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生活第二回
临州林氏,自然算得上是城内的大户人家。
林家的先辈早年在京城当过大官,虽然后来祖辈辞官举家迁回家乡,可当时到底也算是树大深的书香门第,在这方圆八百里之内也绝对称得上是各中翘楚。但是好景不长,自林家先祖过世后,林氏子孙也曾尝试过下海经商,但常年饱读诗书的脑子虽装满了四书五经和仁义礼制,干起实在买卖来却不见的灵光,林家的老少爷们儿们不善经营,经过一代又一代,这林家的影响力也逐步衰落了。
幸而,林家的这代当家人林盛俊是个能力超群的人,他自小立志,誓要重振家威,后来的几十年里经过诸多险阻,终于在他手下林家宗族的威望也算是日渐回暖,如今又有了往日的繁荣和昌盛。
林盛俊如今已近古稀之年,虽说膝下只有一子林辰清,好在孙辈到还算是人丁兴旺,长孙林俊阳、次孙林俊之以及孙女林文君均是人中龙凤,当然格上也是各不相同。
长孙林俊阳虽然排行老大,但从小格豪爽,丝毫没有沾染书香门第的气息,更是个只爱刀枪不爱书的家伙,虽然头顶着长孙的名号,可事实上却没起到多大作用,真正可以接替林氏重任的却是次孙林俊之。不同于大哥的好动,林俊之从小显得就安静沉稳,用林盛俊老爷子的话来讲,他就来给林家当家人投胎的。对此,俊阳俊之两兄弟也并无异议。
林文君则是这家里最小的孩子,她心敦厚、聪颖,虽然上面有祖父,父母及两个兄长的疼爱,可也没有幺儿的那种娇气和任。
此刻,我们这备受众人宠爱的林家大小姐却正在临州城西的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生着柴火。
昨夜一场大雨下的很是凶猛,木柴被水打湿了还未干,生起火来是浓烟滚滚,她被呛得一个劲的咳嗽。
“君儿。”屋里出来位老太太,许是年纪大的缘故她的背有点驼,头发灰白,初冬时节的这种天气身上依旧只穿了一件虽然打了补丁但却非常整洁的单衣,手指节上起了厚厚的糨子,看上去就是个常年劳作的普通百姓。老人对着林文君客客气气地说:“这些活我来干吧,你能来看我们,老头子和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种活要是还让君儿你干,真真折煞老朽的命了。”
文君笑了笑,呵气如兰,伸手用姑且还算的上是洁白的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从小您看着我长大,我替您干点事情这不是应该的吗?”
谁能想到,这间四处漏风头顶漏雨的茅草屋里住着的人家,曾经也是威震四方的显赫家族,看到眼前这位卑躬屈膝态度谦卑的老恐怕更没有人相信,这曾经也是整个临州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富家千金,曾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雍容华贵的美人,如今也怕是被生活磨得饱经沧桑。
老太太叹了口气,无不哀怨地说:“送树生走,本以为苦日子到了头就可以坐享清福,没想到老天无眼,造化弄人……现在弄的我们老两口也是孤苦无依,这日子过得反倒成了累赘,还不如早早去了,也省的你这么一趟趟的折腾。”
说到伤心处,老人不禁提起袖口试了试眼角浑浊地泪水。
文君是个懂事的,遇到这种伤心事却也不好开口。
这家人本姓张,曾经也是望族,无奈慈母多败儿,老太太早年极其宠爱独子,却不想因此惯出了个是非不分道理不明的败类。平日里对老两口多加辱骂不说,后来为了赌博竟然偷拿家中财物做赌注,而且赌资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把自家祖宅也赔了进去,张家老爷子一病不起,张家败儿竟然卷带着家中最后一点财物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儿媳扔下孩子走了,到头来只留下老两口买苦命打零工维持生计。
逢此难事,真真是一大打击,好在张家孙儿张树生并没有其父的劣行,这么多年来他寒窗苦读,立誓要考个官,把祖产重新夺回来。年前恰逢几年一遇的大试,张东凑西凑了几十两银子,把树生送上了去往京城的马车。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头个月,同去参加考试的一个秀才回来报信,说树生考完试回来的路上得了重病,还未来得及医治就一命呜呼了。这下张老爷子是彻底崩溃了,有如风破残烛,倒在床上一病不起,张也是愁白了头,从此更是战战兢兢,唉声叹气。
眼见老人家又想起了伤心事,文君连忙安慰:“,那人说话我看未必靠谱的。树生走了还不到半年,掐头去尾刨去路上耽误的时间,这满打满算下来才不过几天。那男子能如此迅速的回来,以我看他都未必到的了京城,说不定他就是嫉妒树生的学识这才回来匡您和爷爷,您老两口可千万不能被奸人蒙骗了啊。”
她见老太太眼里发散的迷离渐渐重新收聚,便知这种说法有用,于是继续劝解:“所以,您和爷爷一定要保重身体,说不定树生现在已经高中,正在往家赶过来。到时候您要是因为一个小人的谗言而丢了往后的安分日子,多划不来不是?”
