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返魂术【贰·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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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溦步右眼猛烈跳动暗暗觉得倒霉之事将要发生,虽然一再强迫自己相信刚才听到的叫喊不过是不适应山中气候产生的幻听,她仍控制不住心里的好奇朝声音来源方向望了过去。

    “神婆!是我!几天不见便不认识了么?”男子急切地挥着手,从不远处一小屋的直棂窗稀松的竖木条后探出头,看看表情贫乏愣在原地的呼哧兄弟,又望着被引起了注意的肖溦步,大声要求,“他们可是你的友人?烦劳放了本……不,我是说,烦劳放了我罢。”

    “红孩儿认识这个人?他叫你神婆,是甚么意思?”呼哧二人同时开口,肖溦步僵了脸,一左一右拉起两兄弟催促着往正堂走,一面装作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媚笑着说:“是叫‘婶婆’吧,呵呵,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啦,看我也没他说的那么老嘛,我们不要管他胡言乱语。民以食为天,吃饭最大,走,我们吃饭去。”

    “肖溦步,你个骗钱神婆,亏得我前阵还见了你的面,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肖溦步低下头,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她眼含警告,面露凶光瞪了回去,一副恨不得要把求救男子剥皮拆骨的架势。

    “红孩儿,听他口气,好像真的认识你,”听到山贼哥哥的招呼,她忙微笑着抬起头想要反驳,却听对方建议道,“走,我们一道过去讲清楚。”呼呼儿说完呵呵笑着抓起肖溦步的手,半是相请半是强迫的拖着她走向小屋。肖溦步一脸苦相朝山寨大门毫无意义地挥动手臂,在心中无声呐喊:“见到那个人准没好事,冤家路窄啊!不吃饭了,我要回家!”

    百般挣扎无果,她不情不愿的跟随二人进到堆满柴薪的屋内,刚才使劲喊叫的男子见到肖溦步的面孔,瞬间露出释怀的微笑,进山寻找食物的术士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她猛地挣脱呼呼儿的大手,三两步冲上前狠狠给了男子一拳。“你……殴打朝廷命官……”男子倒在旁边堆放整齐的木头上,模样痛苦地说。肖溦步一把抓起对方的衣领,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好啊,你说呀,你跟这俩泰山一样高大威猛的山贼兄弟说你是榕川县父母官,进山来捉拿他们,看他们杀不杀你!哦,人家可能粮食紧缺把你烤来吃了也说不定!”

    落难县令王振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怯生生说道:“正因为顾虑此等狂徒铤而走险,进而犯上作乱,本令一直未曾表明身份……”

    “听好了,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被当做票抓到这里,总之想要活命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收声,不然惹恼了这对双胞兄弟,大家一块玩完!”王振刚要开口答应,想起肖溦步不许他说话的命令,他慌忙紧抿了嘴,用力点头以示同意。

    瞥见呼哧二人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跟王振统一了说辞的肖溦步竭力挤出灿烂笑容,大声说道:“原来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隔壁,左拐三大街,右手第五户的王……王二麻子,刚才太远看不清,哈哈哈……你怎么也受邀请来山寨作客?人家山大王——”说着她朝兄弟二人讨好地鞠了一躬,天花乱坠赞美道,“呼呼儿,哧哧儿心肠极好,人又热情好客,真是天大的大好人呀。”

    “并非来用膳……”王振哭丧着脸,在恶术士的瞪视下,绑得跟个粽子似的的他慌忙将反驳的话吞回肚中,于是肖溦步媚笑着继续拍马:“前阵几个孩子进山迷路,也是呼呼儿、哧哧儿设法招待的吧?呵呵呵,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活雷锋呀!”

