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崔大娘……还有小瑶……他们都不记得……甚至昨天发生过的事情。”

    一想到仿佛在噩梦中无限循环的那段时间，小王爷仍旧心有余悸。

    可是那种失落只是一瞬。

    他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嘲讽一样的笑容。

    “很快我就发现……在这座城里，除了我之外……除了你之外……没有一个人的记忆能够持续七天。”

    仍然紧紧地盯着胡先生，小王爷的眼神看起来是那样的冷酷。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胡先生？”

    “我……”

    胡先生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可是面对这样的质问，他无法作出回答。

    小王爷看着他嗫嚅的模样，神色更加嘲讽。

    “答不出来么？那我就来替你回答好了。因为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签订了那个该死的契约！”

    “契约……？”

    不仅是外貌，眼前的人不仅是外貌和以前大不相同，他说话的语气，他笑起来的模样他的一举一动，都和她记忆里小王爷毫不相似了。

    张瑶怔怔地盯着他的脸，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王爷。

    直到“契约”这个古怪的名词触动她的一根神经，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重复道：“契约？”

    一直靠在树下的胡先生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因为这个名词而更加苍白。

    到了此刻他已经不敢再去看小王爷那张愤怒而责备的脸，只能费力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契约的事？”

    小王爷则冷笑：“为什么？作为整个云京城里唯一一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人，你以为我真的会注意不到你吗？更何况……你还总是围着小瑶团团转……”

    “……”

    树下被橘黄色灯光照亮的地方因为这句话有了短暂的沉默。

    小王爷接着说道：“那天……爱丽丝离开不久之后……我就开始跟踪你了……我发现你每天早上都从小瑶家后院的地洞里爬出来……那天早上你离开之后，我偷偷跑进了你的地洞……”

    甚至不用闭上眼睛，那天在黑漆漆的地洞里的场景历历在目。

    小王爷进去之前是绝对没有想到，居然真的会有人住在一个四壁全是泥土，又黑又窄小，甚至连囚犯都有资格享有的干草都没有的地洞里的。

    除了一张冷冰的石头床之外，黑漆漆的洞里没有任何东西。

    小王爷进去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转身想逃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啃了一嘴的大泥巴。

    他狼狈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手摸到绊倒他的东西打开一看。

    赫然红纸黑字，洋洋洒洒，条目无数。

    小王爷虽然沉迷音乐，但皇家子弟自然也要做到目能百行。

    他用了一个上午就看完了胡先生拖了好几百年都没有看完的约书。

    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第55章 终局

    “本约第一款，定约者与定约之城同在，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本约第二款第一条，此约书订立之目的，为第三千四百八十一号囚牢之稳定。”

    “本约第二款第四条，定约者需以自身为依托保证此城永消失于世人之视线。”

    “本约第五款第九条，为维护三千四百八十一号囚牢之稳定，本城居民以七日为限，重置记忆。外来者并愿遵循此城条例者可不受此条限制。”

    “本约第七款第十条，定约者需保证本城任何不得踏出第三千四百八十一号囚牢一步。”

    “本约第二十五款第八条，擅自出城者，必遭魂飞魄散之厄。”

    “本约第四十款四十条，定立本契约，并严格履职者，可优先参加天庭公务考核……”

    “本约第五十六款第二条，定约者如自行毁约，必遭此城反噬，万劫不复……”

    “本约……”

    “本约……”

    “本约……”

    “本约……”

    “本约……”

    “本约……”

    “本约……”

    “本约……”

    “本约……”

    “本约……”

    “本约……”

    “本约……”

    无数条约款在眼前一一扫过的同时，无数以七天为单位的记忆也在眼前一一浮现。

    小王爷想起来他和小胡第一次相识，他们在城墙上承诺一起做朋友，他想起来他怎么教过他和张瑶吹曲子。

    更想起来他曾经怎样认真地说过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待在这个城里。

    而现在答案揭晓，事实却是那么的可笑——

    原来就算他死了，他也离不开这座城——

    全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约书。

    以及——

    这个该死的签了这个约书的人……

    “……你……看到了约书？”

    终于有勇气抬头看着小王爷，胡先生的脸色更加苍白。

    这大概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了。

    就算他再天真，这么多年来他也明白了一件事。

    虽然只能待在这个城里寸步不离。

    可是能够掌握方圆千里的小兵小将们的命运的云京城城主的位置，还是让许多人羡慕不已。

    无数次有人跑来雄心勃勃地挑战他要取代他坐上这云京城主的位置，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

    直到昨天那个白衣公子的出现——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这个云京城主是不能够让的。

    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只要他一死，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一想到这里，小王爷和张瑶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面对。

    毕竟他人都快死了。

    而死人总是很快就能被原谅的……

    他看着愤怒的小王爷和满脸错愕的直到现在还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张瑶，努力地聚起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做出解释。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或者你自以为你看到了什么……事到如今，我只有一句话……当年我那么做是为了小瑶，把你甚至全城的人都卷进来实在很抱歉……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绝无半点私心。”

    “哦？好一个绝无半点私心，我倒看不出来你为了一己之私将我乃至全城的人像玩物一样的囚禁在这里这么多年，自己逍遥快活地当了大城主这么多年，是什么大公无私的表现。”

    “玩物……”胡先生不懂小王爷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从未拿你们当玩物……”

    小王爷冷笑：“你是没把我们当做玩物，你只是把我们统统都当做蠢货罢了……看着我们这些蠢货每七天都要做一次同样的事情毫不自知，每七天就要说一次一模一样的话却毫无感觉，尤其是我这个大蠢货，每天都要说一遍死都要离开这个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