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禽择木试高飞
清江绕舍竹成。
疏林吹绿,暗雨乍小。远处渚寒烟淡,棹移人远,缥缈舟如叶。
吴艳回来的时候,武勇哥们儿似的拍了拍吴艳的肩膀,“这是我妹无盐”向吕公子介绍。
吕公子拱手,“幸会幸会!在下吕林!今日雨中有缘与贵兄妹相识,真是有缘,实在大开眼界!”吴艳奇怪,什么叫大开眼界?
“无盐,你去哪里了!”
“先不告诉你!”
“那我刚送你的花怎么不见了!”
“我刚才跑的太快了,弄丢了!”吴艳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越来越强。
武勇白了她一眼,目光中传递着“我送你的东西也太不当回事了”,转向吕林继续原来的话题,兴奋的神侃着,“这山道这么难行,又费时间又费体力,要下点雨还容易出生命危险。要修一个缆车就好了,坐着缆车观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才美!”
“缆车?你们家乡有?那是什么样的?”
“缆车呀,就是架起很多桩子,上边有几的绳子,绳子上再吊几个类似屋子的装置,再安装一些齿轮,这些齿轮就可以带动并运送这个屋子从山下到山上去。我们家专门有很多人负责接这种工程。不过呀,以咱们河阳镇目前的技术水平恐怕还做不了缆车,技术太落伍了!”
“哦?是很高难!”吕林很感兴趣的听着。“你们那儿的鞋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吴艳和武勇看了看他们脚上的运动鞋,确实另类了点。不过目前两个人还没富余到要买鞋的那一步。
“鞋呀,那是先设计好的机器模型,做成一个流水线,那样大批量一下子就出来几百、上千双鞋。”
吴艳知道他本是在不懂装懂的胡诌,懒的理他。便一个人到旁边锻炼身体,伸伸胳膊,扭扭腰。
她无意中看见了春莲的侧脸庞依旧是在那里呆呆的望向雨中,那线条优美的宛如琼瑶小说封皮上的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一直是一个姿势,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但眼泪却一直往下流。
吴艳心想,这样清丽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自青楼,而且青楼女子还能如此用情至深,真是让人费解。大概我一辈子都不会这样伤心哭吧,何况还是为了一个这样人品的男人!只是那梨花带雨的模样配着连绵的雨,实在叫人心里犯酸。
突然想道,那个花瓶同桌平时不是最有女人缘的,好象总是被女生环绕,怎么不见她对这位美女多看几眼呢,多些兴趣呢!难道穿越之后口味变了!
“贵地真是技术先进,我们这里恐怕要赶超个几百年也不为过。”吕林佩服的说着。
“没关系,信息就是财富,以后多交流吧!”
“对了,武兄现在哪里高就?不知做何营生?”
“啊,这个----我在宋保杰员外家,嘿嘿,目前呢是一个种地的小工!”武勇神色自若的说出了自己目前的状态,与刚才神吹的神情相比,居然毫不脸红。
吕林用无比复杂崇拜惊奇的眼神望向他。
“那真是屈才了,不过术业有专攻!以兄台的智慧,相信兄台在这领域也能做出一番大做为来!”
“那是,万物土中生!我父亲就曾经跟我说过,拥有土地就拥有一切财富。财富的基就来源于土地,你看这吃穿用度,所有的商业还不是都基于土地,没有农业就没有一切。不过您也很有眼光嘛,能看出我的潜力无限,”吴艳好奇的看着武勇在那里骛八极,嘴游万仞。
原来还以为这位阔少爷会非常心不甘情不愿的做种田小工。看来他并没看低自己身份。
不过也没准儿是他的神胜利法和在人前不服输的面子工程!