    “几个孩子?好像有这么回事……”呼哧兄弟困惑地着下巴短的黑胡子想了想,含糊应了一句,突然又神情激动地指着王振,强调道,“那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此人貌似官府派来的探子,听闻县里扬言要将我山寨一举歼灭,我们不得已才把他关起来。”呼哧二人说着小心地望了望肖溦步,接着补充,“不要误认为寨子只有两个山贼,我们只是……”二人再次停顿,对视一眼后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对,我们是留下值守的,一旦大队人马打劫回来,可就不是关柴房那么简单了。”

    “甚么官府派来的探子嘛,不可能的啦,他是我的邻居王二麻子,不会弄错的。”肖溦步挥了挥手打断对方的说话,一面用手肘撞了撞王振,低声吩咐道,“出声气!”

    王振慌忙应承下来,不顾此刻被麻绳捆绑动弹不得的现状,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谨守礼仪的夸张的作了一揖,用他惯常使用的那套古板守旧的用词,表情局促地说:“二位有礼,在下是王……二麻子。”麻绳绑得极紧,他还竭力弯下腰,虽然用心良苦,无奈收效甚微。肖溦步在旁见他这般滑稽模样,好容易才忍住没有大笑出声。

    “麻子?他这么白净的脸,哪来的麻子了?”山贼小弟哧哧儿指着王振的脸,质疑道。

    “没事长那么白嫩作什么。”肖溦步斜了一眼麻烦不断的白痴县令,低声咕哝道。想到王振初次到访吃的是芝麻胡饼,她信口编出一个理由,哈哈笑了数声,她把手搭在王振肩上态度亲昵地拍了拍,解释道,“叫他王二麻子又不是因为他脸上有麻子,就像你二人一个叫呼呼儿,一个叫哧哧儿,难道你们没事就‘呼哧、呼哧’的喘息吗?”山贼兄弟二人一阵词穷,不由自主地摇摇头,肖溦步晃了晃脑袋,笑说道,“芝麻胡饼见过吧?因为他喜欢吃芝麻胡饼,所以‘王二麻子’的‘麻子’是芝麻的‘麻’。”

    “至于他为什么长得这么白嫩,这就要说到他的职业了,你们猜是什么职业?”二人颇感兴趣地凑了过去,哥哥呼呼儿挠挠脑袋飘散出几片雪花般的头皮屑,兀自开口猜测道:“莫非是我们的老本家小偷?”肖溦步撅着嘴摇头否认,继续胡诌道,“非也,非也,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没有?好吧,答案揭晓:噔噔噔噔——答案是——栖鹭坊倒夜香的!他传承父业三更半夜出来干活,游魂野鬼一样终年不见阳光,怎么可能不白嘛,哈、哈、哈。”

    肖溦步干笑三声,偷眼瞄了瞄呼哧二人的反应,一看把她吓了一跳,那兄弟俩竟然感动得满脸是泪,一面呜咽着说:“传承父业,呜呜呜……果然是令人尊敬的,不像我们,实在对不起父母在天之灵……”

    爱刨问底的子上来,正想问山贼兄弟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父母的事情,忽然外边一阵喧哗,紧闭的山寨木门被人猛拍,摇动着发出“嘭嘭嘭”的声音,接着便是催促声传来:“开门!快些将门打开!听见没有!”王振露出不安的苦笑,回首对同是落难人的肖溦步眨眨眼,试图传达山贼兄弟所说的大队人马已经到来的这个令人沮丧的消息。

    兄弟二人慌乱地转了几个圈,听着门外的催促声更急了,充作大门的木板几乎要被门外人掀翻,两难之下他们看向肖溦步,脸上浮现不得已而为之的遗憾表情,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一麻绳。肖溦步倒退一步,不确信地问:“你们……想怎样?不是说好请吃饭的吗?既然你们同伙回来,我是不介意一块用餐的啦。”

    “对不住,”弟弟哧哧儿嘴唇上方的大黑痣动了动,说出心里的歉意,“今日情况有些复杂,只得暂时委屈二位了。”

