这个故事不是真的,仅是秦丕编来玩的。
“随我来。”秦丕牵了李执的手。
李执一是因为好奇心分散了些注意力,二是因为过话,谈不上有什麽感情。
原来他就是那个小乞丐。想必是那时他脸上是污脏的,自己并不曾看清到底是什麽模样,只记得小乞丐骨瘦如柴,仿佛风一大就能吹折了他的细腕子。
“是你啊。”於翰露出点笑模样。
韩约挥挥衣袖,浓雾散去,呈现出原本的乡间道路来。
他伸出手臂示意於翰跟他来。t
“你姓什麽?”他问。t
於翰犹豫了一下,跟上了他的脚步。
“我姓於,於是的於。”
韩约脆生生地叫道:“於大哥!”并回头看於翰。
於翰被他这眉飞色舞的神情弄得一愣,不知道该答应一声还是该回句什麽话。
韩约似乎并不指望他回答什麽,回过头脚步轻快地走,脚下无声。
很快的,他们来到一处简约的小院。韩约领著於翰进去。他安排於翰坐下,然後倒了杯茶水给於翰。
他自己也呷了一口茶:“於大哥,你肯定有满肚子的疑问。”
於翰点头。
烛光在韩约白皙俊美的脸庞上跳动,更为他增添了些许柔美感。他话说得慢了起来。
“我生在富贵人家,我爹曾是京城的茶商,原本我日子过得还不错。我娘很早便过世了,她是我爹的发妻。家里兄弟姐妹虽多,我爹却各位疼爱我,因为我长得像我娘。我上面有三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都是庶出,与我并不亲,甚至嫉妒我爹对我的偏爱。我爹病逝後,三个哥哥合谋把我赶了出来,我流落在外,不想讨饭,也没容身的地方,只好整出来。
韩约脸上没什麽表情,过了一阵他淡淡道:“於大哥,你回去再刻个小木人,就刻你。万一你哪自己不想成亲,因为自己喜欢男子。可这个决定太惊世骇俗,他要缓一缓,决心等到娘再催他成亲时就说。可老韩约和我有什麽联系呢?”李执问。
秦丕道:“他是京城人士,你也是从京城来的,或许曾打过照面也未可知。”
“那韩约是什麽样的?”
秦丕回忆一阵,把地下邻居的模样幻化出来。
李执仔细一瞧,叫了出来:“呀!我小时候曾与他玩耍过!”那时韩约比李执大几岁,两人家皆是富贵,李执的父亲和韩约的父亲有过往来,因此两人曾一起玩过几回。只是年岁久了,他忘记了韩约的姓名。
想不到韩约後来的命运竟然这样苦楚,他记得韩约那时是个j" />致受宠的少年。想到这里,李执又是黯然。
秦丕瞧不了他难过,从侧面搂住他:“下次讲个欢喜的故事给你听。”
李执嗯了一声。
第三章 先生
秦丕昨夜许诺今晚要讲个欢喜的故事给李执听。他早已想好要讲谁的故事了。
他捏了只从镇上顺来的小笼包放进李执嘴里:“小美人,我今地狱里惩罚恶鬼十分残酷恐怖,我还在这里不痛不痒的也很好。
他随即想找自己的尸身,像是有股力量牵引自己,他飘到了一座坟墓前。他知道自己是葬在下面了。死小五,这些年攒下的钱不少竟然就将我葬在这个鬼地方。这地方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寒碜!
小五是他行窃的同夥,两人从小就在一块儿东躲西藏地过生活。因为穷怕了,也因为他们这个营生收入不定,所以两人都是铁公**,平日里恨不得将一块铜板掰开来花。付先生没想到小五会在自己死这事上抠门。
他坐在自己坟墓上想,我就这麽死了?他有些伤心。他这辈子命挺苦,还未记事就被父母抛弃了,独自一人流落街头。为了活命,做了两年小乞丐後他就开始偷开始抢,直到死也没能摆脱偷儿的身份──他钱不够。
付先生越想越觉得自己悲惨,他最後嚎啕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惊动了旁边地下的元新。
元新躺在棺材里想些诗词句子,刚想出个好字就被哭声打断了,那字也随之跑了,再也想不出。他恨极了,从墓中飘出来,往那哭的人身上狠踹了一脚。
“吵死了!”
