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聂丝岚辗转反侧无法成眠,窗外照进的月色光让她能看到熟睡中的秧子似乎也是极不安稳,隐隐皱着眉头,看来这小丫头平日里虽是什么也不说心里却是忧愁不少。
“唉!”聂丝岚低叹了口气。聂丝岚批好衣服起身来到院中,见到书房内还亮着灯,心头第一次升起无奈感,看来她可以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但看来身旁之人却是不能,秧子如此,萧穆也是一般。
“丝岚。”萧穆的纠结的眉头不及打开眼神便已迎上了推门而入的聂丝岚。
“还没歇息?”聂丝岚报以一个还算轻松的微笑。
“坐。”萧穆拉了聂丝岚的手在身旁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丝岚,我让你这些日子先在后堂走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望着聂丝岚一双明了的眼萧穆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无能为力。
“丝岚,我只是……只是心疼你,真的心疼。”萧穆的嘴唇微微有些发抖,见聂丝岚久不说话,眼里不觉升起失望之色:“算了…………”
萧穆的话还没说完,聂丝岚已经圈住萧穆的脖子双唇柔柔的贴了上去,她想吻去萧穆的为难,想吻去他的无奈,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带给他的。
聂丝岚抵住萧穆的额头缓缓的说道:“萧穆,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
聂丝岚的话说完书房顿时又陷入了安静,能听到屋外“沙沙”的雨落下。两人的心绪都是有些沉闷。
聂丝岚双眼眺向窗外,一颗心似早跟着雨丝飘啊飘的不知飘向了何处。
聂丝岚长长吐出一口气,把眼神收回落到萧穆的脸上,清凉凉,冷冰冰的说道:“都是真的,韩佩月没有捏造,你听到的那些都是真的。”聂丝岚说完笑了,并没有多少愤怒,再前世见多了那些前一刻还浓情蜜意下一刻便是说不爱就不爱的情侣,对眼前的一幕并不觉得奇怪。更何况人言的确可畏,就这点来说韩佩月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萧穆眼中有不可置信的诧异,显然他听到了应该要比市井流言更多。
“萧穆你不用为难。”聂丝岚替萧穆说出了他无法出口的话:“你是想我今晚就离开还是明天。”
萧穆眼神痛苦的看着聂丝岚,他不敢相信聂丝岚这样轻飘飘的语气是在说着她自己的事,是在决定着两人的未来。
萧穆的纠结摆在脸上,却还是开了口:“丝岚,我没有要让你离开。”
“不离开又能怎样,萧穆你敢跟我说你没有犹豫,没有顾忌,可以丝毫不在乎那些背后的风言风语,指指点点?”萧穆没有说话,聂丝岚的眼神一亮,但触到萧穆隆起的眉心却又是随即暗下。
聂丝岚虽然与萧穆相处日短,但也是了解了他的为人,也知道萧穆的底线在哪里。
如果这件事没有被韩佩月爆出来,没有高调曝光到整个江安县城人人皆知,那么即便是日后萧穆自己知道了,他也能轻易的原谅聂丝岚,因为那只是他和聂丝岚两个人的事。
可现在…………很显然韩佩月便是拿准了萧穆这一点才如此费心的挖出了聂丝岚的过往。
萧穆或许可以不去深究聂丝岚的过去,但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去深究。聂丝岚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这个时候自己选择了留下,用不了多少时日韩佩月将自己是因何被孟流年所休传遍整个江安县城,到时只怕不是聂丝岚走人便能化解了。
聂丝岚早就已经领略过舆论的力量,现在这股力量就掌握在韩佩月手中,要知道何谓流言,那本就是个不需要确切证据的说法,扑风捉影,无中生有,只要舆论被掀起,那本是清的都能被妄说成浊,更何况之前的聂丝岚还实在担不上一个清字。
萧穆紧抿了唇不发一言,聂丝岚知道萧穆是个从不撒谎的人。聂丝岚低头解下绑在腰间的玉佩递到萧穆手里:“萧穆,我不想等到你无法忍受那天再离开,所以现在就走对大家都是好事。”
“丝岚…………”萧穆眼中的难以割舍是那么明显,明显到聂丝岚竟是有些不敢直视。
