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章 圣诞
周从仕热爱所有的节日,“xx节”是人们赋予一个平凡日子的特殊含义,其本身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地球妥妥的按照既定轨道自转了一圈,既没有出轨,也没有在节日这一天花了25个小时转完这一圈。
但是,人们总归是感的生物,冷冰冰的23小时56分4秒未免无趣,于是便创造出各种各样的节日供人消遣,这期间有些所谓的“先知”和某些神的“代言人”因为成功的忽悠了一干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所以又多了些把他们的生日祭日作为或哀思或狂欢的由头---古人没有网上又没有电视看,只能围在篝火旁傻乎乎的穷开心,聊聊天吹吹牛,看对眼儿的钻被窝,不对眼儿的接着喝。
周从仕仍然记得自己上一世每到年底节日就隔三差五的来,冬至一过,没几天就喝腊八粥,然后就是祭灶,再接着就是除夕,春风送暖入屠苏,富贵平安又一年。
而到了这里,还纳入了国外的一些节日,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节日越多越好嘛,节日多,受节日气氛影响的人就多,受了节日气氛影响后冲动购物的人就多,这时候商家再拉个小横幅,弄几个小气球,找几个漂亮姑娘小伙儿站临时搭建的t台上露着大腿扭一扭,把卖得好的货物和卖得不好的货物搭在一起,定价上在卖得好的那个产品上稍稍提高一点或者干脆不提价变成“xx节大酬宾”----不要以为商家真的会吃亏,成本多少消费者不知道,对于销量不佳的那款产品如果不卖出去就会积压在库房里,占地方不说还看着生气。所以这种行为只不过是少赚一点罢了,如果买的人足够多,那不但不会少赚,直接变成“消费者大酬商”了。
节日就意味着白花花的银子如同璀璨的星辰一样晃瞎了周财迷的丹凤眼,于是算准了这些日子,在平安夜这天推出了金重言加盟后开发出的新产品,在12月23号和元月3号之间也“双黄蛋大酬宾”了一下。
财迷的这款新产品是几套面膜组合,像药物里的疗程似的,买了就得连续吃,美其名曰“n个疗程见效(n一般都大于等于3)”—--这样你必须吃够两三个疗程,见效了欢迎您再来,不见效我钱已经挣够了大不了你下次别来了。
周财迷依照“金重言是卖药的---还是大公司卖药的---大医药公司的几个经典营销手段”这种又诡异又发散的逻辑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药物的疗程同样适用于化妆品,并且给这些组合取了个十分风骚又煽//动人心的名字---洛神路,不过杨子墨说他是读书读个半吊子--《洛神赋》不是表达了小叔子和嫂子之间无法明说的那些事儿,就是表达了臣弟和皇兄之间更无法细说的那些事儿。对于洛神漂亮的描写不过是点缀而已。
不过周从仕倒不以为意,“周赐嘉容”向来走的就是古风,从名字取自于先秦奇书《山海经》,到产品包装多是古韵盎然的伪木质各种形状的巧小匣子或者伪陶瓷的巧小瓶子,再到宣传册一水儿伪线装的古朴感觉,在超市里一排排琳琅满目各种极具现代感的化妆品里,猛的从视觉上就把人拉前了好几个世纪,包装是何其重要的东西,你连包装你用心制作的产品的容器都做不好,凭什么让消费者相信你的产品真的是用心制作?
所以依照“周赐嘉容”的包装路线,即使找个美丽姑娘来让消费者憧憬,也必须是国产美女,洛神罗敷苏妲己,褒姒西施赵飞燕,找个维纳斯啥的不符合“嘉容”的一贯宣传价值观。在圣诞节这一天,推出了10套组合装---什么补水啦,保湿啦,美白啦,亮肤啦,去痘啦,等等,周从仕真是爱死女这种伟大的生物了。明明一样的东西就是加点不同味儿的香然后分在不同的包装里,姑娘们就真的拽着闺蜜在货架前比来比去,认真的听着导购小姐的讲解,最后颠颠儿的买下“适合“自己的东西真以为自己要开始“通往洛神之路”了。
平安夜的姑娘总是分外美丽,因为男人是种视觉动物,如果哪个男人一本正经的说我更喜欢你的内在,那前提是你一定有个十分尚可的外表,这样男人在满足视觉享受之后突然发现这姑娘还很有脑子,于是愈加的喜欢了起来,如果单纯腹有诗书,男人是不会去慢慢跟你讨论你所擅长的诗书经纶从而发现你“气自华”的,而外表十分不可但男人还这么说,那你真的要好好的看看他的内在—哪儿来这么多虚伪和下限让他说出这种违反生物学规律的话。而姑娘则是最为感而善良的生物,女为悦己者容,在特别的日子里把自己打扮的特别的漂亮就是为了让小伙儿沉醉在自己的“冰肌玉骨清无汗”里,虽然小伙儿的目的多是“姑娘几时来偷汉”。
姑娘们惦记着自己更漂亮,小伙子惦记着一会儿小宾馆里的衣衫大解云鬓乱,自然舍得花钱。看着自己重点推出的新产品哗啦哗啦的被送去收银台结账,打折促销的旧产品也因为仅仅一天的“超级低价”而被很多人选择,周财迷乐的跟吃了人参果似的没有一个毛孔不舒服。
像打仗一样的营业结束之后,已经是0点,大街上仍然有三三两两的小情侣依偎在一起走在略显疲态的街道上。
这是一座得不到休息的城市,这个时代有很多得不到休息的城市,白天一副庄严的禁//欲系正经样,工作,会谈,无处不在的事业。到了夜晚就切换到了妖娆模式,暧昧,混乱,随时发生的一夜情。不过,这些都只属于杨子墨那种吃饱了撑的读书人才会去考虑的问题,周财迷只是想着今天所挣的白花花的银子而且明天还能如此这般的再挣一番,就伴着凛冽的寒风打了个欢乐的哆嗦。
