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3完结
第 48 章 ...
高原的天说变就变,雨,渐无声息地变小了,太阳照耀了出来,金色的碎瓦在阳光下闪烁出久违的炫目,震碎之上,迷蒙间仿若铺满了点点若若的金。
杨沫松开死命紧搂着蒋东林的手,抚上他略微苍白的脸,哭着说:“你怎么来了?……呜呜……你知道多危险么?一直在余震……没有一座房子留了下来……你怎么就来了?”
蒋东林看着她,泪水和雨水早已铺满了她的脸,一双水翦的眼睛,因为清瘦更显得灵烁,刺刺扎扎的小和尚头早就长长了,齐耳的发丝缠缠绕绕地贴住脸颊,脖子上有些微微创伤的痕迹。蒋东林不自觉抬手去那几道细微的红肿的伤口,却感到喉头干涩,说不出话来。
“呜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得要死,我以为我要死了……那天……一下子就黑了,全都黑了,天塌了,身边的人突然就被埋进去了,我拉不住他们,我……呜呜……呜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爸妈,再也见不到外面的世界了,我想死你了,你去哪了?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一路走,都想你,想你想得要疯了。呜啊……到处都有死人,他们就躺在那……我好害怕……你怎么才来……呜呜。”
多天来的恐惧和压抑,此时全部化为宣泄的泪水,杨沫有些口不择言,抚住蒋东林脸的手一把拉过他的衣襟,一边摇着他,脸已不自觉埋了进去,哭得昏天黑地,仿佛要把心里所有的苦,所有的痛,所有的怕都哭喊出来。自己就在蒋东林的怀里,她再不愿松手,再不愿错过,再不愿一个人独自上路。
“沫沫,你活着就好……你还在就好。”蒋东林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支支吾吾、喃喃燕燕、反反复复间全是这句话,他死死抱住怀里的杨沫,任凭她怎么把泪水、苦水倾倒,再不愿放手。这种生离死别后的失而复得,让他有好一阵的眩晕,大悲之后的大喜,让他到现在还有些怔忡愣神,他只怕怀里的那个人不是真的,随时再会消失,只是紧紧抱着她,冰冷的嘴唇胡乱吻着杨沫湿漉漉的发顶。
太阳的暖意照到了身上,杨沫爸妈早已一步三踉跄着奔了过来,抱过女儿就是一阵哭天抢地,蒋东林看着眼前和父母抱作一团痛哭的人儿,感觉七魂找回了三魄,却再也遏制自己不住多日来的悲怆和恐惧,眼眶发酸,鼻头发涩起来。
杨沫爸爸放开抱作一团的妻女,转身过来,老泪纵横间就抱住了蒋东林的肩头,“东林,……谢谢你,沫沫回来了,我们的女儿回来了……”。
杨沫和杨沫妈妈转身过来,也抱住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阳光开始毒辣起来,一家人还是哭,在震碎之上,为生离死别之后的重逢,为千帆过尽之后的释然。
杨沫父母看着始终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默契地退出了帐篷。蒋东林接过热茶,喝了几口,苍白的脸孔慢慢缓和起来。
开始时空洞恍惚的情绪慢慢褪去,蒋东林看着眼前的人,搂着的手不自觉又紧了紧,唇吻上杨沫开始暖起来的脸颊,张口说到:“说,以后再不敢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了?”
“唔,再不敢了。”杨沫心底一动,中一暖,在他怀里细声说到。
杨沫这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温驯可人是很少见的,虽然平时她处处温和有礼,但骨子里是倔强的。此情此景之下这般温温润润的小绵羊状,极大满足了蒋东林一贯的大男子心理,仿佛喝了一杯千年人生果茶,心里说不出的受用和舒坦,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轻分毫。
“要是还敢,怎么罚你?说!”
“再淘气,来偿。”杨沫仍旧做小绵羊状,“偿”字还未完全说出口,已经被吞没在蒋东林覆盖下来的吻里。
就是这个气息,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感觉。杨沫和蒋东林一样,不知道多少次梦回间魂牵的这个吻,以为早已消失不见,以为再也寻觅不得,此时却真真切切地纠缠于唇齿之间,怎能不叫人动情,怎能不叫人迷醉。
绵密不尽的吻加上高原反应,昏天黑地间杨沫只觉得头脑发胀,再放开时已不知今夕何夕。蒋东林了杨沫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声音呢喃,却仍旧不容置疑:“这些天,你知道我们多着急么?我估计我快得心脏病了,死丫头,我年纪大了,不带这么折腾我的。”
“嗯……唔……”杨沫在蒋东林的怀里扭了扭,脸更紧地贴住他的颈窝,哼哼唧唧全是小女孩撒娇的样子。
“回去先把证扯了,你的人事档案还都在部里,回去就去拿户口页,西城区登记处好像周日也办公……”蒋东林轻轻抚着杨沫的背,放缓了声音仿佛自言自语道。
“蒋总,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嗯?……”杨沫抬头看上蒋东林,继而就咬上他的唇轻轻吮吸着,支吾着说到。
蒋东林哪里受得了她这样□裸的□挑逗,再加上那句好似小猫挠心的“蒋总”,忍耐之下却还是吻了个昏天黑地、缠绵至死,才放开她,一本正经地说:“杨沫,不管怎么样,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情不情愿,都别再想从我这溜走……你要是还不愿意,我绑,也把你绑在身边。”
杨沫双手攀上他的脖颈,朝他唇上就印了一吻,颇有些动情又俏皮地说到:“你要再对我不好……再有个……什么明什么月的,我就……我就让你再也找不着。”
“不会了,再不会了,咱们……好好过,你再别想逃走了。”
之后还是缠缠密密个没完没了,杨沫爸妈进来后听她讲这些天的情状,两人也没有松开搂着的手的意思,杨沫一样一样地讲,蒋东林时不时会低下头轻啄她的脸颊和手,仿若旁边并没有父母在一般,直叫杨沫的脸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低。
原来那天跑进帐篷拉住蒋东林的小姑娘是杨沫来到玉树县后寄居的藏民家的孙女儿,杨沫来这时间并不长,前前后后才一周左右时间,天天听着晨钟和暮鼓会去结古寺磕头和听经。开始的时候,杨沫进不去喇嘛辩经的场所,便是这个小丫头,带着她进去听经,后来渐渐熟了,杨沫有时候也会自己自己一个人去。那天地震是是早清晨7点多,高原还没有苏醒,小丫头自是起不来,杨沫就似往常那样独自早早去做早晨的朝拜。顶礼膜拜间,在结古寺一处众多信徒磕头的地方,顿时山崩地裂、山河破碎,那不过也仅仅是几秒钟的事情。杨沫眼睁睁看着恢弘的结古寺在这场天灾中倾倒、破碎,转眼就成了废墟;眼睁睁看着身边一同朝拜的人瞬间就被压入倒下的梁柱瓦砾中。死亡一旦发生在眼前,总让人觉得不真实。地动山摇中,杨沫的脖子也受了些伤,人却万幸地没有遭受危险。后来一切就混乱并模糊起来,震碎当前,杨沫早已失了心、迷了神,辨不清东南西北,到处是人的哭喊声和血腥气,她开始在废墟上用双手挖救浅埋的人。救援队很快就开始多了起来,地方上的,部队的,一队一队,一簇一簇,人就开始多了起来。杨沫脑子里早已没了其他,就想着自己没事,自己还活着,她要帮着多救几个,她要把身边那些瞬间消失的人挖出来。后来就跟上一个在结古寺救援的队伍,忙里忙外跟着救援,晚上并不住到灾民集中帐篷里,而是跟着救援队住在他们临时的据点,所以才和父母与蒋东林擦肩而过。
后来回想起来,许是自己那个藏族小姑娘在自己手机里看过蒋东林的照片,他们一个一个帐篷寻过去的时候,小姑娘看着像沫沫姐姐的家人,并急急跑过来寻到了蒋东林。其实小姑娘也不知道杨沫是生是死,只知道那天她一早就去了结古寺,后来一切都翻天覆地,却兜兜转转皆是缘。
高原的夜晚,沁凉如冰,杨沫虽然换了干的衣服,却也有些抵不住渗骨的寒气。想来前几天还下着雨,却能在户外一待就是6,7个小时,浑身淋得湿透,也仿佛并不觉得,可能就是意志力支撑的作用吧。她往蒋东林怀里凑了凑,手盘上他的腰,他的腰一向壮硕却无赘,此时来,却有些过分瘦了。
夜深了,杨沫父母没再说什么,仿佛打好商量似的,去了另外一个帐篷休息。外面雨声滴答,帐篷内气温并不高,但却火热一片。灾区条件很艰苦,喝的热水都很珍贵,更别提擦身洗漱用水,两人都是身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头发虽然干了,但涩涩得有些发痒,周身的味道都并不太好,但此时两人仿佛连体婴儿,谁也不肯,谁也不肯撒手。300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早已在这一分一秒中化为最解不开的浓情,缠着你我,不顾条件艰辛,不管身在何处。