付先生哭得好好的,忽然被人踹倒了,他爬起来一看,一个怒目的男子狠狠盯著他。
“你干嘛啊,你凭什麽踹我!”付先生下意识揉屁股,可手一 />上屁股觉出了不对劲──他压g" />不疼!他惊了一下,喃喃道:“原来鬼摔著了不痛啊。”
元新觉得这新鬼傻透了,他愿打理他,只又警告一句:“不许再哭。”说完就从付先生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付先生愣住,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的鬼…………真美。
元新的美貌确实无俦,至少在付先生见过的人中是最好看的。付先生心脏陡然狂跳,他一边回味元新的样子,一边想他怎麽能找到他。
突然,毫无预兆的,他再次大哭起来。这次是干打雷不下雨型的。
果然,元新不堪其扰,再次出现。他正要发作,欲将吵闹鬼修理一番,谁知对方忽然跳到他身上,手脚并用地缠住了自己。甩了很久甩不开,他戾气大作,使了法术把吵闹鬼震了出去。
付先生仗著感觉不到疼痛,连滚带爬又缠住元新,这次还用牙在元新j" />致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咬著美人了!付先生心里乐开了花。
元新这次直接把人拍到了半里地外,自己钻进棺材里, />著被咬的地方。又想到吵闹鬼咬到自己後眼里狡黠明亮的光,思绪一乱,再作不成诗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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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元新对付先生动心了?”李执张大嘴巴问。
秦丕故作忧愁状,垂下眉眼:“是啊,想当初我追在元新後面两年,他都不为所动,我以为他是铁石心肠呢,谁知他被付先生这偷儿咬了一口就有了情愫,唉,我可比付先生强多啊!”
李执睁大了双眼:“你追过元新?”还未等秦丕回答,他就自己道:“也是,你这样好色,遇著元新可不是老鼠见了香大米麽。”
秦丕眼珠子一转,欢喜道:“吃醋了?”
李执冷道:“我吃什麽醋?我要为之吃醋的人还未出现。”
他这话秦丕听懂了,知晓自己这番情意他只当玩闹,或许也信,但是他却不准备回应。秦丕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做鬼这麽多年,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看来,自己是真对李执上心了。秦丕微默一阵,龇起大白牙,捏李执的鼻子:“不和你瞎扯了,故事才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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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先生从半里地外跑回来,蹲在自己的坟头。他想,活著的时候从未体验喜欢的滋味,自己一死,就遇到个好看的男鬼把自己的魂魄勾住了。而且他做鬼这大半夜,衣衫单薄,但是感觉不到寒冷也觉不出饥饿。他想,做鬼比做人好多了,再不用整得异常认真,整个人变得正派英气起来,元新忍不住盯著他的眼睛问他是什麽身世。
付先生便说了一遍,元新一阵慨叹,有种把它作成诗的冲动。然而他首句还未打好草稿,付先生就问了他是什麽身世。
元新简言道:“我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子弟,自小爱读书。一次出游路过此地不远的淮y" />,被人打劫,他们兼要劫色,我只好自裁了。”
付先生大著胆子握住他的手:“你竟然是自己断送的,真可怜。”他说可怜二字是有著怜惜之意。他把元新的手贴在面颊上,蹭了两下,以示安慰。
元新任他动作,因为他的思绪早已被对方含著温柔的眼眸吸引。
自此,付先生便赖在元新的棺材里不肯走。反正他们是鬼,愿意的时候,可以将身体叠在一块,一点都不嫌挤。元新对於他的做法不说欢喜也不说不喜,只由著他闹。
付先生时常讲些好玩的事情给元新听,也愿意听元新说他写的诗词句子,时间长了,他竟也能自成一两首七绝。元新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便教他读书写字。两只鬼从此便不是孤魂了。
付先生最爱干的一件事便是趁元新手把手教他写字时,偷吃他豆腐。
这:“母亲你看,我们的花灯最好看。”
周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n" />娃娃穿著红色小衣,指著一河的花灯,神情自豪。各式花灯仍随著幽深的河水流淌,周卜却僵住了神经。
他认得n" />娃娃,他是尤高雁!他几乎立刻便要冲过去把人抱住,可想到自己已然成鬼,骤然出现会吓著人们。他退好几步,思绪疯狂地扯著──尤高雁是死了重新投胎了吗?他什麽时候死的?怎麽死的?我怎麽不知道?我死後他究竟遇到了什麽事?难道他过得不好?
n" />娃娃的母亲抱起他,准备回家了。周卜跟著他们,紧盯著n" />娃娃的面目动作。原来尤高雁小时候是这样的。很可爱,他扯起嘴角。
/>进n" />娃娃的卧房,周卜悄无声息地在床边坐了一夜。
自此,周卜晚上算是在n" />娃娃的家里扎g" />了,他知道了尤高雁的转世叫江越。就这样过了三年,周卜瞧他心气胆量挺大,经得住吓,便现了身。
江越一点都不怕突然出现在房里的鬼,他戳戳江越的肚子,歪头道:“你真的是鬼麽?”