    “喂!你说的委屈是怎么个委屈法?不用把我捆起来吧,喂!你们带我出了后门要去哪里?怎么上山了,难道要我们跳山,不是吧?!不带这么残忍的!”肖溦步嘴里呱啦呱啦喊叫着,山贼兄弟也不理会她的抗议,径直拖着囚徒沿柴房后的蜿蜒小径,来到距离不远的后山一隐蔽洞前,他们再次表达了歉意之后,便将肖溦步与王振推进洞中拴到石柱上。安排妥当抬脚准备离开,走了没几步二人突想起什么又回过头,一脸认真地说:“在这里再喊再叫,下边也是听不到的。”

    “就是叫我不要白费力气啰。”肖溦步识相地停止抱怨,她脸上挤出一抹微笑,装作坦然接受被囚现状的样子,催促道,“得了,不用这么见外一直招呼我们俩,再不去开门你们的同伙要着急了,去吧,去吧,千万不要供出我们就行了,我们要求不高,只想吃完饭回家。”

    长得凶神恶煞却言语和善的山贼听从肖溦步的劝告快步离开后,一直盘腿而坐佯装镇定的王振急急凑过来,轻声问:“神婆可有甚么逃脱计划?”

    肖溦步一脸淡漠倚着石柱闭目养神,听到对方询问,良久她才高深莫测地吐出一个字:“等。”

    “等?若果他二人将我们的存在告之同伙,你可知晓山贼杀人越货的残忍手段?”王振害怕地抖了抖,急急说道,“趁着麻大人尚在山里搜寻,须得尽快逃离才行,如若麻大人返回,便无人知晓我们被困在此,凭我二人之绵力恐不能轻易逃离苦海。神婆这般淡然,可是早有妙招?”

    对方开口闭口“神婆、神婆”的喊,好似盘桓在食物上方嗡嗡乱叫的苍蝇,听得肖溦步一阵心烦,她爱理不理的继续闭着眼,嘴上说道:“你是你,我是我,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我们、我们’,谁跟你是‘我们’,遇见你就是倒霉,本来好好的受人邀请来吃饭。还好来寨子之前,本术士为怕迷路在各路口扔了几张特制护符,现在只能等“麻烦大叔”看见赶来救援了。”

    “护符……”王振皱起眉,并不觉得肖溦步的办法有用,“领着官差搜山的是麻大人……”言下之意即是:“麻烦大叔”不具备发现遗留护符意义的智慧。

    肖溦步睁开眼看了看王振,这才有了一丝紧张,她勉强笑了笑,说道:“的确不能够太指望那位大叔,不过总会有办法,等人救不如自救,放心,我可不希望跟你这种不对眼的人在这鬼地方等死。”

    “为何我要叫‘王二麻子’?我并非排行第二,而是第六。还有倒夜香这样卑贱的职业实在有辱身份……”眼看白痴县令开始斤斤计较刚才跟山贼兄弟介绍时胡编的名字跟职业,她忙岔开话题,问道:“说起来,官府怎么会突然进山呢?当然,如果涉及国家机密,你不说也可以。”

    王振不懂神婆说的“国家机密”是什么意思,但大略猜得跟“朝廷隐秘”一类说法相似,他想摇手否认此番行动并不是什么不能跟人说的秘密,左右动弹不得,他才记起手脚被绑的现实,于是王振放弃了原有打算,转运用脸上表情作出个否定回答,一面解释道:“只因昨日接到关押狱中的小偷吴宇禀告,言香积山上有贼人成伙,专事劫盗掳掠的勾当,前阵琳琅坊富户失窃实为那伙人所为,故而我与麻璠大人齐集了差役进山围剿。”

    “早猜到‘无语’那胆小怕事的样子做不出‘钓星’的案子,唉,聪明的我怎么会猜得这么准呢。”肖溦步旁若无人的自夸,听得王振原本表情平淡的脸有些扭曲了,面对对方恬不知耻的言语,他惊讶反问:“你早知晓并非吴宇犯案?!为何还敢说‘钓星’案结?你分明就是诬陷良民,欺瞒县官,勒索赏钱!”