两人谁也舍不得睡,虽然连日来的大悲与大喜早已折腾得彼此都疲惫得睁不开眼,就这么说着话,从最初的分离到一路的相思,从离别的苦到此时欢聚的喜,彼此都好似过了一辈子一样,有太多的故事和心情要向对方倾诉。
应急灯灭了以后,蒋东林绵密的吻就覆了上来,没有了方才的那种厮磨与细软,这会儿的吻是带着□的,是霸道却更加火热的。手已经悉悉簌簌探进好几层的衣服里,杨沫的衣有些难解开,他有些不耐地一把就挤进杨沫的衣里。杨沫轻叹一声,口上那只手的力道加重了些,甚至有些急,开始时候的温柔抚逐渐变成揉搓,另一只手又探进去索解扣。搭锁终于解开,蒋东林低低地闷哼一声,解开衣襟就推高了衣,吻早已沿着脸颊脖颈埋了下去。
杨沫的手指进蒋东林微微有些张长的头发,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口向四肢百骸里扩散开来,嘴里低低的呻吟声开始溢了出来。杨沫脑子里开始有点迷糊,但理智没有完全被情感打垮,酥痒快慰间,只觉得这不是合适的时机,直用力想推开蒋东林越来越勾动的舌。蒋东林哪里肯放开她,手早已撩起杨沫腰际的裤带,就想继续探究下去。杨沫心如擂鼓,感觉身上他手所到之处仿佛都撩起了一簇簇的火,烧得心下痒痒,骨里酥麻,却还是硬推开了他。
“疯了,这里海拔4000多,你疯了。”杨沫心急推开他,自己早已喘息不定。
“我是疯了,遇到你以后就疯了,唔……”蒋东林并不作罢,又覆□来往杨沫口下吻去。
“不行,这里不行,不能在这,哎,你……别……”杨沫还是用力推他,无奈蒋东林虽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现在手上却满是力气,竟挣脱不开。吻越来越密,竟一路往下,杨沫心下一动,就着急开口。
“别……唔……你别,回去了……等回去了,下了高原,好好……伺候你,行了吧……”杨沫心急忙慌,脚也开始扑棱,又开始大口喘起气来。
“在这不行,海拔太高,不行不行……还有,死了那么多人,我不行,不能那样……”
蒋东林听她如此一说,倒也缓了下来,放开了手上的力道,又攀上去轻轻吻起杨沫的嘴唇,半天才终是叹了口气说:“我带你回去。”
第 49 章
蒋东林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秋后算帐,虽然现在大家都说“男人心海底针”,尤其像蒋东林这样的男人,心思深沉缜密,有时候本可以用“难以捉”来形容,但“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也仍旧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越往北京走,许是杨沫对于蒋东林过往的“恶行恶状”的回忆慢慢又回了来,在玉树结古镇那晚小绵羊状的“真情告白”仿佛只是黄粱一梦,都留在了雪域高原稀薄的空气里,离北京越近,竟然有点不搭理他起来。
蒋东林知道她仍旧是小女孩心,虽然大灾大难面前重回了自己怀抱,但对于自己过去所做的伤害过她的事总是有些耿耿于怀,自己不知不觉也就赔足了一万分的小心,生怕哪里又惹毛了她,一路逗弄哄骗,虽然用尽了力气,但无奈自己过去实在缺乏专情哄女人的经验,竟一时如毛头小伙子一般,时常弄得面红耳赤又心急不已起来。
离青海越远,过往的人和事仿佛又开始在身边和闹钟鲜活起来,杨沫想起这些,心底时不时就会别扭一下,但在蒋东林的甜言蜜语中又忍不住老是中途笑场,蒋东林看她时不时挂着的脸能笑了开来,就觉得心底一阵松动快活,仿佛只要她笑一笑,自己就是一片艳阳天。他在心底一路骂自己“贱骨头”,想来自己活了三十多年,什么时候对着别人赔过这么多笑脸,搭过那么多小心,尤其是对女人,换成以前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心底虽然偶尔如此感叹,却还是忍不住逗弄杨沫,好话甜话说尽,只求她别扭的心思能一点点融解掉。蒋东林一路东行,到最后也就认了,想来自己如此,不外乎“在乎”两字,一路追寻一路思念中,早已认定自己的心迹,虽然自己也算一世潇洒,但最后却落入这毛丫头之手,这是他过去没想过的,但此时人就真真切切坐在身边,站在眼前,健康鲜活,自己还深爱着她,对方也爱着自己,又觉得心中无限满足和快乐,至宝一般捧着,至于大男子主义之类的,丢到一边倒也无妨了。
司机小张早已候在首都机场,车子开上机场高速,一贯的车流如织,熙熙攘攘。离别一年,各处各景看在杨沫眼里都觉得感慨万千,但心底却蓦然涌现出回家的感觉,有点陌生,又有丝熟悉。蒋东林握了握杨沫的手,杨沫没有如一路心底闹别扭那般甩开,却又紧紧地握了握,蒋东林心底一暖,就交叉了十指,紧紧扣住。
车子过了东二环直往西边走,杨沫心底就涌出几分疑惑。蒋东林一再坚持直接回京,杨沫在这上坚持不过他,也就带着父母一起回来,房子还在出租中,本想联系汤小元先在她那暂住几天,蒋东林却一把拦住了她,说什么“汤小元现在和王译正筹备婚礼,忙得很,别去麻烦人家,回到北京还怕没地方住?简直是看不起他。”
本以为不是去宾馆就是回他东边的公寓暂住几天,却没想一路就开到了自己西边的家中。蒋东林掏出钥匙开门的一刹那,杨沫有些想落泪的冲动,自然也知道原来自己的租客就是他。家里很干净,不同于自己走时的匆忙和凌乱,这会儿却更像一直有人居住的样子,宁静而温馨。杨沫走进去,手过餐桌、椅子,自己买的桌旗还在,只是玻璃花瓶里空着。一切都没怎么变,只是茶几上多出了一个黑色的烟灰缸,杨沫回头看看蒋东林,眼里和心底都是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蒋东林本身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杨沫父母显然已经默认了他这个准女婿,再没有赶他出去的道理和可能,杨沫一年没有回家,肯定最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小窝,杨沫妈妈去厨房烧水了,他舒舒服服地往沙发里一坐,伸手就要揽过杨沫的肩头。
“你快一个礼拜没上班了吧,也很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杨沫轻轻巧巧就躲过了他的魔爪,起身走往厨房。
“什么?我……我不住这啊?”蒋东林没想到杨沫主动下逐客令,一脸无辜和惊讶。
“你的家在东边……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杨沫回过头,朝他调皮地笑笑,说到。
“什么……”
蒋东林还想说些什么,杨沫却折了回来,拉起窝在沙发里的他,就推他出去,:“我爸妈也累了……咱们俩,再约吧,呵呵,快回去吧。”
“呃……好歹我也是租客啊,我有权住这的……”蒋东林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沫推了出去,“砰”的一声,门就关上了,空留下一脸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蒋东林。
可能是听到门外的动静,男邻居又探出了脑袋:“嘿,哥们儿,是你啊?……那妞回来啦?这下总和好了吧……“
“蒋总?……呵呵,来这儿玩啊?呵呵,想不到蒋总还有这个雅兴……这位是贵夫人吧,你好,我是蒋总的下属,神州集团朱书伟。”
“……这位是我们集团cc部门的朱主任,这是我家小杨。”在欢乐谷遇到同事,蒋东林显得有些尴尬,看着带着女儿妻子的朱书伟一脸玩味的笑意,有点不好意思地介绍到。
“朱主任,您好。”杨沫轻松大方地打了个招呼,倒也没觉得蒋东林的介绍哪里不妥。
蒋东林平日里虽然风流潇洒,呼朋唤友很有世面,在单位玩的时候不装腔作势端架子,也不似很多领导那样官威十足,严肃到不可亲近,但腔调始终还是摆得十足的,工作的时候丁是丁卯是卯,一丝马虎眼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打过,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常务,自是很有几把刷子,再加上世家子弟的身份,在神州集团自然是没有人敢当面放肆的。神州的人知道他们的蒋总很潇洒,很倜傥,很有范儿,但也知道蒋总做起事来那叫一个不含糊,你要真把年轻帅气的蒋总不当领导,那你就是大傻。
像此时这样,被单位同事看到排队坐儿童过山车,蒋东林真是一时不知该把脸往哪儿搁,恨不得有个地洞,就此能一头扎进去,堂堂蒋总带个年轻女孩坐儿童过山车,想想就觉得刺激,回头传一圈,指不定就在单位传成什么样。蒋东林倒不怕被人撞见带着杨沫,虽然自己的感情生活一直是神州上下女同事八卦的主要话题,但以现在这种右手帮杨沫拎着包,左手替她拿着主题头箍的样子出现在同事面前,叫他情何以堪。
