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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镜头 11
翌日,周景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莫如生,对方懒洋洋地“喂”了一声後,然後,立刻骂道:“周景言,你打电话也挑个时间,真快被你弄得阳痿了。”
电话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距离很远,周景言猜想应该是昨晚的床伴。
“现在已经十点了,你可以起来退房了。”
比起周景言平稳的语调,莫如生显然很激动:“退房?你没睡醒吧?酒店要十二点才退房。”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你小子不会晨勃吗?大清早找我干什麽?”
“找你当然不是干什麽。”
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调侃的话,周景言的反常让莫如生不禁一怔。
“你没事吧?昨晚被人劫财劫色了?”
终於,周景言无奈地笑了,说道:“中午请你吃饭,一点在老地方。”
说完,不顾莫如生的嚷嚷,他已经挂上电话。
在地板上睡了一晚,就算周景言没有感冒,腰酸背痛也不好受。他缓缓地坐起身,视线落在距离不远的地上,昨晚捏在手里的照片仍在他旁边,不必多看就知道其中画面。
虽然昨晚喝了不少酒,却没有让周景言失忆,连当下的失神都变得清晰,让他不由得苦笑,宁愿自己什麽都不记得了。
所谓的老地方是一家高档的海鲜酒店,既然是周景言负责买单,莫如生当然不会和他客气,点了不少昂贵的牛r" />,又往海鲜那里来回打转。
周景言无所谓被莫如生痛宰一刀,比起结账时的价码,他眼前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答案。可惜,工作状态外的莫如生脑子里除了j" />子输送以外,再没有别的正经事了。
“昨晚的模特怎麽样?身材和长相都是一级b" />吧,我可是特意把他留给你的。”
莫如生眼巴巴地等汤底烧开,边喝啤酒边问道。
周景言一愣,完全想不起昨晚床伴的模样,只记得长得确实不错,却无法在脑中勾画出他的样子。
“这麽好的货色可不是每次都有,大清早不和他再战三百回合,还要打电话搅和我的好事,周景言,你说你是不是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不,如果留他在家过夜,周景言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失态。
“你个家夥真不够意思,每次都害我中途软掉,哪络炒作,为了取得更多的曝光,以这种形式作为噱头,显然是最快捷的炒作方法。而作为知名导演的儿子,由周景言担任摄影师,翻拍父亲二十年前的旧作,即便公司不往这点切入,也会被各界媒体列为焦点,甚至不断放大。
周景言知道自己的才华远不及父亲年轻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是光凭努力就可以赶上的。正如周慎年所说,演艺圈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世界,没有才华的人就是没有才华,如果老不清的情愫。直至现在,他都没有想过放弃,那股想要接近、想要窥探、甚至想要在一起的冲动,仍然是如此的强烈。
如果周景言把顾虑和诱惑同时放在,周景言刚收工就开车离开,看样子是晚上约了酒局。
闻言,陈以琛不免有些晃神,想起几个月前在新加坡的事情,这次的他是否又会轻易放弃,甚至连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从影视基地到市区,开车就要两个小时的距离,何况陈以琛连车都没有,如果要回去,势必要问剧组借车。而即便他回去了,也未必能找到周景言。
然而,陈以琛想起周景言刚接这部戏的时候,兴奋地告诉他说,周慎年竟然叫他好好拍。再联想到这几道:“怎麽又喝这样?”
周景言回头一看,站在路灯下面的人,竟然是陈以琛。
此时,陈以琛手里夹了一g" />烟,眉头紧蹙,担忧地看向周景言。而周景言一个晃神,差点以为时光倒流,回到了在新加坡的时候。
“你怎麽在这里?”
如果换做清醒的时候,周景言当然是真的想知道陈以琛为何在这里,可是,此时的他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压g" />就没有思考的能力。
“来找我喝酒?可惜,你来晚一步,散局了。”
见陈以琛快步走向自己,周景言忽然大笑起来,说道:“或者我们找个地方再喝?对,我家里还有几瓶酒,我们上楼继续喝!”
说完,周景言一把抓住陈以琛的手臂,像是要拖他上楼。不料,陈以琛一步不动,只是皱眉看向他,肃然道:“你不该喝这麽多酒。”
陈以琛顿了顿,叹气道:“不,你g" />本不该喝酒。”
周景言仰起头,傲慢地看向陈以琛,问道:“你又不跟我喝酒,那你跑来干什麽?半夜三更睡不著来吹风吗?”
话刚说完,周景言突然脸色大变,怒道:“要麽陪我上去喝,要麽就给我滚。”
话虽如此,像是不舍得陈以琛走一样,周景言死命抓住他的手臂不放,一个劲地往里面拖。两人互相拉扯地上了电梯,刚到楼层,周景言就把陈以琛推向大门,朝他吼道:“不喝酒,我睡不著,你懂吗?”
这就是周景言的发泄方式,简单粗" />暴,幼稚得可笑,可是,偏偏他只能这麽做。
陈以琛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你已经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了。”
不管陈以琛说什麽,周景言g" />本听不进半句话,他好像是终於找到了出口,一味地发泄心中的愤恨。从前憋得有多辛苦,现在就骂得有多狠。
“像你们这种随随便便就能把戏演好的人,会懂我的心情吗?看看那些影评是怎麽写的,你才第一次演戏就广受好评,但是我呢?除了靠我爸的名气,他们还说过我什麽?”
