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散
正在船舱内补眠的林平之被一阵喧哗声吵醒,对面床铺上坐起同样一脸迷糊的九。两人出门查看,却见大船已经被几艘小艇拦截,一些身着青衣的汉子们正在船上挨个检查。令狐冲一见林平之出来,马上靠过来悄声说道:“这些人和城中那些一样,也是在拿着画像寻人。我的内伤已经暂时压制下去了,应该没有问题,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林平之低头沉吟,一名大汉冲着令狐冲叫道:“你,过来。”
令狐冲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一名医师便上来检查他的脉象,这边还没有得出结论,就又有已艘小艇靠近,上面飞身而起两名老者。一名身材高瘦,头发白黑半百,另一名身材矮胖,生者一个个圆乎乎的粉红鼻子,令狐冲一见来人脸色一变。两人在船上站定四下里扫视,看到林平之时眼光停留片刻,林平之接触到对方的目光便是心中一凛,对方内力修为显然很高,已经引发自己体内真气的感应。
令狐冲静立不动,这时检查的医师也摇头示意,检查的大汉正要点到下一名时,身穿黑衣的高瘦老者却忽然向令狐冲发出几枚暗器,暗器夹着疾风转瞬便到,令狐冲只得拔剑应对,破剑式一出,便将几枚暗器打落,另一名矮胖的却老者已经手持铁笔夹攻而上。令狐冲内力不在,只凭借妙剑招抵挡,没过多久便被对方以内力斩断兵器,一时间险象环生。林平之附在九耳边交代几句,九悄身往后舱而去,每过多久,便有人传来高呼:“漏水了,漏水了。”
船上围观众人登时大乱,林平之窥准时机时机,运用惊鸿步1入战团,一柄短剑同时攻向两名老者必救之处,一手单提令狐冲衣领将他抛向江中,船上各处同时传来跳水声。
令狐冲水不佳,刚一入水便呛了几口水,正在上下扑腾着忽被人从后面抱住,大惊之下断剑反刺,却被截断攻势,来人低喝道:“闭气。”随即便拖着他往水下钻去,令狐冲别无他法,只得听从,两人在水下迅速移动,令狐冲一口气已经用尽,只憋得口发疼,正想道:“我这是要淹死在这里了。”那人及时渡了一口气过来,两人又在水底潜行一段后才冒出水面。令狐冲这才看清一直拖着自己的人正是林平之的新朋友,九。
令狐冲抓住九的胳膊大叫道:“怎么是你,平弟哪?你把他独自留在船上了?”
“呸呸呸!爷的初吻本来是要留给心上人的,却被你占了先,呸呸。”九边用力擦着嘴唇边乱吐:“不用担心,大哥水很好,他让我们先走,他拖一阵子就过来汇合。”
令狐冲忧心重重的跟九一起上了岸,两人往岸边的山上爬去,南方的倒春寒及其厉害,两人没过多久便冻得脸色发青,忙找到些枯枝在一处隐蔽的山坳升起火堆取暖。
“平弟他怎么还没有过来?会不会有危险?那江南四友武功极高,他一人怎么应付得了?”令狐冲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往来路频频望去。
“大哥不会硬拼的,找机会就从水下逃走,他在海边长大,水比我不差,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惜大哥不让我断后,好久都没有好好打一场架了,皮都是痒痒的。”九一边说还一边身子乱扭,仿佛屁股上长钉一般。
“令狐兄弟,要不咱们打一场吧,都不用内力,怎么样。”
令狐冲只忧心林平之的安危并不理会九在一旁的疯言疯语。
“令狐冲我看你剑法和大哥是一个路子,你跟他都是另有名师吧,行云流水,任意所至。哈!嘿!”九拿着树枝比划了几下:“你们这路剑法当真妙,来吗?比划几招吧。我要是输了任你打哦,怎么样?来吧,来吧。”
两人衣服都快烤干了还没有见到人影,九终于停止了对令狐冲的噪音骚扰,开始担心起来。
“大哥对上那两个老家伙就是打不过,跑也跑得过的,怎么还没有来?”九站起身来张望,令狐冲一言不发只对着火堆出神:“我算什么男子汉,每次出事都要人救,上次连累了任盈盈,这次连平弟也为我遇险,这算是个什么?难道总是要躲在人后才行?”