想来还是杨沫这个丫头鬼,后来自己再打电话给她,她却一口说什么认识到现在就没有像正常情侣那样交往约会过,这一切都要重头补过,也算是婚前给他打打分,达标才算合格,才能考虑领证的事儿。第一站就要蒋东林陪着去游乐园,至于后面的看电影、逛街、吃饭等传统项目,自是不在话下,一一补来。
蒋东林除了10岁以前有去游乐场的记忆以外,哪还懂得这些,看杨沫一头扎进欢乐谷就撒开了欢,他也只有无奈得跟在后面。杨沫人虽不大,却也爱追寻刺激,打头看到疯狂过山车,就要排队去玩,蒋东林却是死也不肯,直说这种小孩子玩意儿,自己才不屑于玩,其实他是真怕,那颠来倒去、翻山过岭的态势,他这个恐高症在下面看着就腿软,杨沫怎么威逼恐吓,都不肯就范,杨沫自己玩了一圈也觉得没意思,只哄着他说这儿童过山车速度慢也没那么高,一点不吓人,好说歹说,终于拉动他排起了队,却没想在这遇到了单位下属带着孩子来玩,一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杨沫也好似定好心思似的,蒋东林约她,她必然已经想好了今天的节目,除开那次欢乐谷游乐场之行,之后又断断续续逛街、打电动、看电影,玩得不亦乐乎,却到点就打住回府,每次只让蒋东林送到楼下,并不让他上去,只说爸妈在家等着呢,最多给个goodbye kiss,就再无其他更进一步的福利,这样一周磨下来,蒋东林早已心下痒痒难忍,属于自己的肥就在眼前,却只看得见,吃不着,这叫个什么事儿?蒋东林催了杨沫好多次早些去趟原单位人事部门,去把户口页和相关证明拿出来,杨沫只是轻松笑笑说“不急不急,休息几天再去。”
杨沫处处搀扶好了身边的新娘子,生怕哪里就有个闪失。娃娃款拖尾婚纱适时遮掩住了汤小元隆起的小腹,但的款式却还是显得她上半身比过去丰腴了许多。
今天是汤小元和王译大喜的日子,杨沫和蒋东林作为未婚男女,被邀请做了伴娘团和伴郎团的首席。汤小元再不愿把婚宴搞得像订婚宴那么西式洋派,坚决就要来个传统婚礼,图个热闹喜庆,王译一向讲究品位,无奈现在两比一,汤小元代儿子投票,王译完败,婚礼格调也就这么定了。
许是圈子里太久没有办喜事了,能来的哥们兄弟都来了,婚宴十分喜庆热闹。曾宇和方卉卉代表方家来道贺,曾宇远远地看到穿着鲑粉色伴娘服的杨沫时,勾勾嘴角,朝她笑了笑。杨沫眼光在他和方卉卉之间来回看了下,也笑了笑。
其实现在的婚宴早就不兴闹酒了,但这次一众哥们发小却并不放过新郎倌,一轮一轮拼酒劝酒过后,不知怎么攻击对象就开始对准了首席伴郎,蒋东林酒量还是有的,但也禁不住大家轮番轰炸,眼瞅着自己开始眼晕脑热,一把揪过李明辉就开始躲了开来。
杨沫看看那边正在闹着酒的男人们,又禁不住拿开了身边王伟手中的酒杯,他今天喝得可不少,情绪脸色不太好,自然没什么人敢来虎须。
“我看你今天喝得不少了……怎么今天没看到默默?”杨沫看着眼神开始颓败起来的王伟,问到。
“…………我们分手了。”王伟淡淡说到,又拿过眼前的酒杯灌了起来。
“怎么……?”杨沫还未问出口,就被跑出闹酒人群的蒋东林一把拉了起来,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外跑了出去。
杨沫没来得问,就被他牵着上了出租:“去万豪,华贸那的。”
杨沫又急又惊,蒋东林不管前排司机的眼神,唇却覆了上来:“我喝酒了,打车去,万豪近,乖。”
“唔……去干吗……?”杨沫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孔,问到。
“做这些天你欠我的事。”
杨沫看着眼前的人,明明酒气不轻,却清醒麻利就开好了房间。杨沫稀里糊涂被他带进了房间,哪里还容得半分抵抗,他一双手早已索上自己的礼服拉链,嘴上却始终粘着自己。除掉那些屏障不过是三下两下的事,也许是酒微微的刺激,蒋东林下手并不算温柔,着急中甚至有些鲁。
杨沫看着自己几近赤裸,而他却还是衣冠楚楚,不禁就有些脸红,侧身拉过被子就要盖上身子,却被他一把扯过被单,单手一勾就把个玲珑的人儿抱了个满怀。蒋东林微微咬紧牙关却并不说话,眼神迷离又有些兽一般的火苗,他将杨沫反了个身,一手扣紧杨沫双手高举过顶,一手毫不犹豫就扯下她单薄小巧的底裤。
“你干嘛?放开……我……不要”杨沫见他这个阵势,心里警铃大作,恐怕多日的考验磨砺此时都要毁于一旦,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她不是不想他,不是不要他,只是,不想再像以往那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什么就有什么。更何况将近一年两人未有亲密接触,猛然如此,杨沫心里不禁感觉很是紧张,一时竟慌得不知该怎么动作了。
“别动,乖,宝贝……”蒋东林早已覆身下来窝住了杨沫,嘴轻啄着杨沫的耳垂,杨沫不禁又是一阵酥麻颤栗。
蒋东林一手仍旧扣着杨沫的双手,另一只手却索上自己的裤扣,杨沫感觉背上的人索了几下,就急急离开自己身上,转身去了卫生间。
杨沫以为他放过了自己,赶紧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却不想蒋东林出来就用力一拉被子,被单全数被扯了去,杨沫又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眼皮底下。
蒋东林眯起眼睛,不顾杨沫胡乱蹬他,一把就握住杨沫双腿,强行分了开去,一手却勾起食指就勾画起杨沫私处的柔嫩来。杨沫只觉得微微温热的手指沾着凉水,说不出的暧昧入骨。杨沫哪里受得了这场面,早已脸色红得不能再红,想扭开他的桎梏,无奈力道不敌,本挣脱不开,杨沫侧过脸庞,支支吾吾就说到:“你……别,我没洗澡,脏。”
蒋东林勾了勾唇角,覆上杨沫的,手下动作却不减分毫,食指加上中指大动起来,却只是揉搓抚弄,在敏感的花瓣上上下下勾画着,“没事,我洗过手了,你身上我哪都不嫌。”蒋东林说着,舌就溜进了杨沫嘴里,轻挑起她的来。
杨沫的意识开始慢慢瓦解,绵密深切的吻更是让她情动不已起来,蒋东林一路往下,吻就到了口的柔软,轻咬慢吮间,酥麻的快慰随着神经末梢开始走向杨沫的四肢百骸,喉间忍不住轻吟出声,靡陶醉的声音仿佛更加鼓励了蒋东林一般,手下的轻揉慢捻,让本来干涩的花朵开始滋润起来,最后竟是溃不成军,泥泞一片。
杨沫意识早已涣散,一双迷离媚眼半寐半睁间,只觉得一把炙热火烫的强硬就进入了自己,没有过多调情,没有过多温柔,只是完全的占有。许久没有男女之事的杨沫,虽然已是湿滑不堪,但甬道仍旧紧涩非常,蒋东林的硕大猛然闯入,杨沫只觉得满足间却有一丝痛苦,这种痛苦来自于多日离别后真正重逢时的不知所措,仿佛一只小兽,顿时就吞没了杨沫的心。
蒋东林抬起了脸,狠狠望进杨沫眼里,仿佛要把她融化,融化进自己的目光里。身下潮起云涌,丝毫不减力道,紧涩的甬道更加润滑起来,杨沫情动之时,更多的蜜涌出身体。
杨沫的腿已经盘上了蒋东林半裸的腿,胡乱间就想蹬开他的裤子,蒋东林将她一条腿压下了身,另一只手就完全扯掉了自己的衣裤。
下身酥麻的电流一波波涌流出来,撞击着杨沫,直达脑顶,熟悉而又陌生的快感让她禁不住喊出了声。杨沫突然拉回意识,搂过蒋东林的脖颈就把他压了下去,自己却反身骑了上去。
蒋东林想拢住跳脱在自己眼前的椒,杨沫却并不理会他,情欲涌动间早已丢开了矜持,箍住身下的火热就上下套弄起来。蒋东林见她如此主动火辣,更是心口之火上浇了一钵油一样,捧住上下移动的嫩臀就发起力来,快感加剧间速度越来越快,杨沫早已掌控不住节奏,只觉得上身无力酥软,嘴里吟哦出的声音却更加急促起来。杨沫微微摇了摇头,一把压住蒋东林的双手,又试图拉过主动权般,就前后挺身揉搓起来。蒋东林眉头一紧,不同于刚才的冲撞快慰,这会子只觉得下身仿佛被一个时张时阖的小嘴紧紧吸住了一般,湿滑紧致间全然是销魂的厮磨,仿佛要夺了自己的命去。不知道是顶到了杨沫的哪里,蒋东林只觉得自己下身突然湿濡一片,热热烫烫中一阵异常猛烈的紧缩,吸地他差点就要喷薄出来。虽然滋味销魂极了,但杨沫大胆的举动彻底激发了蒋东林心底的男欲望,他再不肯让小妮子占尽主动权,单手撑床,另一只手手捧住杨沫的娇臀就坐了起来。他再不给杨沫死缠硬磨的机会,只是捧着她的臀就上下冲击起来,次次皆直顶最隐秘的触点,毫不留情却又满满皆情。敏感点在无情的撞击中越发模糊了杨沫的意识,大脑皮层只是一味催产着情欲的爱,源源不断涌集于两人交合的私处,发出靡的声音。
蒋东林见杨沫早已瘫软如泥,却并不放过她,放开她就站起了身,又伸手一把捞过酥软的人儿,将她翻了个身,随手拉过绵软的枕头垫再杨沫腹下,就从后面勇猛地冲了进去。
“啊……不行了……东林……”杨沫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一只手紧紧拉住床单,另一只手却反向寻蒋东林的胳膊。
蒋东林一把握住她探过来的手,身下丝毫没有放松力道,记记勇猛入底,口中却温柔问到:“怎么个不行?哪里不行了?”
