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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同你分开。”
夜幕落下,岑非鱼和白马在落满积雪的庭院中燃起篝火。
白马拿木盆打了水,坐在火堆边择菜。岑非鱼从他手中接过东西倒入锅里,几番搅拌、添料,不过多时便炖出一锅喷香的佳肴。
岑非鱼用大勺子舀了小半勺汤汁,自己先吹凉了,才递到白马嘴边,“你试试,行不行?”
白马用舌头舔了舔,继而一口把汤喝完,大笑道:“好酒好肉快快呈上来!”
夜空湛蓝,篝火煌煌,火光给两人镶上了一层金边,依稀成了一副画卷。
后院传来马蹄阵阵,白马听出汗血宝马的咴咴叫声,放下碗筷出门迎客,邀楚王一道吃菜。
楚王穿一身便装,没了白日的肃杀,像个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哥,捧着碗一通呼噜,咂咂嘴,叹道:“人间至味!”
白马给楚王盛烫,劝他多吃些。
楚王也不客气,一连喝了两大碗,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打起饱嗝,微微抱赧,摇头笑道:“饿了好几日,实在是吃不下了!”继而又打了个饱嗝,“哎!失态了,失态了!我是来做什么的?对了,多谢你们今日出手相救,梁玮欠二位一条命。”
白马摇头道:“非是我们的功劳,是王爷自己深受百姓爱戴。最多,就是非鱼派人到宫中活动了一番。”
楚王笑道:“岑大侠都救过我两次了,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谢礼,只能给你鞠一躬,往后我当更加勤政爱民。”
岑非鱼并不居功,拦住楚王,道:“白马说得是,王爷不要折煞我。天子太重感情,容易受小人蛊惑,但他毕竟是你的亲兄弟,说到底,是不忍心痛下杀手的。我让人带着你母妃,去天子面前说情,这一说,他可不就心软了。”
楚王苦笑摇头,道:“我这个皇帝哥哥,虽然年纪不小,但一直跟个孩子似的天真、重感情。我原本就是怕他被人欺负,才不放心离去。但如今,京城是容不下我了。我已自请出镇许昌,明日圣旨下来,我便动身,故而冒昧星夜来访,向你们道一声谢。”
白马看出楚王的满腹辛酸,但男人间没有那么多柔情话,只劝慰道:“这么多年过去,谢瑛倒了、赵王倒了、齐王被赶回封地,甚至太子都已被人害死,而您仍如进京那日一般,少年意气,是非分明。白马由衷钦佩。”
“不想当日城门前匆匆一面,竟能同你结下这样的缘分。白马,你很好!二位,青山不改,后会有期!”楚王哈哈大笑,心中阴霾散去,起身告辞。
第二日,白马和岑非鱼远远地目送楚王出城,便打马东行,动身往封地行去。
两人来时匆忙,返程时一身轻松,一路游山玩水,有彼此作伴,无论天气如何变幻,心中总是快乐的。
此间至乐,一直延续到他们在茶肆歇脚,听到一个惊天消息——齐王带军队秘密入京,闯进洛阳宫,将萧后杀了。
第104章 惊变
当朝皇后萧穆淑的死,其实并非偶然,而是遭了齐王的精密谋算。
泰熙七年春,齐王梁炅用府中谋主张冒计谋,令太子妃桓婉毒杀已废太子,再派门客桓郁毒杀桓婉,嫁祸萧后,让她背上谋杀太子的罪名。
其后,齐王暗中勾结在京协领禁军的高密王世子梁越,以及年前因失德被废的东安公梁顒,许以高官厚禄,得两人相助谋诛萧后。
然而,楚王在京坐镇时,齐王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秘密行军穿越青、冀两州,驻扎于洛阳城外十里鸣凤山。
至二月三日,楚王已入许昌城,洛阳宫守备松懈,犹如四门大敞。
夜幕方一降下,高密王世子收得齐王密信,下命禁军全城戒严。齐王率领五千府兵,长驱直入洛阳城,旋踵即至宫门前。
高密王世子久在京中,协助楚王统领禁军,因其出手阔绰,比起治军严苛的楚王更会笼络人心,如今城中禁军大都以他马首是瞻。他先与禁军小帅们通过气,待得齐王在宫门外发出一番慷慨陈词后,守城的禁军即刻打开宫门放行。
然而,齐王本人并不入城。他与高密王世子两人汇合,以一万兵力,将王宫围得水泄不通,再下令,派东安公为前锋,入宫捉拿萧后。
东安公因失德被废,眼下立功心切,策马抖着一身肥肉,二话不说便杀进后宫。
张冒计策周全,齐王刀斩乱麻,未至天明,联军便已生擒萧后。
齐王下令收兵入宫,封锁消息,等到天明后大臣入宫上朝,便将众人扣留在大殿上。他又将惠帝软禁起来,以皇后萧穆淑残害太子、假孕欺瞒为由,逼惠帝写下了一封废后诏书,火速将萧后送入金镛城,并派重兵把守。
太保冯飒当庭质问齐王:“皇后谋害太子是为谋逆,罪大恶极,当被废黜。但齐王本应在青州思过,却擅自发兵闯入王宫,难道是要逼宫篡位?”
朝臣们闻言,对冯飒投以疑惑的眼光。众所周知,冯飒重新入仕后,私下同齐王多有来往,甚至让自己的得意门生孟殊时,娶了齐王的义女。
其实,冯飒心中亦是煎熬。他不是趋权附势的人,但他是三朝元老,目光长远非常人可比,他早就料想到,在惠帝治下,大周不久就将风雨飘摇,可惠帝优柔、楚王刚直,都不是能平定乱局的人。冯飒没有办法,只能将赌注押在齐王身上,说到底,他只是认为,先帝命自己守护的大周江山,远比一个不成器的皇帝重要。他发出此问,目的是逼齐王作出承诺,说自己绝不会谋逆。只要齐王有此一言,往后若他胆敢篡位,任他如何辩解,天下人讨伐他时都是师出有名。
齐王知道冯飒的用意,可他不能不说出这句话。他若不肯说,那自己连日来的种种举动,都将沦为谋逆之行。梁炅心中窝火,面上却很沉得住气,只道:“日前,陛下查明皇后乃是假孕,知她意图牝鸡司晨,扰乱梁周社稷,故秘密传书请本王入京襄助。本王接到书信后,曾与诸宗室王亲合议,高密王世子、东安公俱可作证。行此兵谏,是不得已而为。”
冯飒截断了齐王的话:“王爷勿要顾左右而言他。”
齐王大袖一摔,道:“遥想当年,天下三分。我梁宣帝英武睿智,南拒孙权,北抗刘备。至武帝,平蜀灭吴,天下归心,而开万事基业。今我朝不过三世,却遭奸后祸乱,勇武如楚王者,与其几度交锋,亦险些丧命,出镇许昌实乃懦夫之举!本王起兵,欲尽诛萧党,冯太保不思为天子分忧,反以本王为害,是否其实是萧后党羽?”
“非俯首跪地恭迎王爷者,皆为萧后党羽?如此党同而伐异,岂非反类萧后也欤?”冯飒失笑,知道自己把齐王逼急了,“王爷只要以一句话表明忠心,满朝文武知你志存高远,定当唯你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