一席话说的虽然不温不火,可是却正中老人心窝。
是啊,还有什么能比自己亲孙子平安回来更值得她期盼的呢。老太太牢牢攥着文君的手,眼泪直往下流:“孩子啊,多亏你了啊。要不是你这番话我们老两口是真活不下去了……人老了,心也老了,实在是禁不起这般折腾。如今只能借你吉言,倘若有一天生儿真能平安归来,无论他考没考中,老身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哪里用得着这样。”文君连忙摆手:“孙女替爷爷办点事情还用得着谢吗?再说树生从小就跟在我家长起来似的,说是我亲弟弟也没有两样,于情于理我做这些都是出于本分,您再客套岂不是看不起我?”
老人渐渐止住了哭,文君也的松了一口气。她又替老两口收拾了一下屋子,熬了一锅粥,忙活了一顿这才放心的离开。
出了大门左拐右拐,一辆马车正在转弯处候着。正直初冬,拉车的大白马打了一个响鼻,热乎乎的白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车旁边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原地上蹿下跳,不停地搓着双手,显然已经是等了好久。
“杏儿,你怎么不在车上等着?”
林文君刚一开口,杏儿就兴冲冲地奔过来,举着一件赭石色的繁锦披风像包粽子似的紧紧地把她裹了起来。
“小姐。”杏儿显然是一脸的不高兴,,她站在旁边不停地抱怨:“早知道要那么长时间我拼死也得跟进去。您看看您这手,都冻成这般样子了,这以后还怎么弹琴啊。老爷和两位少爷要是问起来我一定得实话实说万不能再替您瞒着他们了,没道理瞒着他们还得让小姐您在这里挨冻受饿遭这份罪啊。”
文君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伸出手,戳了戳杏儿的脑袋,说:“好了,我的小管家婆,不是我有意甩开你,今儿这种地方实在不方便让你进去,张家人的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是去帮个忙,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他们勉强还会接受,要是再把你拉过去打下手,以张现在的心理万万是接受不了的。”
见杏儿还要反驳,她连忙又问:“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杏儿一听这个连忙点头,手一指街道对面的米粥铺子,说:“那个人叫王五,在这一片做点小营生,这片胡同的房子多半都是他们家的。”
林文君挑挑眉:“一个买粥的伙计有这么大本事?”
杏儿继续提供着她搜集来的情报:“不是这个王五本事大,是他娶了一个有本事的媳妇。据说这都是那王五媳妇娘家的家产,虽然这附近房子多半都是草屋,可这些租金到底也算是一门不小的入项,所以这两口子的日子过得倒也算是安稳。”
文君点了点头,她带着杏儿径直冲着粥铺走了过去。
“掌柜安好。”
王五正低头生着熏茶叶蛋的炉子,心里盘算着这一天一共卖了多少枚蛋入了多少帐,突然被一个轻柔的女声唤起,忙不迭地赶紧抬起头看。
“王掌柜,”文君客气地点了点头,说:“抱歉,打扰了。”
王五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掌柜,而且还是被一位俊俏有礼的小姐这样称呼,一时间确实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连忙把手在围裙上搓了搓,不知所措地问:“姑娘有什么事情?”