“嗯……啊……要死了”杨沫闭着双眼,只知道胡乱呢喃。
“那我停下好么?”蒋东林一手上杨沫晃动的丰满,嘴上如是说着,下身却更加勇猛起来。
“别停,别停……”杨沫摇着头,胡言乱语到。
久违的海浪又朝杨沫袭来,一层一层累积升高,杨沫有点害怕就此摔了下去,却在身后的涌动中只是一味向上攀爬,仿佛冲浪,又似登山,眼看着脚下似乎就要踩空,却每每还是越往更高处走去。杨沫脑子里早已一片空白,那火热炙烫一下下撞上自己的哪里也早已分辨不明,身上这个男人带给她多少苦痛,就带给她多少极乐。这一刻,世界仿佛沉寂了下来,只有彼此,再没有其他纷杂。杨沫感觉身下的力道一下大过一下,以为自己就要失魂落魄之事,万丈的海水覆盖下来,淹没她的欲望、淹没她的神智、淹没她的一切。
纵情之后的杨沫感到极度的疲倦,蜷缩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蒋东林拉了拉她,让她进去洗一洗,杨沫稍稍抬了下沉重的眼皮,很快又耷拉了下来,不再理他。身子乏到极致,脑子里却慢慢有了丝清醒。难怪古人描述杨玉环出浴娇软无力,想来也是费神费力的鸳鸯浴才会如此。意识涣散间只感觉一把温热轻轻抚上自己的下身,从私处到大腿都一一擦拭干净,杨沫再睁眼看去,却见蒋东林赤裸着身子拿着毛巾跪坐在自己跟前,细细擦过他抚过的每一处,认真不苟,仿若伺候一件极尊贵的艺术品。
“嘿嘿,你真好。”杨沫支起身子就上去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嬉皮笑脸地说到。
“死丫头,为了伺候你,我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蒋东林很是受用,仍旧帮杨沫擦着股沟,笑着说到。
“啊?那你可得加强锻炼了,想我如花似玉的,你可别……呃……对了,喂,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偷吃过啊?也没见你这次很快就一泻千里嘛……”杨沫仿佛想起什么,晴转多云,问到。
“你个小家伙,我兴奋,行了吧?哪里次次会那样的?你也太小瞧我了。”蒋东林一把扔掉毛巾,又扑到在杨沫身上,一嘴就啃上前一点粉红,恨恨说到。“你也不看看把我憋成什么样了……都是你……”
第 50 章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大家下午好。首先感谢党组给予我这次竞岗演说的机会,我今天要竞选的职位是xx司2处副处长。通过在2处三年多的工作积累,我熟悉了该处的业务职能和工作质,总结了自身的几点优势,下面就详细向各位领导和同事进行汇报。”
杨沫稳稳当当、不疾不徐地讲完了自己的竞岗演说稿,台下的司领导和人事司的同事都朝她微微笑了笑。之后是例行的问答,针对考官们的问题,杨沫从业务工作到对岗位职能与质的认识,再到如果竞岗成功之后的工作打算与设想都一一做了回答。
竞岗很顺利,这个岗位基本就是为杨沫量身定制的,虽然司里也有另外两个条件达标的年轻人报了名,但结果几乎没什么悬念。杨沫心底对提拔一事其实并不太在意,甚至对这次竞岗本来是心存回避的,虽说杨沫在2处工作时间长,业务熟悉,干得一直也不错,但按工作年限和资历来说,杨沫竞岗副处长职位还有些不够格,更何况出了上次审批违例的事后,张处长和钱司长都还在接受调查,卫副处长成功拨正,这副处长的位子就空出来了,司里在这档口继续提拔干部,大家虽然心知肚明,但多少也是有议论的。
杨沫回到单位的事还要从她去单位正式转出人事关系说起。汤小元婚礼过后没几天,蒋东林因为把杨沫一顿吃干抹净,竟然大喇喇天天下班就去杨沫家接她,美其名曰筹办婚礼事宜。除了绑架她的人,更是天天耳提面命,叨叨她赶紧去单位拿户口页,早点去把证扯了。杨沫被他催得没办法,就去了趟单位。走进那个熟悉的大院,杨沫心底是有些咯噔的。时过境迁,自己反倒没了当初递交辞职报告时候的洒脱,一路走来楼道里很多熟人,机关人还是一向皮里阳秋,脸上仿佛没事人一样照样打招呼问好,但眼神里分明都有些莫测的探究意味,杨沫不想多看,也不想多想,只是去办自己的事,想着办完就走人,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来这了。
在机关管户籍的处室拿到户口页倒也很顺利,例行公事地问拿户口页的事由,杨沫倒是有些吃惊,照理自己已经离职了,他们没有再询问的理由,而这个户口和人事关系,也应该转出了。等再到人事司去转组织关系,杨沫才叫傻了眼,人事司的同事看她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小杨,身体好些了么?”杨沫小心翼翼地问清了缘由,才知道自己的辞职报告本没有交到人事部门,或许早就进了哪个垃圾袋了,人事部门接到的消息是xx司2处的杨沫因为身体原因请了长病假回家乡休养,杨沫听他们如此问到,也没敢再提转人事关系的事,立马就去了趟司里。司里照样的忙碌,人人来去匆匆,一切都仿若昨天。代理正司长之职的李司长见杨沫敲了门,倒也客气,两人落座后就告诉她既然身体好了,那就早日回来工作,处里现在人手少,卫处长一个人早已是头疼脑热了,至于其他,仿佛从未发生过,绝口不提,一切都说得云淡风轻,自自然然。杨沫向张司长道了谢,心下了然,就说那明天就来上班。如此就算揭过了昨日的一页,司里其他人都对出的那件大事讳莫如深,再没人提起,待杨沫还一如往常,杨沫也就安之若素起来。
直到这次公布2处副处长岗位,杨沫才觉得司里是有心关照她,只是这关照从何而来,她心下微微有些明了,却往往从蒋东林的脸上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下午的竞岗结束,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杨沫看处里没什么其他事情,披上大衣就出了门。杨沫紧了紧隆圆的肚子上的宽大外套,轻声说了句“宝宝,是不是觉得很冷啊?坚持一下。”就出了电梯。
寒冬的北京,刺骨的风刮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天空沉沉的,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雪珠,看来就快下雪了。5个多月的身孕,杨沫的肚子却比一般同时间段的孕妇要大,再加上冬天穿得多,此时看来更显得有些臃肿,感觉那瘦瘦得胳膊腿儿就快撑不住那圆滚滚的肚子一样。
“杨沫。”杨沫听到有人叫她,回头看去,却见曾宇一路小跑赶上了走到大院里的杨沫。
“听说你竞岗你们处副处长,先提前恭喜你。”曾宇笑着说到。
“呵,谢谢,结果还不一定呢。”杨沫习惯地着肚子,说到。
“我看你现在行动也开始不方便起来了,这就要下雪了,路滑,注意安全。”曾宇盯上杨沫隆起的大肚子,淡淡说到。
“谢谢,他在外面等着我呢。”杨沫笑笑说道。
“那就好。”
“对了,听说你夫人前段时间给你生了个闺女,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东林说这几天去看看宝宝和卉卉。”
“好……呵呵,欢迎……”曾宇笑得有些尴尬。
“那我走了,再见。”杨沫又笑了笑,淡淡说到。
雪沫,很快就洒了下来,漫天漫地,让人有些眼花,天色已经很暗沉了,杨沫出了大院大门,看到对面开着双闪的车里,那人正使劲儿往这边瞧,看到杨沫蹒跚着出来,呼啦一下就开了车门,过马路往这边来。雪花很快沾满了他刺刺的短发和肩头,马路中间车流如织,今天又是个堵车夜呵,杨沫笑了笑,朝他使劲挥了挥手……
四个月后
杨沫看着头顶上方的无影灯,身下一片麻木无感,脑子却很清明。手术器材发出的“叮铃咚咙”声,在手术室里特别清脆。
“老婆,想听哪一首?”蒋东林握着杨沫的手有些紧,紧张地问到。
“嗯……就《海枯石烂》吧,女生唱的那个”杨沫想了想,说到。
熟悉而又温柔的嗓音在手术室里回荡来开,杨沫感觉仿佛一把柔柔的软刷,轻轻刷过自己紧绷的神经,很舒服。
“这歌很不错啊,好听。”主刀医生是hh医院产科最好的一把刀,接生孩子无数,在产房听歌还是第一遭。
“医生,你就别听了,好好动手术,这……快了吧。”蒋东林仍旧紧张,声音都有些变调。
“哎,你别去打扰医生,你别看……”杨沫急急说到。
“好,你疼么?”整个手术室就数他自己最紧张。
“蒋先生,打了麻药的……你别添乱了,我不想说话了啊。”杨沫说到。
“蒋先生,放心……出来了,恭喜啊,是公子。脐带你要亲手剪么?”
