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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怕里不免带了些埋怨,似乎难以置信自家导演竟是个明明已经逃出火场却折回去抢救财产的、目光短浅的市井小民。
比尔德导演自知理亏,没多辩驳,只是宝贝似的搂着个“黑匣子”,补救道:“这个镜头终于完美了,说不定还能记录下他们几个救人的场面,危急时刻挽大厦于将倾的壮举,可是军人们刻在骨子里的责任感,多帅。”
安东尼·比尔德很少这样真诚地夸人,统筹忍不住也心有戚戚,点头附和:“的确,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多亏有他们。原来我还觉得军宣部的外行们瞎指挥,现在想想,要是换了郑邈那样的明星,现在咱们已经完了。”
“所以啊。”比尔德导演驴唇不对马嘴地接了一句,“我在想这条能不能剪进去,如果不行,作为彩蛋也可以,肯定很有价值。”
统筹:……导演你是不是没听我说话。
急救中心的人来得很快,七手八脚地处理这些伤员,四周的尖叫和痛呼声早已平息,大片而厚重的星舰残骸横七竖八地撒了一地,场面看起来颇为骇人,然而剧组内大多只是轻伤,整个善后工作井然有序,甚至还匀出一部分工作人员清点损毁的拍摄器械。
讷顿的治安管理也仔细排查了现场,高密度的真正星舰残骸嫁接到高仿材料上,本身的架构没有问题,奈何移动了太多次,连接处松动的裂痕一点点荡漾蚕食了这具头重脚轻的道具,并没有人为干扰的痕迹,基本排除了有人蓄意陷害的可能性,确定了这只是一起意外。
钟昊然等三人“分配”到的任务并不艰巨,残骸从体积到质量,都是a级机甲可承受的范围,他们围拢到林野身边,脸上是一模一样的焦急,使得顾丞炎都升不起去吃马洛飞醋的想法,四个人合力将林野按进了急救队带来的救生舱里。
之所以用按的,是因为林野执意认为自己没事,然而作为力挽狂澜而英勇负伤的大英雄,身边很快聚拢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民群众。
他们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有人无法控制自己劫后余生的喜悦哽咽起来,林野承受不住排山倒海的感谢,终究双拳难敌四脚,被感激涕零的群众们七手八脚地塞进了重症监护医疗舱。
顾丞炎才终于松了口气,大约人在在乎的人面前,感官会不由自主地无限放大,别说见到自家媳妇吐了血,就算手上被锋利的a4纸割了个口子,他恐怕都会押着人去打破伤风,关心则乱。
想到林野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去执行危险的任务,顾丞炎就忍不住提前揪了心,刚刚松的那口气再次提了起来。
林野不知道顾丞炎这位高智商人才百转千回的心思,躺在重症监护医疗舱里,被迫吸着氧,简直欲哭无泪。
他手脚被柔软而妥帖地固定好,身上自动贴满了各种仪器,随时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仿佛自己随时会归西。
接到救援电话的急救队,听说是星舰残骸坠落导致的事故,立即启动了最高安全等级,哪知所有伤患都是轻伤,最重的被飞溅的玻璃刮破了皮,最轻的护士们简直想送个创可贴完事。
于是重症监护医疗舱便便宜了林野。全自动的封闭舱门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为了保护患者的隐私,除了佩戴了特质眼镜的医生和家属外,其余人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为什么要保护隐私?这也是林野被气得胸短气闷的原因之一,这缺德的医疗舱,能自动剥离人的衣服,并且是破坏性的,林野好好一身裁剪精良的野战军装,被特质的仪器剪成了碎布片,碎布片以下盘根错节的仪器导线贴着肉沾了一身。
虽然碎布片们暂时乖顺地贴在身上,可侧面光裸皮肤接触空气的特别触感,仍然让他感到无比羞耻。
仿佛即将去的不是医院,而是什么不正经的重口味场所。林野摒除杂念,试图将怒火从眼神里传达出去,然而“接收人”顾丞炎并不在线,对方正凝着眉,目光空洞地注视着林野赤裸的脚丫子,苦大仇深地不知在想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家属“林英雄”已经提前就义了。
林野不得不放弃了瞪视,任命地放松了身体,尽量忽略自己现在光着屁股的既成事实。
急救队的专用飞行器风驰电掣,一路披荆斩棘地闯了不知多少红灯,不到十分钟就将患者们推进了医院。
顾丞炎的声音从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是机甲神经带导致的受伤,没错……我怀疑是内伤……疼得站不直……吐血了,非常严重!”
不了解现场情况的专家医生,看到重症监护医疗舱,就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又听到家属添油加醋的描述,脸上神色不由得更加凝重,老专家雷厉风行地指挥护工们将患者小心翼翼地推进无菌室,打算做进一步具体检查。
护士门根本没有机会插话,俱是交换了个一言难尽的眼神,欲言又止地被迫将人推了进去。大约只有“家属”顾丞炎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忐忑等着结果。
他守在无菌室门口,消息一条条从耳边略过,什么轻伤患者经过简单处理之后,除了一个手骨骨折的,需要包扎正骨,其余人做了消毒之后,立即被批准出院。
这次雷声大雨点小的轰轰烈烈的救援行动,牵扯到着名导演安东尼·比尔德的团队,自然引来了记者,顾丞炎隐约听到门口负了伤的比尔德导演大肆赞扬林野极其战友们的丰功伟绩。
顾丞炎听不大真切,不放心林野跟着赶来看望,却因为不是家属,而被拦在急救大门之外的战友们却都被安东尼·比尔德夸得红了脸,听着大导演措辞华丽的赞扬,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想:文化人果然不一样,真特么能吹牛x。
五分钟之后,林野被推了出来,顾丞炎焦急地冲过去,一把抓住手术台上媳妇的手,急切地问专家医师:“小野怎么样?”
医生冷着脸,没有立即回答,顾丞炎更着急了:“是不是很严重?”医生忍无可忍:“转去普通病房,观察两天,没事就能出院了,以后这种轻伤,不要过来浪费公共医疗资源。”
顾丞炎没注意到病床上表情同样一言难尽的林野,蓦然松了口气,却还是不大放心:“那他为什么吐血了?”
“呼吸道毛细血管破裂,突然压力增大导致的,没有伤到内脏,不严重。”医生摆摆手,很疲倦似的吩咐护士:“带他们去普通病房。”
随即转身就走,似乎一句话也不肯跟神经极度过敏的家属顾丞炎说。
顾丞炎倒是心满意足起来,林野觉得他在这家医院几乎丢了一年份的脸,也不嚷嚷着起床自己走,安安静静地缩在一次性无菌被单里,生无可恋地任由顾丞炎和护士们把自己推进病房。
由于顾丞炎的坚持,林野最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