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得到娘的同意，沮丧无奈之下，楚楚还是迎苏柳进了林家。结婚当天，一顶小红轿子把苏柳从他住的那条小巷子里接到了林家。而林家也没有办任何的喜酒，除了给相熟的几个邻居发了喜糖再无其他。当晚，刘氏烧了一桌好菜，一家人围着桌子和新成员一起吃了顿饭。

    吃过晚饭，苏柳被宁儿扶着送到楚楚的屋子里，刘氏去厨房收拾东西，只剩下林好美和楚楚母女二人依然对坐在饭桌前。

    林好美沉默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期间甚至没有给坐在对边的楚楚一个眼神。

    默默看着娘喝光了一坛子酒，楚楚开口问：“娘，您讨厌苏柳？”从娘亲的态度里不难看出，娘亲对自己这桩亲事究竟有多少不满。

    林好美悠悠地晃着小酒杯，带着几分醉意：“为娘不是讨厌谁，只是失望啊，太失望了。”

    穿着鲜红色喜服的楚楚凝视着桌上的摇曳的烛火，“是对女儿失望了吗？”

    娘却摇头，“为娘是对一切都太失望。原本以为杜家的公子和我老林家门当户对，你和那孩子也算般配。谁能料到那孩子会做出那等事情？而如今你娶了苏柳这样的男人进门，为娘还能再说什么？罢了罢了。”

    “娘……”她无法说出埋怨娘看不起苏柳残缺的话。天下只有不孝顺的子女，何来不是的父母呢？

    “你回去歇着吧。”

    烛火下，娘亲的脸显得苍老了很多，楚楚只觉得心酸。

    垂下头，她小声说道：“娘亲，您喝了不少酒，也早些睡吧。”

    林好美冲她挥挥手，举起杯子饮尽了剩下的酒。

    慢慢走回屋里，推开门，只见苏柳安安静静地坐在床畔。红烛的微弱光线下，他如玉的脸庞还是初见一般美丽。和娶正夫不同的是，纳小爷是不用盖着红盖头的。

    不由自主地，楚楚想起了和杜溪之成亲的那天晚上。一样绯红的嫁衣，一样的安静地坐着等待，一样好看的男人。只不过，物是人非，即便新娘是还同一个人。此情此景下的她的心情，也是截然不同，或者说是彻头彻尾的改变了。

    “苏柳，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实现我的承诺……”走到苏柳身边坐下，楚楚闷闷地说。

    苏柳浅浅笑起来，“傻瓜，我早说过了，那些都是只是虚无的东西而已。”伸出手，将楚楚腿上紧握着的拳头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手心里，“因为能有这一天，我都已经要感激上苍对我的厚待。”

    楚楚吸吸鼻子，只觉得隐隐的酸涩在鼻腔里徘徊。

    “也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说着，苏柳抬手索着给楚楚解领口的盘扣。

    “……嗯”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苏柳恭恭敬敬地跪在垫子上，双手举着茶杯，“婆婆请喝茶。”

    林好美眯着双眼看，双手抱，始终没有接过这一盏茶的意思。

    “娘~”察觉到苏柳端着茶杯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楚楚忍不住小声唤道。

    林好美轻叹一口气，接过了茶盏，浅浅抿了一口，缓缓开口：“嗯。”

    再给刘氏敬茶，刘氏也没有为难，直接就接了过来。

    敬完茶，楚楚扶着苏柳站起来，拿了爹娘给的红包，正想把苏柳送回房去，娘亲却突然开口了。

    “若是日后他生了女儿，那时为娘允了你就是。”

    楚楚吃惊地看着娘亲，苏柳也转过身，眼眶湿润了起来。他哽咽了一声，“谢谢婆婆。”

    “嗯，下去吧。”林好美捏捏眉心，不再去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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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后

    苏柳扶着高高挺起的肚子，一边笑盈盈地扬声道：“茹儿，别跑了当心摔着。”

    林家狭小的院子里，三岁大的小女孩捏着一支纸风车不停地绕着院子跑，一边跑一边不停咯咯笑。

    洗完衣服的宁儿端着盆子走过来，嗔怪地一把拉住小女孩：“小小姐，可别跑了，宁叔的头都被你绕晕了。”

    被唤作茹儿的小女孩一听，捂着小嘴笑的更欢。突然她眼睛一亮，往大门的方向跑去，“小舅舅回来了~~”

    进门的正是刘氏后来诞下的男孩子，因为是小时候特别爱笑，便就取名叫做林笑。

    茹儿拉着林笑的手，“小舅舅，你怎么才回来~”

    说来，这两个孩子只相差1岁而已，平日里也喜欢在一起玩耍。

    林笑嘟起嘴：“还不是大姐，说好在路上给我买糖人的，结果又忘记了。害的我只好自己跑去买了。”

    跟在他身后的楚楚苦笑：“笑笑，大姐真的不是故意忘记的。”

    林笑小朋友显然还在生气，别过头哼了一声。

    茹儿左看看又看看，眨巴着大眼睛，软软糯糯地开口：“小舅舅别生气，茹儿把下次娘给我买的糖人给你吃好不好？”

    楚楚感动地看着小女儿，果然平日没有白疼她，小小年纪就知道要给娘解围。

    “茹儿是笨蛋，应该是我给你吃才对！”说着，林笑拉起茹儿，丝毫不顾身后大姐的苦脸就往里屋走。

    “哎……这孩子，真是被爹爹给宠坏了。”无奈关上大门，楚楚感慨道。

    “爹娘是老来又得子，自然是会多宠爱一些。”苏柳扶着肚子慢慢走过来，笑着安慰她。

    楚楚上前一步扶住孕夫，“你怎么走出来了？”

    苏柳对着她笑得温柔，“在屋里太闷，就出来走走。我这也不是第一个孩子了，不用太担心。”

    楚楚看着他格外大的肚子，没有说话。

    夫妇两人在院子里安静地站着晒太阳，苏柳神色祥和地不时抚着自己的肚子。

    宁儿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个红色的小包，“少，我在屋里收拾的时候找到了这个。”

    楚楚莫名觉得那个小包很眼熟，接过来一打开，是一对镯子。细细想了一会，这才回忆起是几年前和朱钗一起向一位老妇人买的。

    “是什么？”苏柳问道。

    楚楚没有说话，拿起其中一个戴在他手上。

    “镯子？”苏柳有点吃惊。

    “嗯，几年前买的。我一直以为弄丢了，没想到还在。”

    苏柳抚着镯子，垂着眼帘：“若是能看见就好了……”

    楚楚握着他的手，“是暗红色的，很漂亮。另外一个是翠绿的。”

    “是一对？”

    “嗯。”

    苏柳从楚楚手里接过另一个，在手里细细摩挲。突然，他拉过了楚楚的手，替她戴了上去。

    看着手腕上的额翠绿镯子，楚楚笑了，“倒像是戒指似的。”

    “楚楚，一直带着好不好？然后等我们老了，再把它们传给茹儿和她的夫郎。”

    “当传家宝？”楚楚想了想，“好。”

    带着镯子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迥异的颜色此刻看来却是异常的和谐美丽。

    突然，苏柳闷哼了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楚楚，我……要生了。”

    “啊？！！”

    “爹，宁儿，快来啊，苏柳要生了————！！！”

    全文完

    第三十四章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