蒋东林心里麻麻的,凑过去瞄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血不垃圾的东西在医生手里拖着,一条血红的脐带,还和杨沫连着,当下就觉得鼻头无比酸涩起来,眼眶里竟再也包不住泪,就要涌了出来。
拿过剪刀还是有些不敢下手,“再不剪我剪了啊。”主刀医生有些笑着说到。
蒋东林对着那条血红的带医生指的地方,眼睛一闭就一剪刀下去,软软的,有点切的感觉。
蒋东林眼睛还未睁开,就听到“呜哇”一声响亮的哭声,那沾满血的小东西正被护士倒着轻轻拍打屁股,见他哭出了声,就赶忙给他擦拭身子。
“蒋先生,您的小子,要不要抱一下。”
蒋东林看着还在嚎啕大哭的小东西,自己再也忍耐不住,没有去抱过儿子,他知道儿子很好,只是一步走过去紧紧握住了杨沫的手,却说不出话来。
医生还在创口那忙活,杨沫听到小家伙的哭声,也早已忍不住流出眼泪。蒋东林接过护士手中的小东西,递到杨沫眼前给她看,自己却心中涌动翻滚起30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是幸福,更是感激。说不清,道不明,只知道面对妻儿,再没有什么比得过此时所拥有的。这种感觉奇妙而又陌生,初为人父的滋味,原来是这么百感交集,是这么复杂而又甜蜜的。
三个多月后
“呜哇,呜哇……”小家伙的哭声本就特别嘹亮,太爷爷说那是遗传了他军人的血,可血虽强,在这半夜三更闹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杨沫现在睡眠敏感度猛增,只要听到小家伙的哭声,立马就跟军人听到军号一般,鲤鱼挺身不在话下。杨沫正在索床头的台灯按钮,却听到隔壁的哭声小了下来,杨沫知道那是阿姨起来料理小家伙了,但随即哭声又大了起来,杨沫自己不放心,非要亲自过去看一看才安心。
“诶,都不哭了,你别过去了,睡。”蒋东林翻了个身,长胳膊一把搂住就要起身的杨沫,嘟喃着说到。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这又哭起来了……”杨沫并不罢休。
“行行行,我去,我去,行了吧,你睡,白天已经够你累的了,晚上要休息好。”蒋东林睡眼惺忪,却还是起身,拦下杨沫。
“挤的母阿姨知道放在哪的……”
“行了行了,你快睡……这小兔崽子,太折腾人了,看把他妈折腾得……”
“他可是你的崽,你是大白兔啊?……”杨沫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到。
蒋东林挠了挠头,自己傻笑了几声,就去了隔壁房间。
生产过后,蒋东林父母和爷爷对孩子简直宝贝得舍不得撒手,建议孩子放在他们那边照顾,两个专业的阿姨是早就请好了,让杨沫好好安静休养做月子,但杨沫还是坚持要亲自喂养。没想到这小子特别折腾人,两个阿姨轮番伺候也每每搞得疲力尽,有时候哭起来除了杨沫这个妈,谁抱也不给面子。
蒋东林人已起身去了隔壁,杨沫却睡不着,竖着耳朵还在听着隔壁的动静,臭小子嚎啕的声音终于灭了下来,估计是在捧着瓶子呢,杨沫微微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
太阳懒懒得照在杨沫身上,今天是周六,全家都睡个懒觉吧,隔壁没有吵闹的声音,就这样,真好。杨沫侧了个身,闭着的眼睛实在还是困得有些睁不开,却感觉有什么东一下西一下软软地踢着自己,再睁看眼,却看见自己和蒋东林之间俨然躺着个小玩意儿。小家伙早已醒了,圆圆的大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正乐呵着什么,手脚并用,使劲朝天蹬着,一只长长的胳膊,却横亘在小东西的身上,压得他想动却动不了,小家伙咧着嘴笑得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自己跟自己玩得很欢实却并不吵闹。蒋东林就这么笼着宝贝睡得正沉,好看的脸上冒出些许青青的胡渣,偶尔靠近间会有些戳到小东西水嫩的藕臂上,让小东西微微皱了皱眉。
太阳斜斜得照进房间,胡桃木的地板上仿佛洒了一层薄薄的金,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小家伙偶尔发出的咯咯的笑声。那人睡得正沉,丝毫没觉察到身边小家伙的蹬手蹬腿。杨沫侧着身,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就看了多久。
51、罗生门?杨沫(一)
我叫杨沫,木易杨,泡沫的沫。爸爸给取的名字,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漫天飞舞的沫儿会在阳光的折下散发出七彩的光,炫目迷人,但爸爸忘记了,泡沫再美,飘飘扬扬后却终究难逃破裂的宿命。
我25岁之前的生活轨迹,的确像一个美丽泡沫中的陈设品。家境小康,父母疼爱,知名大学本硕连读,之后就顺利考入中央部委机关,人人以后我从此步入仕途,起点又高,自是平步青云、稳稳当当。我并不这么想,自己毕业正赶上大学生就业困难时期,找工作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谈何容易,自己也算狗屎运好吧,被称作天下第一考的国考竟然考过了,还那么顺利就进入了xx部委,这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当初为什么会考公务员来着?倒真不是有多大官瘾,那么厮杀猎夺的一个男人世界,我一介弱女子,又何德何能?就当做是一份工作吧,一份和在外企、民企一样的工作,我靠它,算是在北京这座辉煌的都市里真正立了足、安了家。机关生活看似平淡循环,实则内力暗流涌动,我越来越庆幸自己开始就调整好了心态,而不是对官职抱有多高的期望。我们只是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上一枚小小的螺丝,做好自己本职,认清自己的分量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机关,教会了我什么叫谦卑和忍耐。
工作以后,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过,让家里最上心的当然是我个人的问题。之前不是没谈过校园恋爱,父母很开明,觉得在学校要是真能遇到合适的,谈谈也不是不行,但之前的我似乎一路懵懵懂懂也没当真,虽然也牵过小手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自习泡图书馆,但给我印象并不太深刻,是我那时候太没心没肺?还是天生对恋爱这嘛事有点缺筋?或者本没有触动真心?
直到曾宇出现,我才第一次真正尝到了动心的滋味。呵呵,这样说来,是不是有些晚熟?其实机关里历来男多女少,小伙子自然也多,但像曾宇这样优秀又帅气的,真是不多。不记得什么时候飘到他身上的眼神被他捉了个正着的?是在那次调研启动会上吧?他的发言准到位,我听得有些入神,等眼神交汇的时候,他朝我笑了笑,我觉得脸有些发烫。不记得第一次牵手是在什么情况下?好像是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他一把握了去。那时候,觉得天很蓝,风很甜,部里是我最想待着的地方。
当我以为真正幸福美好的生活就要在北京展开的时候,却还没来得及规划和铺陈一切,我就败了,败给一个叫方卉卉的女孩,或者可以说,败给了权势和地位。曾宇走了,虽然之后也有关心和联系,但我知道,他是彻底走了,带着他的野心,他的梦。 开始时候也会恨,更回痛,越想忘就越忘不掉,苦楚的滋味总是反反复复袭来,萦绕在我的身边。号码删了又存,存了又删,每次在大院看到他,都会觉得心猛然揪在了一起,过去的甜蜜与承诺全部成为了笑话,我还能相信什么。
还好,还好,我就要去内蒙挂职锻炼了,就要远离这个伤心地、绝望城了,内蒙有辽阔的草原,有成群的牛羊,有天地无垠的广阔,可能,到了那,我会忘记吧。只是我不知道,命运向来不甘于平凡,他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着每一个人的轨迹,是缘是孽,只在一瞬间。
他叫蒋东林,是的,我对他的感觉很不一样。我本以为我是最最专情的人,曾宇给我的伤会让我痛上好几年,却没想到,移情别恋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酝酿在无形间,发生在交错里,只看你能不能遇到敲开你心门的人。其实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北京,那次汤小元拉着我去酒吧给我解闷,我不是老古董,我也知道年轻人玩乐的方式,如果音乐和酒可以让我暂时忘掉这一切,我并不拒绝。夜场空气并不好,到处是烟味和香水的味道,还有男男女女在昏暗的灯光下酝酿出的暧昧气氛,我不是来寻情的,我是来离情的,这种气氛,压得我有些喘不过起来。其实在熙熙攘攘的门厅里一眼就瞧见了他,不知是因他个子高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只一眼,我就记住了那张脸,却没勇气再盯着看下去,我别过了头。我以为我要跌倒了,却没想到伸过来一支扶住我的手,是他的,我有微微的窘迫,心底突突乱撞,可能,是酒喝得有点多吧。
他说:“这个场子12点以后不太适合纯粹来玩的女孩子。”我不是来寻欢的,我只是想来灌点酒让自己晕乎起来,为什么他的一句话,竟让我有些自责和不安起来,我没有再陪小元他们继续喝酒跳舞,我准备回家了。出了门口就看到对面车子里的他,他是不是也看到了我?只是,副驾驶上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我心底有些没来由的失落,却觉得自己实在傻得可笑,萍水相逢而已,你以为夜店遇到的,都是什么善男信女?