周卜点头。
“你为什麽来找我?我可没干坏事呀。”江越摆弄他的胳膊手,想弄清鬼是什麽样子。
周卜抚 />他的头:“我和你前世认识。”
江越大眼珠一转:“那我前世是怎样的?是大将军还是大财主?”
周卜越瞧他越喜欢,他捏江越的小脸蛋:“算是小财主吧。”
江越鼓起腮帮子,嫌弃地说:“啊?是小的啊。那我这辈子得好好努力,成为大财主!”
“对对,你一定能成大财主。”
江越有了个秘密朋友,这个秘密朋友只能在晚上和他玩,他喜欢这个秘密朋友,因为他生得好看,而且对自己言听计从。有时候江越有种错觉,觉得在秘密朋友面前,他能神气成小将军!
小将军一她容貌生得好,是镇上最美的姑娘。
他抓了一把干泥往小湖里头扔,可细泥太清,只落在湖岸,湖水依然清澈透明,湖底的鱼有几尾都能数个一清二楚。他更烦恼了,甩了袖子出了府门。
姚护国在街上无目的地走,手里头把合在一起的扇子扔来甩去,一副纨!风流的样子。可他生得好,面目英挺,硬生生削弱了流气,倒带些风雅的韵味。
傻子两眼望著破碗里的几个铜板,目光呆滞,脑子里没有存任何思绪。忽然一个细长的物件砸到面前,砸翻了破碗,几个铜板四处滚落。傻子被惊了一跳,他嘴里“啊啊”地叫著,第一反应就是捡铜板。在捡滚得最圆的一枚铜板时,一只白皙的手率先捡起,并停在他手边。
傻子抬头,明亮的阳光把一袭白衫染得像是发光似的,眼前人的面容是傻子从未见过的好看,傻子突然缩回手,捂住心口,他惊慌地喊道:“我生病了!”说完抓起破碗手里攥著几枚铜板一溜烟跑了。
姚护国捏著铜板,目瞪口呆。旁边卖糖人的王伯提醒他:“姚少爷,他是傻子。”
姚护国摇摇头,把铜板放进钱袋里,继续烦恼去了。
傻子缩在破庙的角落里,使劲按著狂跳的心脏,嘴里颠来倒去地念叨:“我是不是要死了?要死了我、我要死了。是不是,是不是…………”他怕得要死,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动了春心,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寻常事情。
後来傻子发现自己没死,只是一闭上眼睛,一脑袋都是那:“跟哥哥去洗澡,怎麽样?”
洗澡?我半个月前刚洗过,还没到洗澡的日子……可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跟白衣人走。他热切地看著姚护国。可惜在旁人看来,他的热切目光只显出呆滞。姚护国却感觉到傻子喜欢自己,他把傻子拉起来:“走吧。”
傻子想把手抽回来,但抽不动,他一边走一边呆呆地盯著拉著自己的手,那样白净。再瞧自己的手,他愈加局促了。
姚护国把傻子带到府里,命人备好澡桶子和热水,把傻子按在水里。
傻子下巴搁在澡桶边缘上。他从没在澡桶里洗过澡,整个身体被热水包住,说不出地舒服。适应了一会儿,他开始按以往的程序用布搓灰。
姚护国坐在床上看著,傻子不怕把皮搓破吗?这麽大的力道!渐渐地,他的目光移不开傻子被搓得粉红的皮肤。想不到傻子的皮肤挺白的。他走过去,手放在傻子的肩膀上:“你不洗脸吗?”
傻子低下头,目光闪躲:“忘、忘了。”说完就把布往脸上盖,死命搓洗。
姚护国失笑:“慢点。”
傻子果然慢下动作,不一会儿一张清秀、未脱稚气的脸从澡布後露出来。
姚护国一怔,还是个挺好看的傻子。
由於自己的衣服傻子穿肯定太大,姚护国让人从成衣铺买了套衣服给傻子换上。“你要是不傻笑,不说话,别人肯定不知道你是傻子。”姚护国替傻子梳头发。
傻子扯著衣角:“我、不、不傻。”
姚护国捏他的脸:“你哪里不傻?”傻子从铜镜里看到白衣人开怀的笑脸,感觉自己的心又快掉出来了。
“你还知道害羞?”姚护国新奇极了,他试著抱住傻子,把他放在自己腿上。傻子果然更加害羞,恨不得把脸埋到身体里去。
姚护国哈哈大笑,连日来的抑郁情绪一扫而光。
“傻子,愿不愿意住哥哥这儿?”