令狐冲越想越难受,忽然勾得旧伤复发,体内真气紊乱,一阵剧痛传来便昏了过去。九张望了一阵子还是没有见人,便沮丧的复又坐下,这才发现令狐冲已然昏了过去:“哎?你醒来啊,这算是什么事儿?哎呀,我这什么命啊。”一阵自哀自伤。
令狐冲昏过去后,迷迷糊糊的运转起大功大法,经脉内四处乱撞的真气渐渐收拢,往任脉中不停流去,昏睡中感觉身心一阵舒畅。九无聊之下三指搭上令狐冲的手腕想看看对方的伤势,却感到一阵吸力传来,体内真气开始迅速流失,
“直娘贼!化功大法。”
九大惊之下运用独门心法,体内经脉逆转。他所习武功来历不明却进境迅速,后期威力极大,其中还有诸多匪夷所思之处,譬如练武人大忌“经脉逆转”便是他所习武功中的一项法门。他自练成此种法门之后几乎没有用过,但自此却更加喜欢寻求生死一线的刺激。他生百无禁忌,随心随,在发现自己格略有转变后便欣然接受,游走在生死一线间的瞬间体悟常常能够让他在武学上有更快的突破,也能够让他反应越加敏锐。
此刻,完全凭借着下意识的敏锐反应,让他不仅没有在令狐冲的化功大法面前吃亏,反而分得了对方任脉中充沛内力的一部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也算是小爷救你的报酬,咱们扯平了。”九朝着还在昏迷中的令狐冲说道。
令狐冲在九的帮助下,丹田里的真气已经去了六七成之多,转醒过来后,只觉身体轻盈有力,说不出的畅快。照这样练习下去,只要将丹田真气散于七经八脉,体内所存的桃谷六仙,不戒和尚,以及少林方正大师的真气都会归自己所用,以后再不会惧怕那些武林高手围攻,也可以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了。想到此处他跃起身来,内力灌注在一树枝之上往前方大树刺去,看着那树枝毫不费力的刺入树干,说不出的又是欢喜,又是奇怪:“我这身功夫,师父师娘是无论如何教不出来的了。可是我宁可像从前一样,内力剑法,一无足取,却在华山门中逍遥快乐,胜于这般在江湖上遭人背弃,连累平弟。”自觉一生武功从未如此刻之高,却从未如此刻这般寂寞凄凉。“是了,我既有这般功力该当寻回平弟才是,再不会让他为我遇险。”
九在一旁见令狐冲先是大发神威而后自爱自怜,最后却大步往来路而去,他略一思索便跟了上去。两人运起轻功寻回来处,却见江面空空荡荡,大小船只均已不见。此时天色已晚,两人料定船只必在下一码头停靠便不留余力的追了过去。两人寻到停靠船只,一番打探后得知林平之早已跳水脱身,王家的两名子侄也下船离去,九谢过船老板正要离去,却被叫住,一名伙计牵过来一匹浑身毫无杂色的骏马过来,正是被遗忘在船上的小黑。九领过失马,又给了船家谢仪后方才和隐在一边的令狐冲一起离开。
两人在黑暗中行走了一段路后,九道:“令狐兄,我本来是要和林大哥一起去他家乡看看的,现在既已走散,我倒是想回京办些事情,就不再南下了。令狐兄此别后多多保重。”
令狐冲现在无门无派倒也没有去处,此时见九明显不愿与自己通路自也不会自讨没趣,当即道:“此次还要多谢兄弟的再三援手,大恩大德令狐冲定当厚报,小兄弟一路当心,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九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后便潇洒的飞身上马扬长而去,令狐冲直到马蹄声消失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不是平弟的马吗奸诈!”
此刻奸诈的九正骑着平白得来的骏马在大路上飞驰,晚风习习,月照孤影,只留一路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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