那个深秋的夜晚让我第一次见到萧瑟冷清的北京,霓虹灯还亮着,只是没有了拥挤的人群,马路上车辆稀稀拉拉,才让我觉得原来北京的路竟是这么宽。我记得我的出租车就在他的车后面,只是到了那个路口,他往东,而我,一路往西。
李县长让我在全蒙矿产投资计划会议上作a县情况汇报,我内心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自己锻炼挂职,对于他们来说永远只是客,不会把什么动真格的任务交给你,而这次会议对于a县意义重大,能不能争取到 好的大项目,直接决定a县以后10年甚至几十年的经济发展情况,县领导自然十分重视,我心里也是不敢放松的。昏天黑地做了一个星期功课,从各种数据、资料的收集到做ppt,准备脱稿发言,我都上了十二分的心,一点没比在部里的时候松懈。a县相比呼市周边其他几个县来说,由于没有特色优势产业,发展是比较慢的,如果这次的矿产投资计划能划拨一些给他们,拉动a县经济全面快速发展,我心底也是高兴的。
一切都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进行,只是没想到会再次遇到他,夜店的那个男人。这次我正式知道,他叫蒋东林,是著名的神州集团在蒙分公司负责人,这么年轻能坐到这把交椅,我心底倒是大大吃了一惊。会议上的他与夜场遇到的又很不一样,儒雅得体、沉着稳健,不动声色间处处做得到位,句句说得在理。不同于很多能源大拿的倨傲,他举止投足间却很平和,却又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在后排一直盯着他看,这样可不好,怎么这么容易就走神。
其实大大小小各种会议我参加过的也不少了,部里各司碰头的、多部委联合的、外省代表联合参加的、地方调研的……代表处里、司里发言也不是一两次了,我自认为还是见过些世面的,从最初的紧张青涩到后来的沉着释然,一路着石头过河也算锻炼出来了,用我们处长和司长的话说“杨沫是竞赛型选手,越到关键时刻,越能发挥出水平。”但这次轮到我发言的时候,为什么心底又平白冒出久违了的紧张感,手心有些冒汗,调出ppt的时候,手有些发抖,差点就没拿住有些滑腻的鼠标。我稳了稳心神,再不敢去寻找和探究台下第一排里的那双眼睛,这样,好像心跳稍稍平复了一些。
那天给了我太多个意外,意外的遇见,意外的紧张,还有,意外的饭局。在部里的时候也时常和大的能源企业打交道,我知道他们的分量和实力。部委在很多人眼里是登了天的衙门,但在很多大的能源企业头头脑脑眼中,有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利益合法化的工具,他们家大业大,权势往往更是通了天,利益角斗的结果,常常还是他们胜出,利益最大化是他们与生俱来的需求,银子进了他们的腰包,部委到最后反而只成了担负百姓骂名的倒霉蛋,至于其他,不一定能耐他们何。神州是何等企业,基牢固、背景深厚、涉及国防军工,战略地位显赫,内蒙是能源大省,在蒙一把手婉拒其他例如鄂尔多斯等矿力雄厚地区的邀请,单单给名不见经传的小小a县薄面赴约吃饭,怎能不让我惊讶。
而更让我惊讶和不安的还在后面,这个叫蒋东林的 男人,是不是故意逗我一个女孩子玩呢,其他人敬他一概不喝,只我端他就一干而尽。我本是不端杯子的,一来江湖险恶,二来,我酒量的确不怎么样。但那个气氛和环境下,就我一个女的,李县长和老王早就巴巴地看着我,恨不得我使出浑身解数摆平他们亲爱的蒋总,搞到他们梦寐以求的大项目,怪只怪我脸皮太薄,心肠不狠,狠辣又可怜的眼神攻势下我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个姓蒋的酒量真好,从头笑到尾,脸色都没变一变,我一杯接一杯地喝,内蒙烧酒度数不高,但这几巡下去我也有些头昏眼花了,胆子倒反而大了起来,这是我的毛病,晕乎劲儿上了头就有些不管不顾,喝得也更痛快了,微醺的感觉真好,浑身都是劲儿,天地都很炫亮。他戴着眼镜的样子可真好看啊,又斯文又爷们儿,我觉得我脸上火烫得不行,却还是挪不开眼。
在饭局的店里好死不死竟然遇到曾宇,多日来感觉有些平复的心情在看到他跟着马部长的那一刻又翻滚起来,酸酸涩涩叫我好不难受,原来还是会思念,原来还是会牵挂,原来,过去的一切并不都是烟云。
回到包厢,我似乎更加有些人来疯起来,竟然主动开始敬蒋东林酒,其实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其实,我知道酒是最愚蠢的麻药,但还是想喝,想喝个天翻地覆,想喝个一醉不醒。他倒是二话不说,端杯就喝,我的眼神早已飘忽,却还是模模糊糊看得清他看我的眼神,看似温温和和,实际上,却像什么?哦,对,像狼,像狼看着自己猎物时候的眼神。我正喝得兴奋的时候,狼却不肯再喝了,他却说“差不多了。”大家就都跟着说“差不多了”
那晚,我是真的醉了,为什么而醉,我说不清。一觉倒下去,什么都不愿再去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罗生门”卷都是番外,主要写主角们的心路历程,大家喜欢就买,不喜欢也可不买
番外?杨沫(二)
马部长带着大队人马在a县考察的时候,我和李县长他们是提早一天回来的。到高速路口那迎接调研队伍的时候,我没想到马部长后面跟着的不止曾宇,还有他。县委书记他们早已迎了上去,我只是被排在迎接队伍的中间,却好似看到他朝我笑了笑,其实,是不是在朝我笑,我也拿不太准,他似乎无时无刻不带着笑,虽然职业化,但在我看来,却总让我有些不敢多瞧。
我承认,自己有些失常,老是会在人群里寻找他的身影。我们并不多话,人多的时候,甚至眼神的交汇也很少,但欢迎晚宴上那一幕,还是让我心生不定。他趁着敬酒的空档坐到我旁边,问我住在哪里,为我挡酒、给我夹菜,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却又那么不着痕迹,仿佛在做一件最最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不得不说,在这一方面,他甚至做得比曾宇还要自然淡定,机关里有的就是装腔作势的老手,这个类型的,我还真有些捉不透、招架不住,明明说的都不寻常,明明给我无限遐想,却又让人挑不出一点轻佻的地方来,他真真是个高手,或者,是我想得太多?我脑子在飞快地转,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什么调研,什么稀有矿产,通通飞到九霄云外,只有他一张晃动的笑脸,就在我身旁,让我忍不住瞧,又不敢多看。甚至于曾宇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问我话,我都有些回不过神,哦,原来他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躺倒在自己小屋里的时候,我就开始想,是不是今天是第一次直面曾宇而没有心痛感觉的?我是怎么了?难道过去的一切纠结都是笑话?只是个梦?不是的,我才和他分手不过几个月,我应该还处于痛楚的失恋期,我心底爱的,难道不依旧是他么?