“麻烦掌柜,先给我两碗粥吧,听别人说这里的粥香滑软糯,很是能惹人食欲。”
王五一听别人赞美起他做的粥,一下子来了兴致。他一边利落的干着活,一边不停地跟林文君寒暄:“姑娘说别的我不知道,但提起我这米粥,咱打保证只要是在这片喘气的东西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别看是就是普通的白米粥,可经过我这手一熬绝对比那些有钱人家喝的什么燕窝粥还味美鲜香,您肯定是吃一次想两次,吃两次想三次,越吃越爱吃,越喝越上瘾。”
杏儿觉得他越吹越邪乎,终于忍不住呛声:“还真是王婆卖瓜,瞧说的这般热闹,照你这说法皇亲国戚买的燕窝鱼翅那种东西还有什么用?直接都来和你这白米粥不就得了。”
王五听完也不生气,只是憨厚的嘿嘿一笑:“你这小姑娘嘴皮子真利落,一看也没受过什么大罪。燕窝鱼翅是好,但那是金贵人的吃食,咱们穷老百姓是万万承受不起的。你别看不起这碗粥,这东西关键时刻也能救人的命,白粥对于普通人来说也算是难得的玩意了,所以在咱们穷老百姓眼里,它就是鱼翅燕窝。不信你再品品,脑子里想着那些好吃的东西,我保证你真能吃出那股子味儿!”
有种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意思,文君淡然一笑并未多言,杏儿却是不信,果然举起调羹又吃了一口,仔细咂了一下,还是偏着头皱了皱小脸,说:“小姐,可我怎么觉得还是白粥味儿啊?”
文君呵呵笑了起来,她低下头尝了一口,对着满脸期待的王五点了点头:“听掌柜这么一说,感觉确实是另有一番味道。”
王五手里拿着抹布,正在擦旁边的一张桌子,一听文君赞同,打心眼里开始觉得这是个识货的主。能得到这样的明显是位富家千金小姐的赞同,王五立刻觉得自己的等级也上升了好几个层次,他拉着长凳坐了下来,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文君放下碗勺用锦帕擦了擦嘴,说:“王掌柜,其实我一件事情想同你商量。”
王五笑嘻嘻的,连忙摆了摆手,说:“姑娘不用这么叫,这片儿的住家都叫我老王,不过就是图个生计搭了个粥棚,掌柜什么的是绝不敢应,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喊我老王得了。”
“好,老王。”文君并不扭捏,她说:“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或者说是想跟你做一单买卖。”
她掏出一个锦袋放到王五的面前,并把张家的事情如实相告后,说:“我这里有一百两银子,烦请老王你收下,这里一来包括张家二老一年的租金,二来还想时不时的请贵夫人过去看一眼照顾一下二位老人的生活。老太太现在还算硬朗,其实也不用费什么大劲,只要能不时提供给二老一碗热粥就足够了。”
王五看着眼前的袋子有点发晕,一百两啊,这可真是实打实的一百两银子!他抬起头看着林文君,颇为不解地说:“姑娘说的我明白了,可这些不过也就是普通老妈子可以干的事情,满打满算也用不掉一百两银子啊。”
“掌柜莫急。”文君说,“我知道掌柜的想法,其实还有第三件事情。我想请掌柜给张老太太找个营生,不用复杂,哪怕是扫院子这种活也可以,当然这完全是不情之请,如果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请掌柜先以这百两银子中的富余数相抵,钱要是不够的话我过些时日在想办法送来,只是有一点,万不可让张家的人知晓。”
王五闻言不由得抬起头好奇又仔细看了两眼文君,这位小姐的目光专注而又带了几分犀利,显然也是在打量他的举动,看起来绝不是在开玩笑。
张家人的事情其实他之前也略有耳闻,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自然是知道那老两口这十年来吃过的苦头,只不过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平头百姓,自己能过一天算一天,又有多少力能手别人的事情。眼前这位姑娘虽然年龄不大,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又不仗势欺人,最重要的是她肯出手帮现在的穷人,单凭这一点,王五就认定她是个好人。
他放了心,况且是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自然应允。“姑娘放心,富贵的日子我不敢保证但至少有我王五在的一天,那老两口铁定就不会去喝西北风。赶明我就打发我家婆子去照顾他们,有什么事情姑娘来找我便是。”
林文君说声有劳,放下两个铜板拉着杏儿离开了。
小丫头不明就里,问:“小姐何须如此麻烦,直接跟老太爷老爷说一声,把张家老两口拉到咱们府里不就好了,无非是两张嘴吃饭的事情,难道咱们还养不起?”