    “反正小孩子都回来了,也算结案了嘛,是你自己说的哦。再说没有证据为‘无语’翻案,照他那种人赃俱获的情况,就算不是盗贼也是放风同伙吧,你难道会因此轻判他的罪行?开始也只是困惑,所以我一知道那群失踪的孩子因为进山找到什么停留了几天,而家里金银随后失窃,不就立马来香积山查探了嘛,你应该好好感谢我良好的售后服务。”

    王振被对方呛得说不出话,看着放在旁边装满蘑菇和西瓜的背篓,心里十分清楚对方不过是进山找吃,一个满口胡言、不折不扣的骗钱神婆,但他总没有办法反驳,王振思来想去,最终只得将原因归结为他遇到的种种倒霉事唯有肖溦步能够解决,譬如说眼前的困境还得仰仗骗钱神婆的帮助,以致不知觉间造成了他屈居人下的境地。

    “然后……”肖溦步朝天翻了个白眼,其实不用再问,她也可以大致猜测到率领一众草包衙役进山剿匪的县令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果不其然,见王振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回答道:“其后我不幸跟众人走散,不知争的来到这山贼聚居的寨子,只因言语不和,便被山贼兄弟认为是牙门派来的探子给锁在柴房。我堂堂琅琊王氏,哪里会像甚么牙门探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振不停念叨,肖溦步却在心里想象他与呼哧兄弟二人见面时**同鸭讲的尴尬场景,有句说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恐怕形容的就是王振遇见山贼,妄图用之乎者也感召对方,却被武力摆平的情况吧。

    忍不住好笑出声,肖溦步又说道:“我说县令大人,你难道没有发现榕川现在无人守卫吗?我仿佛、曾经、好像在本什么书上看到过:县令离县,需县丞留守;如果县丞不在,县令必须要在城里处理县务,总之就是二选一的意思啦!”看见王振恍惚想起此项条例似的煞白了脸,她恶毒地反问,“啊!你不会忘记了吧?罪过哦,如果是山贼教众引诱你们外出、趁机攻占县城的诡计,啧啧啧,到时候朝廷平叛大军一到追究起责任,一定拿你跟‘麻烦大叔’祭旗。可怜哦,一代英明神武的县令王振大人就这么牺牲在榕川这片热土上,唉,抛头颅洒热血,一个王振倒下了,更有千千万万个王振站起来!”

    肖溦步觉得这番说话用个着腰肌,迎向狂风骤雨的姿势更能体现其内涵,但鉴于手脚被束,她退而求其次另用了个昂头向天的得意表情。

    一旁的王振没有注意肖溦步的心思变化,他早被对方的话语吓得汗流浃背,此时惟希望搜山的县丞麻璠赶紧返回县衙,若肖溦步所言情况不幸发生,当真是件血流成河的可怕事件,而这一切悲剧皆由他的失误引起。王振脸色愈发苍白,几乎都坐不住了。

    发现王振被她吓得不轻,受对方拖累被关溶洞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肖溦步满意地笑了笑,环顾被囚禁的这个山洞,见到四周石柱林立,造型各异,洁白的石头尖端缓缓滴下水滴,仔细倾听还可听到隐藏在洞漆黑深处的暗河流动的轻微水流声。

    斜了一眼仍在一旁嘟囔“这可如何是好”的愁眉不展的县令大人,感受着不同山风清新的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凉微风,肖溦步心情愉快地开了口,劝说道:“王二麻子,你就淡定吧,现在急也没用,船到桥头自然直。这里可是难得一见的冬暖夏凉的钟石洞哦,啊,这边还有山贼兄弟储备的食物,正好我肚子饿了,嘿嘿嘿……”肖溦步说完站了起来,表情癫狂地摇晃着大叫四声,“破,破,破破!”牢牢捆绑身体的结实麻绳应声落下。

    王振瞪大了眼,张着嘴结结巴巴地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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