住哥哥这儿?可老爹说我们乞丐这能住在破庙和桥下。“我、我……”
“就住这儿,哥哥不出整话来。
“到底人哪儿去了?是不是老太爷?是不是?!”姚护国狠抓住仆从的肩膀逼问。
仆从点头。
姚护国如疾风般冲到姚老爷的书房:“傻子在哪儿?”
姚老爷气势震得害怕,然而面上仍维持一个父亲的稳重,他道:“我将他赶走了,一个傻子,不能干活只知吃喝,留在府里作甚?”
“你把他赶哪里去了?”姚护国咬牙问。
姚老爷不作声。
姚护国只好自己去寻,他在好友家闲谈了好半晌,不知还能不能找到!
他没能找到。姚老爷让人把傻子捆了塞进马车里,马不停蹄地一路往北,疾行了一话哥哥听不到,有时候他听到哥哥在梦中呢喃:“傻子……”傻鬼觉得自己的心被针扎了。帮不上忙,他同著姚护国一起,也憔悴起来。
夏天姚护国大病起来,傻鬼急得团团转,然而全无办法。一天夜里他来到床边,同以往一样,他侧身抱住姚护国。可很快他发现姚护国没了呼吸,与当年的老爹一样!傻鬼哭了,他知道哥哥一旦没了呼吸就再也醒不过来,他哭得声嘶力竭。
脑子里混乱不堪,他感到无数颗珠子在脑袋里乱闯,不住敲打著他的脑壳,极力要冲破什麽。疼,脑子疼,心也疼,疼痛的地方都在叫嚣著一个词──哥哥!傻子捂住脑袋甩动头颅。终於受不了了!他长啸出声,声音落尽後,他睁开双眼,脑中一片清明。姚护国的死带给他的极度痛苦竟冲破了他混乱的神经,让他恢复常人的心智。
哥哥死了,此刻的他更加知晓死亡意味著什麽。他抱住姚护国的尸身,吐字清晰:“哥哥,我等你成鬼,我们还在一块。”
然而他没等来姚护国的魂魄,姚护国刚死去鬼魂就被鬼差勾走了。不再傻的傻鬼千等万等等不到,几乎再度疯狂。
後来,他从地底下偷走姚护国的骨骸,抱著乘著骨骸的木箱北上,回到埋葬自己的乱坟岗,将姚护国的骨骸与自己的尸骨埋在一处。然後便痴坐在坟前,神智清醒地承受死别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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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没有法子吗?”周卜问秦丕。
秦丕摇头:“我只能度傻鬼投胎。”
“那他投胎後能遇著姚护国的转世吗?”这下发问的是李执。
“说不准。”
李执微蹙眉头。
秦丕轻抚他的头发:“你莫伤心,这世上有情难相守的人比比皆是,这是他们的命数。”
周卜道:“我们去看看傻鬼吧。”
他们果然在乱坟岗子里发现了傻鬼,傻鬼站在树下,抬头地望著月亮。
周卜率先走过去晃他的手臂:“傻鬼。”
傻鬼转过头,他微微一笑:“周卜,你来啦。”
周卜见惯了傻鬼天真无邪的傻样,那时他虽然找不见哥哥也是失魂落魄,但是只是急急吼吼地只顾慌张,哪里像现今这样惨淡,脸色苍白地更甚白月。周卜心疼他,他轻声道:“傻鬼,秦丕说他可以让你去投胎,你愿意不?”
傻鬼对秦丕道:“你不怕折y" />寿?”
折y" />寿?李执心里一怔。他帮鬼超度会损害自身吗?秦丕到底隐瞒了什麽?!
秦丕道:“没事,我寿长著呢,折点没关系。”
傻鬼不愿。秦丕把他拉到一边,和他说了一阵。傻鬼同意了。去投胎吧,也许来世能遇著他。
秦丕施法前,他对偷偷对李执道:“看清旁人的真心,不要等到想相守时却没时间了。”李执疑惑,但隐约又有些懂得。他看了一眼秦丕,心绪暗动。
傻鬼在强光之中渐渐消隐。哥哥,傻子找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