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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迎来了和平。
应心远的六年在药方和药材的苦味之中度过,那张神谕术的药方虽说只有小小的一张,却给了他无限的启发,他从那一张药方提炼了数种良药,因此而更为名声大噪。
至真的六年在两方奔波之中度过,偶尔他担心容华,便会离开师父去陪容华经历几场战役,但不多时他又看不下去容华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便又决心让他自生自灭,负气回到师父身边。
而容华的六年,在刀兵与战火中度过,在腥甜的血与浓烈的酒中度过,在无尽的悔恨和思念中度过。
这让他无限痛苦的六年,却是他军人生涯中最辉煌的六年。
容家军踏平了西北,西北诸国、部落纷纷臣服于大昇,至少十年内没有一个部落能兴起到可以进犯大昇边界的。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大昇的文治武功都到达了鼎盛时期,而为此做出了重大贡献的容华,殊荣也已达人臣的极限。
景泰十三年二月,容华进京受封为越王,成为大昇开国以来唯一一位异姓亲王,这一盛事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大昇,而后又传至越州,再至整个大陆的西北,全天下都知道容华的威名。
但没人知道,在极致的盛誉之下,容华究竟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容华没有一刻放下过辛沐,没有一刻放过了自己,他的自我折磨已经到达了极限,他一直在等死。他的肉体已经遍体鳞伤,而灵魂早已经坠入黑暗,他就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一个行走的木偶。
而辛沐的这六年是如何度过的,并没有人知道。
只是差不多半年的时间,便会有人往济世堂送去一碗血。应心远知道他会半年回来一次,但他未与应心远相见。至真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过一段时间至真便会收到一份辛沐的来信,信中常常带着些小玩意儿,有北国的松针叶,有江南的白玉兰,也有塞外的一捧黄沙。他已将整个大昇都给踏了个遍,赏够了人间的风光。
但他还不肯露面,也依然没有提过,是否原谅了容华。
六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至真已经将所有的希望放下,而是在心中认定,他们不会有以后了,一个远走天涯,一个孤独至死。
有多悲伤,就有多无奈。
这便是他们故事的最终结局。
*
景泰十三年六月,夏末午后,临洲边阳城,城中一字古玩店生意萧条,穿得花花绿绿长衫的年轻掌柜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之用蒲扇遮着脸小睡,正睡得好时,突然听到有人喊着掌柜,老板站起来,在柜台之上并未看见任何人,掌柜疑惑着,柜台下面便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孩童声音。
“请问这里可是听竹轩?”
想来是个小孩儿,听竹便道:“去别处玩,这里没有泥人卖。”
那小孩儿不肯罢休,又说:“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爹让我把来卖个东西。”
听竹在心中想,让小孩儿拿来的,必定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为了将那孩子给打发走,听竹还是耐着性子站了起来,趴在柜台上往下看,这才终于看到了那个还没有柜台高的孩子。
是个约莫六岁的男孩,长得一双极好看的琥珀色眼睛,听竹一看便整个人都呆住了,忍不住“啊”了一声。
虽然已经过去了快七年了,看到的第一眼他还是认出了,这孩子和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_^挺住哦~
还没虐完呢~
晚安~
第105章
在那个人消失的很久以后,听竹终于从别的人嘴里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 也知晓了他最后的结局, 听竹还为他流了许多伤心的眼泪,在听竹已经渐渐放下过去的时候,猛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小孩儿, 和他长得如此相似。
这是他的孩子?还是他真的死了, 这是他的轮回转世?
听竹完全呆住了, 看着那小孩儿直发愣。
小孩儿没管听竹的发呆, 踮起脚尖将手中的一本残书放在柜台上, 认真地说:“掌柜的, 这是《文帝手绘棋谱》, 我爹让我卖给你。”
听到这话,好不容易三魂七魄归位的听竹, 又惊得魂都飞了。
《文帝手绘棋谱》是京城的珍珑棋社的镇店之宝,说是在半年前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相貌奇丑的棋士给赢了, 此事在棋坛算是引起了不小的振动,听竹也曾关注过此事,只是那位相貌奇丑的棋士得到棋谱之后便销声匿迹, 时间长了,便也不了了之。
传闻中相貌奇丑所以才用斗笠遮住脸,这肯定是他了!听竹激动地从柜台里跑出来,跪下来一把抓住小孩儿的肩膀,急忙问:“你爹如今在何处?快让我去见他!”
小孩儿摇摇头, 道:“我爹说,只让我来卖这本棋谱,还旧人当年的照料之恩。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现在不方便露面,但他很好,你也很好,没有见面的必要。”
“他真是……真是……”听竹愣愣地看着那小孩儿的脸,总觉得和七年之前的那个人重合了,他渐渐回想起往事,眼眶有些泛红,最终还是点头,喃喃道:“他既然这样说,我便这样照做。”
小孩儿又道:“那么便请掌柜的买下这本棋谱吧。”
言罢听竹便笑了,道:“他是在说笑吗?这棋谱这样珍贵,可是我这个小掌柜我买的起的吗?我可出不起那个价。”
小孩儿道:“掌柜的出得起,我爹说了,只收掌柜的一文铜钱。”
听竹惊了一下,而后很快又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啊,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听竹自己低着头沉思了许久,而后嘴角慢慢带上了笑意,他摸了摸小孩儿的头,站起来说:“好,我都如他的愿。”
听竹从柜台里拿了一文铜钱给拿小孩儿,在小孩儿要收下时,他又突然收回了手,说:“等等,帮我给你爹带个话,别记茬了,行吗?”
小孩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听竹努力想了半天,尽量想了一句他认为小孩儿不会懂的,开口道:“你对他说,那一晚他喝醉,把我推开了,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我骗他的。”
小孩儿皱着眉,认真地把这句话给背下来,而后才郑重地对听竹点头,道:“我记住了。”
听竹再摸了摸他的头,接着才终于将那一文钱给了小孩儿,小孩儿揣进怀里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盯着听竹,突然问道:“您说那一晚什么都没有,那您不是我的父亲吧?”
“什么?”听竹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小孩儿看,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低估了这孩子,不该在他面前胡说的。但话也说了,听竹收不回来,正在尴尬之时,小孩儿摇摇头,又自言自语地道:“也不像。”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