突然,周景言不说话了,自嘲地冷笑,眉眼间尽是痛苦。
“不,他们还说过别的,比如,说我毫无才华,就是一个纨!子弟。还有,说我远不如我爸年轻的时候……”
他顿了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愁苦的表情,说道:“其实我无所谓他们说什麽,不就是用笔杆子喷人的家夥吗?他们算个屁!但是,我受不了我爸也这麽想,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好好干,我不能让他看笑话。”
周景言渐渐不吭声了,沈默地低著头,肩膀微微颤动。突然,他仰起头,一拳打在陈以琛身旁的墙上,眼睛因激动而涨红,怒吼道:“但是,我到底要怎麽样才能好好干?我把他的电影看了几十遍,我把剧本都快翻烂了,我想尽各种办法,我还是做不到!你能告诉我吗?陈以琛,你不是很聪明吗?告诉我应该怎麽做才能像他一样出色,哪怕只要不给他丢脸也好!”
周景言的愤怒、痛苦,以及无助,看在陈以琛的眼里,都像是绝望的嘶吼。
他低著头,肩膀不由得抽动,声音克制却又痛苦,一遍遍地问道:“你教教我吧,陈以琛,教我到底要怎麽拍才能赶上他,或者只要能更接近他一点就行。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完,周景言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压在墙上,陈以琛脸色y" />沈,面无表情地看著他,沈声道:“钥匙呢?”
周景言心头一怔,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发现陈以琛的手已经伸入裤袋,把他的钥匙拿走了。
“你干什麽?”
接著,周景言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把陈以琛推进家里,他一时没有站稳,踉跄後退,摔倒在地上。他正要骂人,忽然被陈以琛一把拽起,硬是往洗手间的方向拖去。
“想打架吗?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周景言一边挣扎,一边怒骂,可惜,偏偏陈以琛毫无反应,连一句回嘴都没有。直到站在浴室门口,周景言死命抓住墙壁,硬是不愿进门,陈以琛终於回过头,冷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神中s" />出y" />冷的气息,说道:“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先从酒醉中醒来。”
周景言茫然地望著眼前的陈以琛,仿佛回到了那夜在酒吧门口的情形,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平日那个温润的陈以琛,更不敢相信他的发怒是因为自己。
难道不是只有沈念才能令陈以琛犹如野兽觉醒,什麽时候周景言也有这样的力量了,他是觉得自己可笑,还是可怜?
此刻,周景言发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然而,像是遮掩一样,他下意识地踹向陈以琛,试图从他的蛮力中挣脱,气恼地吼道:“你算什麽东西,我用得著你管吗?”
喝醉酒的人固然是胡言乱语,清醒的人却更为可怕。陈以琛g" />本懒得废话,直截了当地把周景言扔进浴室,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抓住他的头,使劲地推向浴缸。
“你不该喝酒的。”
明明是同样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如果说刚才的陈以琛有多温柔,那麽,现在的他就有多强势。而此刻的周景言g" />本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陈以琛,亦或者他们都是。
如果说周景言是张牙舞爪的豹子,那麽,陈以琛无疑是一头狮子,平日里像猫一样温柔可亲,觉醒时却有强大的力量。
此刻,周景言几乎是被陈以琛丢进浴缸,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打开了水龙头。冷水从莲蓬头里面喷出来,把周景言一下子就淋湿,大脑像是被冲击一样,很快就被逼得清醒过来。
周景言被淋的满脸是水,g" />本就睁不开眼,当然就看不到陈以琛的表情。他只能听到对方低沈的嗓音,在他的耳边缓缓响起,带著怒其不争的意味,对他说道:“喝酒就能解决问题吗?喝醉了就以为不用面对了吗?一觉睡醒,你还是你,不管你怎麽装作不在乎,事实都不会改变。”
陈以琛顿了顿,轻轻地叹气,认真地说道:“我说过,你的执著让我佩服,可是,你的努力不够坚持。真正的努力不是三两道:“方便,能有什麽不方便!你都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能有什麽不方便的?”
他刚想把陈以琛丢进客房,没想到,那人又说道:“明天剧组不开机,我陪你来看你爸爸拍的旧作,你家里应该有影碟吧?”
听到这话,周景言不禁一怔,愣愣地答道:“家里有……”
闻言,陈以琛轻轻地笑了,温柔地说道:“那就好,有关摄影,我不算专业。不过,我可以从演员的角度与你讨论。”
陈以琛顿了顿,抱歉地说道:“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必须由你来做。再加把劲吧,你比自己认为的还要出色,我们一起完成这部电影。”
因为有周慎年的对比,周景言习惯了自卑,也习惯了把自己看低,以为这样就不会感到失望。可是,陈以琛的话犹如推动剂,逼得他必须站起来,面对真正的自己。他甚至开始好奇,受到陈以琛认可的自己,究竟能发挥到什麽程度。
如果拍档是陈以琛的话,周景言发现自己g" />本无从逃避,哪怕只是为了拥有配得上陈以琛演技的水准,他都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
良久,当周景言自己都以为不会回答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地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情严肃,终於答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丢脸,尤其是我自己。我会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周景言不是只有一个好爸爸。”
这就是周景言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因为极好面子的他很清楚,一旦说了就必须要做到。可是,因为陈以琛的再三相逼,也为了对周慎年的承诺,周景言已经无路可退,所以,他必须一路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