我没有想到深更半夜他会来,早春的内蒙,更深露中,他就那么披着一身光辉,站在了我的门前,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只是轻轻巧巧几句话,还有那张薄薄的名片,就走了。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再握着那片纸的时候,心头猛然热了起来,“蒋东林”三个字,拼在一起原来是会有些不同的意义的,我不敢再看,随手放在了床头抽屉里。只是,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后来去到哪,换什么包,都不会忘记把这小纸片随身带着,虽然,那上面手写的手机号早已烂熟于。
我一向认为自己算是同龄人中沉稳的,但是不是在他看来,全部都是可笑?是幼稚?是故作镇定背后的不自然?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同企业的人打交道很多,尤其是各种大企业,但工作质又让我对这种交往时时刻刻保有着一份警惕,不深交、少私交是我的原则,但为什么遇到他的时候,一切全被打乱了?他是神州的在蒙负责任,手握内蒙投资项目生杀大权,我是a县挂职干部,但更是xx部公职人员,于情与理,我都应该将他划入我的工作交友原则以内,但似乎,我总是忘记彼此的身份,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光环还在,只是并非那个虚无的头衔,而是一个男人的光彩。正因为如此,可能才会稀里糊涂上了他的车,吃了那顿饭,见了那个设计师,仿佛他说的、他做的决定,可以让我很放心让我没有回绝的余地。是他的笃定自信还是他的不容置疑,才让我如此失常?
来北京这么些年了,知道胡同旮旯里有不少隐蔽的宅子,但自己亲历,的确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这么狼狈的第一次。系统工作会议那晚,我觉得自己几乎是被他威胁着来的,满心都是担心和焦虑,害怕组长或者领导找不到我人,出什么岔子,却在那浓香鲜美的虾粥上来的那一刻才觉得溜出来得值得。那晚我的确饿坏了,甚至许久不疼的胃都开始有些隐隐作痛,温暖稠滑的热粥进到肚皮的时候,真是说不出的舒畅和满足。抬起头来,却发现他本没怎么动自己碗里的粥,弯起的眉眼里似乎隐着满满的笑,让我一阵脸红,我越发发现不敢睁眼看他了。回去京西宾馆的时候,京城下起了入冬以后的第一场雪,开到皇城脚下的时候,他突然就停住了车,下车却又拉上我的手,只说陪他走两分钟。一切都很安静,天地间仿佛只有我们俩,沿着古老的城墙,看远处悠悠的角,我们谁也没有开口,他始终握着的手,他的手坚定而又温暖,不像我的,一到冬天就老是冷冷冰冰,温暖得我有那么一刹那就有了哭的冲动,不知为什么,却仿佛无关伤心的情绪。
蒋东林给了我太多的意外,这些是因为我见识的男人太少?还是其他男人太过乏味?我们在工作日并不常见面,他很忙,我也不闲,短信电话却渐渐频繁起来。我以为一切都在往轨道上发展,这就是恋爱,他是个不错的对象,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魅力,不知不觉就捕获了我。虽然从未正式挑明,我怎么就自认为真的陷入了一场美好的恋爱?是他段数太高?还是我过分青涩?我只觉得,那一堆忽明忽暗的火,不期然间,就将我蛊惑,即使前路未知,也懵懵懂懂一头扎了进去。
直到遇到方明明,那个在我看来太过明艳、夺目的女子,仿佛一下将我打回丑小鸭的原形。还记得在八大处会所的那晚,她利落的套装、致的妆容、挺拔的高跟鞋,只叫我觉得有些无所遁形,还有她看我的眼神,分明有着一丝不屑和嘲弄,我除了别过头不再多看,还能做些什么?
她竟然是他的前妻,虽然知道潇洒如他,自是不可能过清规戒律的生活,但当一个活生生、鲜明明的美人儿跳将出来昭示他们不寻常关系的时候,原来我还是承受不住,原来我还是万分在意,虽然那种关系在法律上已经失效。但他们携手度过最纯真美好的青葱岁月,他们曾经是最亲密最赤诚以对的人儿,她曾经完全地拥有着他,或者,现在也未曾失去。
我终于尝到了吃醋的滋味,不同于以往的方卉卉之于曾宇,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不仅仅是酸,更是涩,还有一丝微微的苦,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吃这门子醋?我是他的谁?难道因为几杯酒、一顿粥、一个小忙就自以为他是我的?我们没有承诺,我们之间,甚至连喜欢也从未说出过口。我知道,我自我纠结的老毛病又犯了,汤小元总是说我庸人自扰之,我改不了,我戒不掉,改不了患得患失,戒不掉心的再一次沉沦。虽然在旁人眼中可能觉得一切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我却觉得这就是天大的事,一波苦痛刚过,为什么又来一波,甚至更加狂虐,眼看就要把我吞噬。
而他,却对我说:“我们在一起。”
我以为这是天使的救赎,殊不知,这是炼狱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有同学不喜欢这种剖析内心的番外,可以不浪费银子哈,我却一定要写完,因为要把这个故事说完整。
53、番外·方明明 ...
他的唇已经擦过了我的嘴角,我以为意想之中的吻会这么覆盖下来,那熟悉的气息已经萦绕开来,让我的脑里有微微的眩晕,心底又涌现出一丝久违的紧张,却没想到只是轻轻的一个触碰,他就放开了。他的手还捧着我的肩膀,我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从我少年时期就认识的男人,但此刻,竟然觉得有些不相识了。
我叫方明明,日月明,两个太阳加上两个月亮,你应该能想象得出我爷爷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多么得豪情万丈。爷爷常说:“我的明明要太阳,我绝不错摘了月亮。”我是父母手中的宝,更是爷爷心头的,爷爷是家里绝对的权威,所以,我自然是方家最闪耀的那颗星。我向来是信心满满的,总觉得天底下没有我得不到的,只在于我想不想要,但这一秒,我有一种恍然的错觉,似乎也不是任何东西,都是我抓得住的,比方,眼前这个没有肯吻我的男人。
他是我的丈夫,哦,准确来说,是前夫。三年多前,我毅然决然独身赴美,就这么完结了我们短命的婚姻。我总觉得,天地那么宽广,我有那么多想要追求的东西,怎么能如此被禁锢在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里。不可否认,我的前夫是个迷人的男人,在大院的时候,一帮各有各野的小子里他也是拔萃而特别的,如果换做一般女人,捞着这么个男人,估计一辈子也巴巴不想松手,可我不是一般女人,我是方明明,什么叫众星捧月,万众瞩目,从大院到后面的名利场,我都真真实实地处在这种感受之中。
离开他,我并没有觉得是我人生不光彩的一幕,我是喜欢他,喜欢他那种年轻疯狂爱我的方式,喜欢他游走在男孩子和男人间的迷人气息,我也妥协于家族之间的利益,但当我把这一切都给了他们以后,我自己追求的,我不会放弃。美国的三年多并不寂寞,游戏不过是从北京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甚至可以说,没有了婚姻的桎梏,我活得更加自在和滋润了,追求者和派对一样,永远不缺,我的设计品牌慢慢为圈内熟悉,我没有因为生育而走样了身形,纽约的天空时常沉,但我的心,从来都是明朗的。
回到北京,不是因为任何人,这只是我计划中早已安排好的一步,筹建工作室,推广品牌,开展事业,游戏在这个我生于斯长于斯的舞台上,是不是,会更加游刃有余一些?洋人们闹得再欢腾,也敌不过北京那种神秘悠远气息对我的吸引,我迷恋这里,所以,我回到了这里。
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如想象中那般华美富丽,除了,再次遇到他,我的前夫。在香港再见到他,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是短短4年时间,我似乎有些不认得他了,不是外貌改变,眼睛、鼻子、嘴巴,还是那个我最熟悉的脸孔,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我们面对面坐着的时候,我才发现,是一个叫“气场”的东西。我看着他搅动咖啡的样子,熟悉又陌生,我知道他身体的每一寸秘密,却惟独看不清此时眼前这个男人心思正在何处。他变了,不过是短短4年的时间,却从小伙蜕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那种纯粹的雄激素的味道我能闻得出来,隐隐的,却不容置疑。他的沉着稳健不再是故作姿态,而是眼神中散发出的笃定,叫人有刹那的沉迷。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可悲,女人孜孜不倦追求的青春容颜的永驻,而男人却能在岁月的沉淀中洗练出迷人的风采。而女人不知道,容颜永驻也比不过青春澄澈的眼神,眼神浑浊了,没有皱纹的脸蛋也遮不住岁月的老。他们不怕脸上出现深深浅浅的皱纹,那眉间若隐若现的纹路有时候带出的不是苍老而是稳着;他们不怕腰围变,越发敦实的臂膀能让女人更有依靠的冲动。可他,过去曾经属于我的他,他并不苍老,没有,一点都没有,却已然褪去青涩,举止投足间,全然叫我心折。
京城永远不缺热闹华丽的聚会,只是衣香鬓影间,为什么我再找不到那种能令我心折的感觉和身影?难道是我错了?错在来不及等他长大,来不及,抓住本该属于我的美好?我在心里是嘲笑过自己的,方明明啊方明明,你不缺各路追求者,成功者有之、英俊者不乏、英者更是比比皆是,怎么就落了俗套,自寻烦恼?