“对了,我与宋员外的女儿是好友,正想带封书信给她,不知兄台能否帮忙。”
“好说,我帮你送你便是!”武勇拍着脯答应着,他以为送宋小姐一封信就像他平时送女同学一个礼物一样简单。
吕公子一抹喜色飞入眉梢。
太阳渐渐强势起来,逐渐吸干了空中的那点雨气。
三个人相约一起去爬山、许愿,临走出亭子的时候,吕林厌恶又鄙视的瞪了一眼春莲。春莲还是如一尊雕像般的痴坐着。
武勇一路神侃着未来的地球毁灭,宇宙大战,抨击着时事,强烈吸引着吕林的想象力和好奇心,武勇也不时拍打着吴艳的肩膀,好似哥们儿一般。
吴艳发现了这一微妙变化,两人目前已经从曾经讨厌的敌人变成了现在的亲人般的亲密。
下午下山的时候,吕林请两人吃了一顿饭,居然是河阳镇第一高消费场所醉仙楼,两个人的穿着虽然被不少食客的眼神疑惑和鄙视了一把,甚至他们自己都觉得有点寒碜的丢了吕林的面子,吕林却毫不在意。
两个人快乐的享受了一顿珍馐佳肴。
吴艳在包子铺做了一个半月的时候,成功的跳槽了。
能成功跳槽的一个间接原因是她行贿了秦凌峰妻子一束任何女人看了都会打心底里喜欢的花,并把她头脑中所有关于赞美女人容貌和品行的所有词汇都修饰润泽后打包奉上,什么国色天香,闭月羞花,贤内助,像男子般的智谋与襟。
之后,在吕云已经不再排斥她的时候,她简单的向秦凌峰做了一次毛遂自荐。
这番厚脸皮的赞美之词正中了吕云的下怀。所以当时便怂恿秦凌峰赶紧帮那女孩安排一份差使。
秦凌峰只是口中应承,但就做生意而言仍是觉得男子反应迅速、行事自由方便,不受多少主观情绪干扰,即便有职位空缺,也从没考虑过吴艳。
正巧胭脂首饰店的伙计因为帮一女顾客试唇红,被认为拉拉扯扯,勾勾搭搭,吃了人豆腐,缠上了官司不说,还导致胭脂首饰店的生意门可罗雀,臭名远扬,很多女子见了他们的招牌都绕道走。
或许这个专门与女打交道的职业,女做可能会好些。
他总算想到了吴艳,试试吧,不行再换人。
吴艳有了第二件可以白天换着穿的衣服,而且是工作服,免费的不说,还异常的秀美致,逶迤优雅的细花,深浅相间的图案,完美的曲线和腰身,再配上胭脂首饰店随时可以配戴在头发上的各种首饰,吴艳有了一种灰姑娘乍然变成白雪公主的错觉,不自觉好象自己的气质也变的柔和高雅恬静起来。
光是她舒适的装扮首饰,颀长挺拔翩然的气质,单单微笑着站在那里就成了一幅水墨蜿蜒的意境画。果然重新吸引了很多女子的光顾。
“我觉得您戴这个首饰好年轻漂亮!您是不是三十岁呀!”吴艳恭维着并且帮忙试戴一个上边带玉的金簪,然后用几个镜子分不同方位帮忙试。“一看您就是大家闺秀的出身,这么宝贵的簪子,别人戴不出来这个气势!”
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人开心的笑着,“你这小姑娘,嘴巴真甜,二十年前三十岁还差不多。别人都说看我这面相就是富贵命,这簪子确实显的挺贵气的!多钱呀?”
“一点儿也不贵,才二两银子!
“二两还不贵呀?都能买头驴了!”
“您看这做工和外形啊,在其店五两银子都嫌少。”
“行,那我就买了!”说罢从衣襟中掏出二两银子,爽快的递给吴艳。
吴艳接过后递给了一旁的歪着头考察她的吕云。
“您慢走呀,欢迎您再来光顾!”!吴艳弯腰恭送着。直到顾客消失了半天,笑脸才收回来。
吕云高挑着的眼梢略显一丝满意的笑,然后把钱锁在了一个专用的小柜子里。
“老板娘,您看我第一次卖首饰,很多东西不懂,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多指教!”
“不错,不错!”刚夸了几句,想起这样当面夸奖这个新人,容易滋生骄傲情绪,赶紧改了腔调,“待人接事还有些生疏和生硬,咱们这么多种产品你还需要好好学习。要谦虚,对顾客要表现全心全意的热诚!”
“好的。还有什么地方,请老板娘再多给我讲讲!”
“要虚怀若谷,永远不要满足自己的成就,要不停的发现自己的不足,这样才能进步。”
吴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经历过高考检验的吴艳有着大多数现代高中生的惊人记忆力,很快就记住了各种不同产品的主要能和进货价与出货价。
看着做为老板娘脸上洋溢着喜气。吴艳问了她一直都想说的话,
“我想问老板娘件事?”吴艳支支吾吾。
吕云眼眉一挑,“什么事?”
“您这店晚上还请了人专门看店。一个月四吊钱。我想问我能不能在这里住帮忙呀,您付我半价的钱就可以了。”其实能给她提供住宿,就算一分钱不发,她也是占便宜的,因为她住宿费毕竟省了。毕竟不在包子铺做事了,再在阿包就赖住下去让人误会不说,吴艳自己都过意不去。
“这个嘛?”吕云明的丹凤眼转了下说,“让你住也可以,那可不算工钱的啊,算是帮你的忙!”