“张家人情执拗,照你说的这样做恐怕只会让他们提防。”
“话是这说没错,”杏儿不满地抱怨,说:“可是小姐你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帮他们吧。以前张家那个败家少爷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老爷为这事还专门找过张老夫人,可结果呢?他们护犊子护到家了,最后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败了家他们要是有脸登咱们家的门才是新鲜事呢。张家那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欠的帐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啊!只不过是个以往交情不错的邻居,您用得着这么招么,自己贴己的私房钱都搭上不说昨儿居然还跑到满月楼……”
“杏儿,不是说好了这事不再提了吗?”
“可是小姐,您这事也太危险了,干脆咱们告诉老爷和少爷吧,这事让他们出头不是更合理?凭什么让您一个弱女子抛头露面,要是让人逮着了咱们麻烦就大了。”
“这事怎么能麻烦爷爷和爹,平日里他们就够忙了,二哥更是忙得晕头转向,怎么好意思在为这点事去给他们添堵。”文君说:“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咱们虽然有产业,可是连着还要供养学堂里的学生,这么下来其实每月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再说张家爷爷也未必会受爷爷的情,说不定还以为咱们林家这是故意给他难堪。”
林文君了右手背上的疤,心里叹了口气。
有些话她不想说也不能说,为了就是怕家里人替她担心,其实她这么做也就是还个人情,五年前如果不是树生无意救了她,如今怕她早就变成一缕孤魂了。
杏儿显然是不知道个中缘由的,她一脸愤愤,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讲面子,我看他们张家也是活该!”
“杏儿!”林文君轻斥:“好歹是长辈,说话别这么没大没小。”
“我这是替小姐你抱不平,您都不知道我昨天有多胆战心惊。”她撅了撅嘴,说:“咱家虽然不算是大富大贵,可也绝不会让小姐你挨饿受冻啊,凭什么为了一个外人就让小姐忙东忙西的,在家我都舍不得让您动一个手指头更别提是老爷老太爷了。”
林文君笑了,伸手接过杏儿递过来的暖炉抱在怀里,说:“好了,我知道你疼我。趁着咱们还算富裕,能帮一点是一点吧。人活在世上,不就是图个心安吗,尽过力也就不后悔了,至于结果,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文君不在多言,和杏儿坐上马车回府,不想半路上却被人拦了下来,她打眼一瞧原来是官府的捕快正在做常规巡视。
官家公事,自然没道理顶撞,林文君拉着杏儿下了车,大度的让捕快搜查。
“方大哥。”见到了熟人,她问:“我大哥回家了吗?”
方汉东剑眉冷目,长刀横跨腰间,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威不可视。见到文君他点点头,说:“刚走不多时,想必这会儿已经到家了。”
文君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说:“你这样子当真是吓人,果然是天生的捕快,难怪咱们的父母官会如此器重与你,确实有他的道理。”
方汉东一窘,古铜色的脸上竟然微微发红,他轻咳一声,说:“你倒是越来越像你大哥了,说话也学会了这样阳怪气。”
方汉东同林俊阳是同门师兄弟,自然与林文君也是熟识,前几天方汉东和林俊阳出门办差,小半个月未曾露面,这乍一相逢林文君自然而然就同他多聊了两句,大多都是关于自家兄长的笑话,两个人谈笑风生光明磊落,也不避讳往来人们的目光。
“哎呦,我说这是谁呢,元宝,过去瞧瞧,眼前这位是不是咱家那位‘夫人’啊!”