但是忘不掉,忘不掉再见面时的那抹风姿,忘不掉他似有还无地看我的眼神,忘不掉那隐隐的神秘味道。于是,过往全部扑面而来,略过最后的苦痛尖叫,跳进我脑子里翻翻覆覆夺我睡眠、扰我梦境的,竟然是过去抵死缠绵的劲道,他那么霸,那么好,分分钟都能夺我心神,恩,对了,他说我是个小妖,他的一切只为我,只为我一个人,我怎么又记起这些过往的话来,我心烦意乱,我睡不着。
破镜重圆是个很可笑的词,我没想过会发生在我身上。过去的留给过去,未来的,谁又可知。直到那一次,在八大处那个会所里见到那个女人,从脚到头看了她一遭,我心底是不屑的,平平凡凡的一个丫头,前不凸后不翘,素面朝天一张脸,真是看不出哪里特别,可是那双眼睛,不知往哪里看的时候全是干净和青春,而那种真叫人有种我见犹怜的小眼神,是不是在我身上怎么也找不到?寻不着?他看她的眼神很□,□裸的不一样,□裸的想占有。那一刻,我有点不甘,有点着急,有点羡慕、嫉妒,原来,也有我方明明嫉妒的时候啊。这种感觉之余我,很陌生,很遥远,一下袭来,的确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他就那么看着她,不动声色间就给她夹了第一筷菜,斟满空了的茶杯,嘻嘻闹闹里挡掉所有的酒。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柔情蜜意起来?这份体贴细致,即使在疯狂爱着我的年岁里,我也似乎没有享受过,这个平凡的女人何德何能,就来摘取本应属于我的果实?我的mj桃心高跟磨得脚跟有些微微的痛,香奈儿套装虽然玲珑,穿在身上却并不舒心。我就在桌子对面那么看着,他们之间并不多话,甚至眼神也没有太多交汇,但就是这份无形间的亲昵非常,让我的心里,好比小猫爪子百挠般刺痒,痛失去,痒再得。
舅舅对于我想接手神州50周年纪念展规划是有些吃惊的,但在妈妈提及他的时候,却又会意开来。舅舅掌管神州,是他的上司,舅舅可以帮我。不知什么时候,暗暗就下起了功夫,我想得到的,从来没有失去的理由。婚嫁事宜,自然一直是父母心头大事,兜兜转转,他们却还是属意于他,这许多年来桩桩件件他的成长进步一路给我讲来,话语里全是惋惜和赞许,就连父亲,对他现在也是极认可的,我微微有些惊讶,曾几何时,他在父亲眼里,再如何闹腾也不过如大院里其他男孩子那样不过是子弟一个,行事为人全还是小孩做派,却不想几年不到,已经让父亲如此肯定。我心底更打定了注意,恁你身边现有万紫千红春,我总有办法一一给你摘尽抹干。
没想到我的生日他还记得,餐厅烛光太过昏暗,以至于有些看不清他脸上半明半寐的笑,眼底可否有情?心底是否涟漪?我看着递过来的礼物的时候,心底洋溢起的甜是许多年未曾有过的,仿佛回到了初恋时光,只是时光荏苒间,主角却没有改变,只是盒子里只是一抹清淡的珍珠,品相虽然,却好似不太配我。我的口味喜好他是知道的,我未变,难道,是他变了?不论如何,这总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吧,我心底跃然,就不再在意是珍珠而不是钻石的事实了。临别时却是清汤寡水,连告别吻都没有,真正的绅士礼貌啊,我心底暗笑“别得意太久,你终将回到我的怀抱。”
在香港再见到王伟,他倒是好生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王伟这些年的变化轨迹似乎和他很像,越来越不动声色,越来越老到沉稳。倒是听说他交了小女朋友,家里闹得沸沸扬扬,这次没见到,言谈里倒多次提及,每次说到的时候,那讳莫淡然的眼神里就会放出一点光彩来,和他明干练的商人形象可真是有点差距。在香港两天一晚,我们还是开了两个房间,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的。能够一起出来,早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男女之间那点事,我没觉得他对着我能如此把持得住。吃饭、办事,聚会,两天见了不少人,做了不少事,有些他带我一起,有些并不带着我,却每每会掏出手机,一通短信狂发,再不是就是自个儿出去打电话,每每回来眼里嘴角都是笑,再坐下来却很快就回复职业般笑容的神态,那种眼角眉梢的笑,分明是和最亲昵的人之间才有的,以前那些都属于我,而现在,为什么留给我的只是他千人一面的笑?看似温柔,实则冷漠。
印尼的风光确实是好,除了,鬼子太过多之外。大西洋的波涛拍打岩石的时候,会发出阵阵的怒吼,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当口,我从背后抱住了他,他没有动,我心下更是情动,索着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就吻上他的脖颈。他没有拒绝,我更加肆虐。我妒,妒卉卉订婚宴上他们携手共舞时的模样;我恨,恨那女人公然挑衅我时,他眼中却分明闪过一丝惊喜;我烦,为什么夺回本就属于我的,那么难?
海水激起的水珠跳跃进我的唇舌里,涩涩的闲,清苦的味道。我心下更加不甘不安起来,努力掰过他的脸,就要索取那个本该属于我的吻。相对于昨晚刻意的躲开,此时他没有回避,却并没有火热的舌,只有冰冷的嘴唇,最后终是躲开,将我拥入怀里,却侧过了脸。那一刻,我想哭,久违的酸涩,充盈心头。
印尼的最后一晚,我再一次鼓起勇气,穿上感撩人的真丝睡衣裙,只在外面简单围了个纱丽,就去了他的房间。敲门的那一刹那,心中涌起一丝悲苦,骄傲如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自送上门的事情?但为了夺回他,夺回他的人,更夺回他的心,自甘下贱一次,又何妨?但,却还是失望,还是绝望。他的手已经在我光裸的背上游走开来,那深深的脊柱凹线,曾经是他觉得最过迷人的地方,却仅仅是一滑而过,就停住了。他的喘息明明已经开始低沉,他的眼神明明已经开始情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冷静地就此打住?太过冷静,让我觉得,周身寒冷。我们曾经如此熟悉彼此,知道彼此最隐秘的真相和最深处的快乐,为什么,此时,却好似陌路人。我再不肯就这么放弃,就这么失去,我疯狂抱住他,奉上我明艳的身体和唇,他却还是推开,重重的叹息之下。“呵,蒋东林,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守身如玉?那为何,没有为我守住四年?”我心底如斯呐喊,不是不恨,不是不痛,却,无奈。
我想我是疯了,不论什么手段,不论什么方法,只要能掰倒那个女人,只要能夺回他,我都敢干。我派私家侦探跟踪那个女人,发现她的好朋友竟然就是王译现在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难怪王译变了,以前对我的百依百顺都没了。这个女人不仅要夺走蒋东林,还要夺走我身边其他的人,我不能容忍,我怎能容忍。天下事就是这么凑巧,跟拍的照片里那个男人分明是james,在美国就认识的一个医科生。他要建他的实验室,我要拆散那对男女,各自目标明确,自然一拍即合,只可惜,医科生太蠢,那女人太可恶,竟然就把张航远也迷住了,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最后却还是失败。蒋东林的心思我明白,但,我不是任你捏月捏扁的泥人,想要尽享齐人之福,在我方明明这里,没有可能。
如果那个愚蠢的医科生再把我的计划搞砸,我就让他永世无法在国内医学界混下去。还好,他还不算太蠢。在箱温泉旅店相遇的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都凝固了,这是我最后的筹码,如果不行,对不起,我只能送你进入无间的地狱,让你消失,不要怪我狠,是你抢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可是,为什么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之后,一种叫“绝望”的感觉就反复出现在我的心头。那一巴掌我仿佛倾注了这段时间所有的怨恨和怒气,但蒋东林那只手快落下来的时候,我承认我心底闪出从未有过的恐惧,是的,是恐惧,一个几乎没有出现在我词典里的词汇,却硬生生突然冒了出来,我觉得我很可能当场脸蛋开花,那不仅仅是痛,那是一种碎。
箱那晚之后蒋东林就再没开口对我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看我一眼,恐惧之后,绝望又漫天漫地覆盖下来,把我裹得密不通风,我就要窒息了。没有办法,我只能送那个女人入地狱,让她消失在蒋东林的世界里,只有那样,他的眼里,才能看到我,破镜之后,及时不能重圆,及时捡起满地的碎片会扎得我满手鲜血,我也义无反顾。
我还是小觑了蒋东林的实力与城府,这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略显青涩的男孩蜕变成步步为营、手段尽使的男人?也许,我们本就是一类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是我们共同的特点,只是我太过自信,实则水浅无鱼,两矛相刺,我遍体鳞伤。还记得他最后的绝情与冷漠,那份决绝再没有往日的夫妻情分,全然是你死我活的狠戾。
与母亲被带入那无间地狱,多长时间分不清日夜,只觉得人生死寂如此,风花雪月成为最可笑的事。再出来见到父母都是一夜白头,一贯养尊处优的母亲一夜苍老,父亲也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他们都老了,倒了,因为我的幼稚和愚蠢。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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