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楚楚还是和苏柳二人离开了表婶家。在表婶又是不高兴又是不舍的目送下,离开了花苗村。
虽然花苗村和他们居住的那个小镇相距并不远,但是考虑到随行的两个男人,尤其是苏柳的眼睛和刚刚痊愈的身体,她是打算和来的时候一样租辆马车回去。只不过,从村头找到村尾,都找不到一辆能用的马车。无奈之下,只得作罢。不过,她找了村里的木匠给苏柳做了一支拐杖,这样起码泥泞的小路他也不会走得太吃力。
“少爷,小心一些。”宁儿扶着苏柳慢慢跟在后面,一边很小声地不时抱怨着什么。
楚楚叹口气,努力忽略身后传来的小声的低估,双手拿着表婶画给她的地图仔细地查看。
“这里转弯,然后……”手指点着地图一点一点移动,不时抬起头看看周围。走过一条弯道,楚楚看着眼前的路标,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没走错啊……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呢?”
木头的路标上,写着清清楚楚的三个大字:花岗村
楚楚苦恼地啃起手指,四处张望,企图发现另外的小路……
“林小姐,你带错路了。”宁儿冷冷在背后出身。
“啥?”楚楚惊愕地扭头看,宁儿一脸“你是白痴”的看着她,撇嘴,“方才我都提醒了很多次。”
“呵呵,呵呵……我没听清……”她尴尬地笑,还以为这孩子嘴里嘟囔的全是她的不好。挠挠头,把手里的地图放到怀里,她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走?”
宁儿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往那边一直走,两个时辰应该就能到了。”
按着宁儿指着的方向,楚楚毫无疑义地走过去。走了一会,再拿出地图对照,才发觉表婶画的地图原来是毕加索风格,不能以平常的习惯去看,必须要发挥十二万分的联想才行。
她收好地图,默默背着包袱走着,偶尔回头看一眼身后两个男人。宁儿还是不时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苏柳却一反常态的沉默。
“都是林小姐不好,害的我们得多走那么多的路……”
“少爷身子还有好全呢,这么折腾怎么行……”
“这路也太不好走了,真是讨厌!”
“……”
果然她还是捂着耳朵什么都不听的好……为什么苏柳会有这么一个小厮,这两个人的格也差的太远了点吧?默默在心里腹诽,随手在路边采了一狗尾巴草,一边走一边甩。
这么走走停停,他们终于回到了小镇上。
把苏柳二人送回到他们的家门口,楚楚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我回去了。”
苏柳颌首,抿着唇没有说话。
宁儿看着她额头方才蹭上去的泥巴,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溜溜转,推门走进屋里。只留下她和苏柳两个人原地面面相觑。
“苏柳你好好休息,记得吃药。”想想,楚楚又开口加上一句。
“好。”苏柳终于开口,神色淡淡。
“那我走了。”楚楚扭头走了几步,猛地又转过身子,直视苏柳,“那个……我想过了。你,不对,我……”她一下子结巴起来。
苏柳唇边带起了笑意,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
“呼……”深吸想一口气,“今天,我会和爹娘说的!”
“说什么?苏柳轻轻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往前跨了一步,认真地看着苏柳,“我愿意,再相信一次。”终归是顺从了自己的心,顺从了情感的意志。无论如何,她不想后悔吗,哪怕从此碧海青天夜夜心。
苏柳动容,原本紧紧抓在手里的手杖滑落,掉落在地上。
“你……”他连声音都开始微微颤抖。
“相信我。”楚楚俯身捡起手杖,放到他手里,同时握住了他略带冰冷的指尖。
苏柳无神的双眼流下了晶莹的泪,嘴角却噙着无比喜悦的笑容,“我等你。”
回到家,楚楚丢下包袱第一时间冲到了父母面前,跪了下来。
“爹,娘,女儿回来了。”
刘氏一怔,连忙要去扶她,“回来就回来了,怎么突然跪下了?赶紧起来,地上凉!”
楚楚摇头,依然笔直地跪在地上。
林好美放下手中的书册,表情严肃起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娘,爹,女儿不孝,只顾着自己的心情而一味逃避,弃爹娘于家中不顾。”
林好美也愣住,睁大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儿没有开口接话。
楚楚垂着头继续道,“女儿有个请求。”
“说。”
“女儿想娶苏柳。”
林好美脸色一变,“不行!”
楚楚仰起头看,“娘,难道你也因为苏柳眼盲而看不起他,或是说因为他是鳏夫所以不能进我们家的门?”
“你……”林好美被楚楚噎住,一时失语。
“楚楚,你怎么会想娶那个男人呢?”刘氏一脸不解,只是去了一趟乡下亲戚家,为何会有这等变故?
“你可知道他过去的那些事情!”林好美眼神复杂地看着楚楚。
楚楚摇头。
“连对方是什么样子的人你都尚不清楚,为娘又怎会同意这等荒唐的事情。”
楚楚依旧是摇头,“娘,女儿认为,过去的事情并不重要。因为女儿自己也无法完完全全同他人说自己的过去干干净净。”
“我林家的女儿难道还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荒唐!”林好美怒极拂袖。
“娘!”楚楚倔强地开口,“其实女儿写的那些故事,很多都不是女儿自己想出来的。”
“什么?”林好美震惊,手指着她,“你说什么?”
“那些故事,其实都是女儿以前看过或者听过的一些小说故事胡乱拼凑在一起的……”
“荒唐!你那些本子为娘都看过,若真是如你所言,我又岂会不知!”显然,林好美并不相信楚楚的话。
“娘,是真的!”
“那你且说说看,你看的那些都是从哪里来的书,叫什么名字!”
“我……”被娘亲反问的哑口无言,楚楚握紧了身侧的手,低下头。
“楚楚,倘若你为了娶那姓苏的而编出这些话来骗娘,那为娘实在是对你太失望了!”说完,林好美满脸怒容,丢下楚楚径自大步离开。
“娘!”楚楚猛地起身,抓住了娘亲的胳膊。
“放手!”
“娘,就当为了女儿,可不可以就答应这么一次?”她满脸哀求。
刘氏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走到母女二人之间,捂着小腹看着林好美,“妻主,你就答应了楚楚吧。”
林好美顿时瞪向他,“念儿,你怎么也……”
刘氏拉着女儿的手,一手扶着自己的已经有些明显凸出的肚子,“妻主,楚楚从小乖巧,不曾要求过什么。这一次,就依了她吧。”
林好美面无表情盯着他,良久,终于叹气,“罢了罢了,随她去吧。”
“娘?”楚楚不敢置信,满脸惊喜。
林好美还是叹气,“你若是真的那么喜欢那位苏公子,纳了他便是。”
纳?楚楚张口还欲说什么,却被刘氏一把拦住。林好美走出门口,刘氏才开口,“楚楚,无论你再如何中意那位公子,以他的出生和……无论如何,正夫是不可能的。”
“可是……”
“楚楚,你听爹的,不要再惹你娘生气了。”
楚楚垮下肩膀,“知道了,爹爹。”
在她心里,其实哪个名分头衔都是无关紧要。只是苏柳知道之后,又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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