方汉东一回头,只见黄亚之从不远处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他左手拎着鸟笼,右手牵着黑狗,穿着一身五彩繁花织锦袍,看上去好不——热闹!
没错,就是热闹,方汉东看见黄亚之的第一眼只觉得是他披着一身掉到染缸里的花布到处乱逛,衣料带了十五六种颜色决不重样,看着就让人头晕眼花。
方汉东素来安稳的脸上,眉头不易觉察地抽动了一下,很快他抱了一下拳,寒暄道:“黄少爷。”
“呦,这不是咱们方捕头吗!”黄亚之晃荡着鸟笼子,迈着夸张的八步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方捕头好兴致,今日春光明媚确实是寻花问柳的好日子,这男才女貌的往这一站真是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呢。”
方汉东不为所动,说:“黄公子说笑了。近日城中时有盗窃之事发生,方某不过是奉阮大人之命在此审查,公务烦身万不敢因私废公。”他微微抬起额头,上瞟着黄亚之的眼睛说:“再说如今已是入冬时节,春光明媚寻花问柳之事早就不符合现状了,方某就是有这个心奈何天公不作美,三九寒冬也再也找不到花可以闻,柳可以赏了。”
黄亚之哈哈笑了起来,惹得鸟笼子里的白鹦鹉一个劲的扑腾。他腾出手,拍了拍方汉东的肩膀,说:“方捕头不要见笑,黄某没读过几天书有些许失误是难免的。只不过——”他漫步走到林文君的身边,左逛逛右转转,徘徊了好久才终于问出来:“方大人是不是给解释一下,为什么草民的贱内会和大人您站在一起呢?”
方汉东吃了一惊。他看了眼依旧淡定自若地林文君,连忙说:“黄公子又开起玩笑了。这位小姐乃是林府的千金,是我师兄林俊阳的胞妹,方某尚未听说林姑娘有媒妁在身,大街上人多嘴杂,公子玩闹是小毁了姑娘清白是大,还请黄公子自重,万不可开此玩笑。”
“你还挺护着她。”
“在下视姑娘为胞妹,自然会设身处地为她谋想。”
“兄妹之情还真是感人至深啊。”
黄亚之又掏出他那把扇子,不合时宜的在颈边扇了又扇。他背对着方汉东,轻轻冲着文君的侧颈吹了吹气,扑面而来的是一种特有的淡淡清香,竟然不带一丝胭脂水粉的刺鼻异味,让他觉得说不出来的舒服。
“锦儿,几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是把为夫想死了。为夫知道,你不愿意为夫去那满月楼,为夫答应你不去便是,跟为夫回家吧,你婆婆见不到你可是消瘦了许多啊。”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黄亚之贴着耳边讲的这些话每说一句那热气就呼呼的冲着文君的耳袭来,一股股的,弄得她痒痒的,直觉地想要躲闪。
一个侧身,她甩掉了他的攻势。此时正值街上最繁忙的时候,林文君扫了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声音不大又不小的说:“公子请自重,文君并不是公子口中的锦儿,也从未去过什么满月楼,之前更没有见过公子,公子这些事岂不是信口开河子虚乌有,文君与公子素未平生,公子到底安的什么心为何同小女子开这种玩笑?”
“就是就是。”杏儿在一旁帮着加油助威:“我们家小姐可是城北林府的掌上明珠,公子即便是城南的富贵人家也不能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吧?更何况还是当着捕头大人的面,公子是不是也太有恃无恐了?”
城北林府?
有乐子可看了。
人都是八卦的动物,杏儿这一番话惹得周围熙熙攘攘立刻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城北林府,还是林府的小姐啊,眼前这位穿的这么带品的不用说自然是城南黄府少爷。
当城北的林府小姐和城南的黄府少爷碰到一起的时候还有什么能够阻挡这些百姓的热情?在这个物质资源尚且满足神资源绝对匮乏的年代,难得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可以满足一下良民们无聊的神生活,民众们肯定是会鼎力支持的。
比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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