果然混了多年商场的老板娘就是老板娘,还是比吴艳明一个档次。
“好,多谢老板娘姐姐!你真好!”说着甜腻腻的冲她笑了。如果是朋友,她一定上前拥抱一下并蹭蹭肩。
但吕云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老板娘姿态,时刻保持并提醒着别人自己的富贵身份,似乎那是自己最大的资本似的,给人一种强烈的距离感,并未给她任何回应。
吴艳耸了耸肩自嘲了一下,看来在这里阶级鸿沟还挺大的,不像在阿包的包子铺里,感觉不太明显老板还是伙计。
与阿包家相比,这里的福利不错,除了每月八吊钱之外,一个月销售额一百两银子以上,多加两吊钱,一千两银子以上,多加银子二两。虽然那一千两银子的销售额是不可能完成的天文数字,但起码给了吴艳动力和目标。
“你看门口那个人总在那儿张望,是不是小偷啊?”吕云斜着眼警惕的指了指街这拐角处一人。
外面街市上呦喝声不断,行旅商人络绎不绝。
阿包边在一街角不停的蹭着脚,又不时鬼鬼祟祟的望向这里,无限委屈与惆怅。
进还是不进?在心里念来念去,还没下定最后的决心。
吴艳喉咙发紧,跳槽对于阿包而言绝对是一种背叛和侮辱甚至是伤害。
“阿包哥,对不起!”吴艳说着不得不说的话。
“你怎么不跟我提前说呢!我哪儿对你不好了?”阿包眼里满是幽怨。
“阿包哥,这段时间非常感谢你,而且也感谢大爷、大妈,你给了我工作,又在你们家吃住这么久,你们对我太好了,好的让我感觉无以回报,无比歉疚!”吴艳弯腰诚意道歉,
“你嫌包子铺小了?”
“不是,今天早晨秦公子说这份工作让我来试试。我想,我没来的及提前跟您说!还有,这半个月的工资不用付我了,我没打招呼就离开,是我的错”
“不是工资的事,是我们俩的事---”阿包嗫嚅着,
吴艳脑子使劲转着,又一次没心没肺的说,“我们俩什么事啊?”
“你不是说你哥同意,咱们俩就---”阿包有点紧张,“不是说好了吗!”
吴艳一愣,阿包太一厢情愿了,而且似乎得了癔想症般,这是她离开的最主要原因,吴艳这些天担忧的就是怕拒绝会伤害阿包,在她无家可归住在柴草堆的时候收留了她的似亲人般的阿包。
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就尽量争取让暴风雨减小到最弱,疼痛减弱到最低吧!
“我哥说,他的财礼是,是要五间房,十亩田!”吴艳把想了很久的一个编造的理由拿出来,可真正用到实践演练时还是没底气,接着往下说,“那么大数字怎么可能做到呢,所以阿包哥,我想离开可能会更好些!”
周围鼎沸的人声,喧闹声似一下子消失了似的,只剩下阿包那张吃惊的眼睛。
幽怨渐渐凝结聚拢,消散,最后竟变成一股愤恨。
可惜低着头满心愧疚的吴艳看不到了。
等她抬起头时只看到冰冷的背影。
“我想将来你肯定会遇到比我好一百倍的女孩子!相信我!”对着阿包的背影吴艳喊了一句!
吴艳闷闷的回到胭脂首饰店。拿起一块软布,擦拭着一块做工致玲珑的玉佩。
心绪如山峦波谷,愁云笼罩,起伏不定。
吕云冷眼看完了这出感情戏后,点评了一句:“那你以后恐怕嫁不出去了?”
吴艳略有些疑惑的望着她,
吕云以过来人的姿态说,“那么高的财礼,河阳镇有几个拿的出的。再说真正拿的出的人家,也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呀!”
突然眼睛一转,有点当真的说,“哎,除非做小妾,听说宋员外还想娶个六姨太,要不我去给你说说。你这小模样,甜嘴巴,肯定能招他喜欢!”
吴艳白了她一眼。不再搭话。但手并没闲下来,很有眼利件儿的找房间里的活儿干。
突然听背后吕云的声音旁变了怪异的调,“你这骚狐狸来干什么?”
只见房屋随着春莲和另一名女伴的到来,显得鲜艳夺目起来。
关键是春莲旁边的那个女伴从头到脚红红绿绿紫紫,如一株杂交了多个品种的花卉,俗艳惊人。
春莲依旧如莲花般的淡雅芬芳,气质脱俗,说话依然那么有礼有节,
“姐姐好,妹妹过来看看首饰。”
吴艳想到她那日背对着人满脸的泪水,表面上真看不出那份情感放的那么深,藏的那么好。
“这里的首饰不卖给你这种贱人!”吕云一碰到春莲,仿佛就被妖魔附体了。
“姐姐认为我看好的首饰还用买吗?公子不会送给我!”
春莲波澜不惊的语气却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你这种女人,就知道从男人身上榨油水。瞧你那脏样,不定被多少个男人睡过了,还好意思活在这世上,我呸呸呸?我要是你呀,我一头撞死算了!”
还没等春莲反驳,旁边的女子便使用起了和她外貌一样俗艳的语言,“你想睡男人还睡不成呢吧?你是不是嫉妒我们呀,你这辈子就独守空房的命了,我要是你呀,我也一头撞死,我们就睡男人,就睡男人,气死你,哈哈哈---”
只见一物从吕云手里飞了出去,砸在了春莲额头上。却见春莲旁边这一女子却扑上来,跟吕云两个人顿时扭做一团。
残花满地,倒海翻江。
胭脂首饰飞散。
留给吴艳的是满屋破损与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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