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失效了？”

    “没有。只是过几天又要电击什么的太痛了。”

    “我们研究的差不多了。”他强行忽略前两天贝亚特还在对他说缩小了范围也没有什么卵用。

    “那，就是说快成功了？”沅尤眼睛一亮。

    “嗯。”

    过了几天，实验室里只有苍一和贝亚特两个人。

    “沅尤小姐来找过我了。”

    “我知道。”

    “她要求进行手术。”

    “我知道。”

    “我同意了。”

    “。。。嗯。”

    “您早就知道沅尤小姐会来找我。”陈述句语气。

    “她知道我不会同意手术。她也知道我说的研究的差不多了是在骗她。”

    “竟然能识别您的谎话。不得不说您的撒谎能力变弱了，连面部肌肉都控制不了。”

    “不是。贝亚特，如果你和某个人几乎是朝夕相处地过了五百年，你就会知道他的任何一个微动作是什么意思，哪怕光是感觉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苍一盯着桌上的报告发呆，眼睛没有焦距。

    贝亚特看到那份报告，“我以为您会阻止。”

    “从感情上我的确想阻止，但是我尊重她的选择。而且理智上我同意她的选择，再不出个结果，我可能会为了帮她完成任务而帮她配好那四种试剂，亲自递到她手上。”

    【体检报告：实验者身体指数健康，适宜进行手术。】

    手术中。由于手术的特殊性，说是手术，其实还是称之为实验比较恰当。研究人员进行手术，另有医护人员随时准备抢救。

    苍一全程围观了手术的进行。沉默地站在人群后方，注视着被研究人员包围的沅尤。

    我会陪着你，等待宣判。

    手术失败。

    系统侵入程度比想象严重，虽然由于抢救及时成功保住性命，但是沅尤陷入深度昏迷。切除了大部分系统但损伤了脑干，沅尤的身体调节机能在不停下降，随时面临生命危险。

    从战场上下来的简薇打开通讯器就接到了苍一发送的信息，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即将活着升职就接到了好友可能死亡的讯息。她衣服都来不及换地赶到研究院，见到了坐在沅尤床边的苍一。

    苍一注意到有人进来，抬了抬头，见是简薇，淡淡地说到，“朱莉和艾比前天来过了，他们昨天刚回部队，差一点你们就碰上了。乔伊主动调往外星系，至今还不知道这件事。”

    简薇没法像苍一那样平静，她看到像睡着了一样的沅尤忍不住问苍一，“她只是睡着了吧？”

    “脑干受损，身体自我调节机能下降。”前几天和朱莉他们解释过的话一字不差地又说了一遍，每说一次，苍一就感觉心里细细绵绵地疼。

    所有人都接受了沅尤即将死去的事实，苍一成天坐在她床边也不知在想什么，有人搭话他还会应两声，没人的时候，他就像哑了一样只静静地坐着。虽然苍一平时话就不多，但简薇觉得他此时的安静和以往的安静终究是不同的。

    沅尤的身体指标已经降到最低。

    苍一在她身边坐了这么多天，第一次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开口了。

    “我应该在你手术失败后研究出恢复你的方法，可是，才知道那些科学研究能让人这么不耐烦，不耐烦到一点都看不进去的地步。”

    苍一突然轻笑一声，“这样说话果然尴尬，你不醒着都不想跟你说话了。”他又敛去脸上的笑容，抿着唇，眼里无端透着一丝决绝。

    “系统，我知道你未被除尽。至多两日，沅尤就会死亡，到时你也逃不了。左右是个死，我希望你能用最后的力量为她换个身体，不管时间，不管空间，只要她活着。你控制她生命体征的流逝速度以及方法让我确定你是阿尔法星人，由于医疗设施简陋导致死亡率居高不下。我可以答应你为你的星球输送医疗机，只要她活着。”说完，他离开了房间。

    苍一从来都是疯狂的，他可以为了研究病毒拉整个人类下水，他也可以为了沅尤的生死拉整个宇宙下水。当本身精神力与体质都强悍的外星物种提高了生存率，它们是否会大肆侵略其他星球，扩大自己领土，这些都不在苍一的考虑范围之内。

    第二日，沅尤消失。

    苍一没有立即完成他的诺言，而是继续各种研究。

    十年后。联邦法院。

    “经查实，联邦研究院院长苍一院长连续一个月向阿尔法星球输送医疗设备逾一千台，造成联邦损失重大，其违反联邦法律第九章第七条第一小条，不得私自向外星运输任何医疗、军事、科研设备。处死刑。”

    ☆、尾声

    我是简薇上校。自大学毕业起就进入部队，如今已经有近二十年军龄。

    多年征战，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是我的机器人j。j是我上大学时制作的，从军后也陆陆续续对它稍加改动过。只是，它在上个月的刺杀中为了保护我而牺牲了。大言不惭地说，作为联邦打起仗来最不要命的军官之一，也许我是挺碍眼的。

    说起j，就想起了我学生时期的五名好友。如今的联邦第五军总副指挥朱莉中校，联邦第六军总指挥艾比中校，联邦特殊部队成员乔伊准将，上任联邦研究院院长苍一先生，以及原联邦第五军战士沅尤小姐。

    十五年前朱莉与艾比的婚礼没能参加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大遗憾，他们大约是我们这六人里最幸福的两个了，儿女双全，夫妻和睦。乔伊自调往外星系就很少有机会回地球，不过艾比朱莉婚礼的时候倒是到场了，听说他最近又立了大功要升职了。

    沅尤是我们中离开得最早的，而且毫无预兆。记得那时我刚下战场，还想着自己又想出了一条绝妙的程序要跟他们炫耀，却得到了她永远离开我们了的消息。我不知道苍一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发出那些信息的，我至今仍一字不差的记得那条简讯：沅尤战场受伤手术失败，病危。

    沅尤没有在医院而是在苍一的研究院。见到苍一的时候他安静地坐在沅尤边上。

    据说沅尤失踪了。苍一很平静，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他的科学实验。我很不能理解，我一度以为他们会成为伴侣，为什么伴侣没了他能这么平静。我几乎要以为他带走了沅尤，治好了沅尤。

    后来是艾比告诉我的，他说，不是平静，只是把想法都掩藏起来了而已，就像朱莉，她现在不吃甜品不是她不喜欢了，而是不能再喜欢了，不能再有执着了，当一个人暴露弱点的时候她就把命交到了敌人手上。

    虽然我不觉得苍一是会认命的人。

    但我也不觉得他会是私自将医疗设备输送给外星的人。

    他被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