“冷了?要不要进车里暖和暖和?”金重言道。以“自己作为“洛神路”项目主要负责人之一想看看自己产品的销量”为由,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跟着周从仕穿梭在各大超市里,看着他细心的询问“嘉容“促销员的销售情况,很好的隐藏身份跟消费者做口头上的市场调研,金重言发现果然“工作的男人最美丽”。结束之后,本来就该各自告别,心中也猜到江小狗一定会来接,但总是忍不住想跟他多呆一会儿。
“不了,我这就回去了。今天辛苦你了,让你跟着我东跑西跑的。”周从仕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冲金重言笑着道。
“我送你啊。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儿。”金重言把余生羽绒服后的帽子替他带上,帽子上的毛毛把余生的脸形包的更加温柔而流畅,金重言忍不住在细嫩紧致的小皮子上了一把,唔,不愧是做化妆品的,皮肤相当不错嘛。
“不用了,我会送他。”一个声音穿过萧瑟的冬风,冷飕飕的灌得金重言心疼。
唔,还以为窝在家里上网不出来呢,明明都跟他说好了自己会打车回去,不要他来接。再说,姓江的你天天窝在我家算怎么回事儿?!!周从仕在心里道,但嘴角噙着的一抹温柔笑意狠狠的出卖了他。周从仕不自然的揪了揪围巾的毛毛,努力的绷着脸好让自己呈现出一种“我没有因为你来接我而显得很开心”的样子。
金重言看在眼里,看着极力敛去脸上温柔笑意的余生,心里那种小针扎一样的疼痛又密集了几分,再好又有什么用,人又不是你的,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最令人难以忍受。
“冷不冷?我做好了**汤,走,回家喝。”江海一扫刚才三九天的冰凉,面对余生,一下子像在烈烈风中抽出一条娇艳欲滴的翠绿,吹皱春水般的和煦又温柔。
“你就知道吃,没看见有人嘛?没礼貌。”周从仕嗔道,转而面向金重言:
“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江海。。”然后又拽了拽故意无视金重言盯着远处灯光盲目聚焦的江海:
“这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金重言,你似乎也认识他?”
于是,明明比认识余生更早就互相认识的两个人手似乎是碰了一下,旋即又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一般快速分开,不过两人都一副“社会英”的小样淡淡道:“久仰。”
接着江海退开几步,亲昵的搂着余生的肩膀:“从从冷了吧,赶紧回家。”又一副冰渣子表情面对金重言:“金先生,再见了。”
周从仕被江海孩子般的吃醋行为搞的很无奈,但心底又有些麻麻痒痒的甜蜜,一时间小脸微红春情荡漾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也对着金重言点点头:“重言,我先回去了,今天真的多谢你了,再见。”
江海则被那句“重言”酸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醋味儿,再一看余生莫名娇羞无限的小样更加来气,反观金重言则因为刚才那句“重言”叫的也是一派愉悦舒坦,明知自己可能当了人家小夫夫之间的“恩爱催化剂”也甘之如饴的挥手告别。
周从仕看着脸色绷得紧紧写着“我不高兴”的江海,只好推了他一把:
“他帮了我许多,我总不能叫他金先生,我叫子墨没关系,叫他重言就不行?再说,也没别的人管我叫什么从从,今天你一嚷,反倒让别人都。。。。。”
江海又雀跃了起来,这么说,从仕这个名字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叫子墨当然可以,他一个有夫之夫而且他那“夫”又是个占有欲强的,你要是真对他懂了什么心思我吃醋是次要的首先得先保证你的人身安全。金重言那个老王八蛋,我早看出来他有问题,你叫他重言对他而言就是默许他的得寸进尺。哼,我再不吃点醋表示表示那家伙一倒腾药的没准儿真能把你给药到床上去。
但心里对金重言的那点愤怒又被“只有自己独享着从从这个叫法的所有权”的喜悦给冲淡了,毕竟自己老婆魅力大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魅力这么大的人居然是自己老婆间接证明了不但自己魅力大而且本领高。于是一路上把汽车当飞机开,嗖嗖嗖的就到了周从仕的家。
最近18楼的声控灯不怎么好用,本来电梯一到,灯就会自动亮起,但现在却要跺几下地面才会晃晃悠悠的亮起来,出了电梯走到家门口后周从仕刚想使劲跺两下让灯亮起来,却被江海按在了门上:
“不要开灯。”
江海在黑暗里覆住周从仕伸入裤袋里的手,在手心里反反复复描摹着余生掌心的曲线。
“干嘛?不开灯怎么拿钥匙开门?冻死在外面?”周从仕又累又困,只想赶紧进家门洗澡睡觉。今天江海要是敢要的话就把窗户打开从18楼把他扔下去!
“黑偷个吻。”
江海轻轻巧巧的说完这五个字,舌头就卷进了余生的口腔,一点点急躁,一点点挑逗。
“人为什么这么喜欢交换口水?”
周从仕的大脑里无意识的窜出来这么一句大煞风景的话,但接着就无暇顾及其他,专心致志的在平安已过圣诞未满的夜里,像挣钱一般严肃的跟江海在黑暗里偷了个缠绵悱恻的吻。
就像动物喜欢释放一些身体里特有的□或气味在走过的路吃过的东西上做标记一样,接吻就是相爱之人在彼此身上做的最温柔的印记,舍不得啃咬舍不得纹刻,只好以这样最传统最返祖的形式,宣扬一种同样传统而返祖的----
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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