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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棍直击后脑,范成鸾应声倒地。
范成益痉挛的双手几乎快要握不住木棍,他痴痴看着伏在地上不动的范成鸾,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他茫然望向范老爷,哆嗦着说:“我……是不是……把哥打死了?”
“快,看看鸾儿……”范老爷一时怒急攻心喘不上气来,竟两眼一翻晕倒在椅中。
春叔抢上一步,手指探向范成鸾鼻下,觉他还有一丝气息,不禁松下口气来,“少爷还有气,我去叫大夫来。”说完便冲出门去。
范成益身子晃了两下也倒在了地上,他抱起范成鸾,小心翼翼替他擦拭唇角的血污,一面痴痴道:“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去追他,哥,你不要怨我。”
好在老大夫的春回堂离范府不远,不多时就赶到了范府门口,当他第三次被连抬带拖的请进范府大门时,终于忍不住叹息道:“世人都说宁做范府犬,不为穷户人,那是不知道这富甲深宅里又有多少冤孽呀。”
春叔也无可奈何,一连叹息几声,对老大夫一拱手道:“劳大夫瞧瞧我家老爷与大少爷,范春还要赶去处理另一件孽事,这就要去了。”
老大夫立直还礼后,便随了下人向书房去。
春叔点了辆轻便马车自己跳上车辕,因听了门房说都子墨向着东边去了,所以一打马缰便追了上去。此时日已西斜,天光将暗,春叔心下焦急,只想着若是不赶在天黑之前寻到人,只怕过了今晚,有些事情真就一辈子都不得释怀了。一边想着,春叔愈加努力四下查看。
鹿城虽是大魏的边境之城,但由于处在各国通商要道上,所以一直以来城中都是各地商贾云集,交易兑换不断,昼市方休,夜市便开。此时正值昼夜市交替之际,街上除了来往摊贩,倒清闲不少,在车马辚辚之中,春叔终于看见了都子墨失魂落魄的身影。
“公子且慢。”春叔拉停骏马跳下车来,上前拦住都子墨道“都公子可愿听范春一言?”
都子墨抬起没有生气的眼望向面前虚无道:“还有什么可说。”
“我知贩卖戎人一事对大戎来说确如血海深仇,魏戎两国也为此事交恶,但大戎军队几次突袭我魏国边境小城,屠城劫掠,也可谓是惨绝人寰。是善是恶,是黑是白,还是要看公子如何定夺。”
两人身旁一直在候人的马车终于离开,街市上的灯火照了过来,光线的边沿与两人所处的黑暗只差一步之遥。春叔的话冷在了寒风里。
“我终究还是个戎人。”黑暗中,都子墨凄然叹息着。
不远处的树根下,一个叫花正翻身坐起,他从午时睡到现在,此时口袋正空肚子正饿,第一眼就隐约瞧见了黑暗中的两个人影,于是他叮当着手中的破碗走来,想讨个饭钱。另一面,一队打着火把的巡卫也列队走来,叫花忙躬下身子殷勤道:“呦,官爷们辛苦了。”
都子墨一脚已经迈出,半个身子几乎都要脱离黑暗的遮挡,春叔沉下声音道:“公子既然知道自己是戎人,就该明白你这样的身子若是让人看见了,谁也逃不掉。”
被叫花子“官爷”这么一叫,当头的百户顿时眉开眼笑,摸出一个单薄的铜板扔到地上道:“老子们成天风里来雨里去,还不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稳稳在这里讨口饭吃。”
叫花子一把摸起铜板,更加谄媚道:“官爷辛苦了,等小叫花吃饱了,就去县衙门口唱几声,也好让县太爷知晓知晓官爷的劳苦。”
“就你?怕是到了县衙门口就被那群看人低的守门狗给轰到街上去。”
叫花讪讪笑着退到了一旁,等巡卫们走远,再一看,黑暗处那两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一辆马车悠哉而过,叫花骂了句娘,便也走远了。
第14章 第十三章
春叔握着缰绳的手还有些微微颤抖,全身都是劫后余生的虚软,刚才就在叫花子吸引了巡卫们注意的一瞬,他一把将都子墨拉入暗处塞进车里,若是再慢一点,让叫花子看见了自己二人,只怕都子墨立时就会被巡卫带走,若是再让醉春楼那几位知晓,且不说都子墨毫无生还机会,就连范家也要背上个泄露机密的罪名。
车厢内传来都子墨闷哼的声音,春叔忙问:“公子,你怎么了?”
“我……我怕是要生了。”话音刚落,又是一声闷哼。
春叔一听,顿时绞紧了马缰,一个出神,车轮轧过坑中,整个马车为之一震,都子墨啊的一声痛呼出来。春叔吓了一跳,忙道:“公子,这里人多,你千万要忍住别出声,我这就找地方。”
都子墨果然不再出声,但隔着厚厚的车帘,春叔还是能听见他压抑的呻1吟与沉重的呼吸声。春叔怕马车颠簸伤到都子墨,所以不敢放任马儿急奔,一路边找边走,直到月上中天才在一处败落的破庙前停了下来。他掀开车帘,只见都子墨抱着肚子蜷缩在车内,嘴上咬着撕裂的衣袖,不住的颤抖。“公子,公子。”春叔小心询问着,都子墨微一震,忍了良久,才艰难应了一声。
“公子,我们到了,你还撑的住吗?”春叔一手攀着车辕,一手去拉都子墨。
都子墨想要撑起身子,怎奈这辆马车为了轻便所以车厢极是狭小,平时若想进出只能弯腰弓背,可都子墨此时哪弯得下腰来,于是他只好跪着,一手托着肚子向外爬,许是又一阵阵痛袭来,都子墨唔了一声抱着肚子翻倒下去,再爬不起来。
春叔看着心中焦急,于是跳上马车,双手自都子墨腋下环过,将他一点点拖了出来。春叔见都子墨此时正经历阵痛使不上力气,于是将他横抱下车,巨大的肚子被这么一挤,刚下移了半寸的胎儿又被挤了回去,都子墨一时疼的在春叔怀里挺直了身体。
“这……这样不成,让……让我……自己走。”都子墨一口冷气一个字的道。
春叔只好将都子墨放下地。但阵痛来时,都子墨根本无法移动,只能攀着春叔不让自己倒下,所以只能趁着阵痛的间隙往庙里移动几步,短短几步路,走的两人都汗湿了衣襟。
破庙年久失修,破瓦漏下清冷的月光,房梁上结着厚重的蛛网,满地都是荒草泥灰,只有低矮的神座上还算是干净,于是春叔扶着都子墨坐下,自己又跑回车里取了张软垫替他铺好。
春叔虽然已年近四旬,但尚未娶妻,于分娩之事也只是略有耳闻,此时扶着都子墨坐定,竟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看着都子墨疼的死去活来却只能干着急。都子墨歪倒下去,抱着肚子使劲揉,他感觉随着阵痛越来越密集,肚子也越绷越紧,越来越硬,可刚刚被挤回去的胎儿却没了再下行的意思,到了这个当口,都子墨也顾不得避讳,只颤着声道:“春叔,帮……帮我看看,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