萧穆舍不得却也知道聂丝岚分析在理,所说也是句句是真,况且她比聂丝岚更清楚,如今的聂丝岚已经是扎在韩佩月中的一刺,不拔了出来,韩佩月永远不会罢手。萧穆知道只要是在江安县这个地方自己便是不能留也是留不起聂丝岚,除非…………
“丝岚,我可以随你一起往泸州,我们换个地方…………”萧穆最后的一点挣扎被聂丝岚轻轻抬起的手封住。
聂丝岚软软地看着萧穆,轻轻的摇了摇头:“萧穆,我没那么好,值不得你为了我背井离乡,这里是生你养你的地方,虽没了家人却也是离他们最近的地方。”
“萧穆,是我配不上你。”
萧穆难得出现在聂丝岚生命中合适的时候,可两人间的爱却太少或是太弱,经不得一点风雨。本就只是过客,聂丝岚却一度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落脚的依靠,到头来不过是更加清晰的明白自己这个过客的身份,她本就是孤伶伶的来,自也该孤伶伶的去,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奢想罢了。
聂丝岚走出书房,卸下了心头的担子一身轻松的站在院子中央,突然似有心灵感应般回头一望便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拄着拐杖的孟流年。
此时的天空中又飘起了绵绵细雨,院子两旁的草木都在漫漫雨雾中渐渐失了轮廓,远山的轮廓也渐渐模糊。这让聂丝岚想起了自己以前住的那座城市,每到冬天便是如此,无休无止的小雨,永远沉的天空。
孟流年看到聂丝岚垂下了眼,修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神,微微扬起的脸和美好的下颚透露着一种孤寂,一种不该出现在聂丝岚身上,孟流年也不懂的孤寂。
“明天跟我一起走。”孟流年低沉的声音在暗夜想起,沉沉的似能给人以力量。
聂丝岚转回头望着站在廊上的孟流年轻轻一笑,脸上的温暖却是挡不住眼里的冷漠。是的,聂丝岚是感激孟流年的,感激他在这样的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感激他的怜悯,感激他的大肚,但这些却并不是聂丝岚想要的。
“进屋吧,外面潮气重,对你的腿不好。”聂丝岚跨上回廊伸手将孟流年搀回了屋里。两人进到屋里聂丝岚扶孟流年在胡凳上坐下,倒了被热茶放到孟流年的双手间。
“孟流年谢谢你,我知道你这是因为我医好你的一双腿而感谢我,你这谢礼我便当是收下了。”聂丝岚抬手捋了捋耳畔散落的发丝。
孟流年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僵,喝了口手中的茶水,平淡的说道:“让你跟我一起走是因为泸州还有你的家人。与其这样四处飘泊,沦人屋檐下,看人脸色,不如回家。”
聂丝岚目光一抬,侧脸望着孟流年,见他脸色平常倒是真像是自己想多了。
“我倒是少见你有过这般果断,照我看那萧大夫倒似是真心待你。”孟流年说完手上虽是端起了茶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投在聂丝岚的脸上。
“他是真心的。”聂丝岚收回眼神落到自己掌心,落寞一笑:“只是,眼前之事与真心与否并无关系。韩佩月如此强硬,事已至此又何必还要拖捏带水,到头来不过终是落个累人累己的下场而已。”
“我不过是替萧穆下了个他迟早都会做出的选择,早早了断也是省得大家都痛苦。”
孟流年没想到聂丝岚是想的如此透彻,也没想到她是如此理:“既如此那你便更该回泸州了,泸州离此地甚远,相见也是不易了。”
聂丝岚手指敲着桌面自言自语:“回去,回泸州。”
孟流年一双眼钉在聂丝岚的脸上,握着茶杯的手有些紧:“我还应了你一份谢礼,我在此处身无长物,回了泸州也好给你。”
当时不过随口一句,聂丝岚倒也没真像过要在孟流年的手上拿到什么谢礼:“回了泸州你又能给我什么?”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孟流年带了暖意的话缓缓流进聂丝岚的耳中。
聂丝岚望着孟流年一楞,只见孟流年冷硬的眼神中透出的尽是坚定并无半分玩笑。
孟流年这话太重,重的聂丝岚竟是心思一顿,重的她再望着孟流年时,心内、眼内都是不觉有些发热。聂丝岚望着近前的那双眼,心中一软,本是凝结于心头的话竟是脱口而出:“你这谢礼可堪堪的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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