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摸吴理的鬓角，动作轻得像一声叹息。

    第5章

    “我们半夜一起看流星，你还记得吗？”

    “记得。”

    “再带我去一次吧。”

    吴理定定看着吴声，后者与他对视。

    “好。”

    回家。

    吴声提着行李站在房间门口。

    床铺整洁，地板干净。墙上挂着吉他，书桌墙上的海报和日程计划表，他放下行李，走上前看日程计划表。

    时间尚定格在七年前高考的前一天，上面的字迹看起来很有力。

    忍，最后一天。加油。

    吴理走进来想搭吴声的肩头，却在他回眸时忍住。

    吴声的眼神忽然叫他想起了七年前他看着自己的样子。

    里面是隐忍的风暴般的恨意。

    吴理顿了顿，却只是笑着，“欢迎回家。”

    吴声耷拉下眼皮敛去情绪，低低说了句什么，吴理没听清。

    “你说什么？”

    吴声抬头看他，“最后一次，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吴理抿唇，轻而慢的拍了他的肩，吴声握紧拳头，把被触碰的不适生生忍下。

    “什么时候看星星？”

    “今天晚上。”

    入夜，吴声望向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夜空泛着豆沙色，天空边沿残缺而模糊，没半点星子的踪影。

    吴声关灯站在黑暗的窗前，看着夜色渐渐浓稠。

    吴理进门开灯，看着吴声瘦长的背影，“走吧。”

    仅在眼前闪过一次的场景再努力也无法与眼前所见的山路重合，勉为其难拼凑出的一点熟悉感，也被吴理的忽然停车所打破。

    “到了。”

    吴声跟着吴理爬上陌生屋顶，转身落座时，那夜的记忆忽地像漫天星辰般涌现。

    深邃夜空，浩瀚星河。

    吴声抬头凝望夜空，吴理静静看着他的侧脸与他眼里映着的星光。

    暗处，他苍白而细的手指搭在瓦檐，风吹动，宽大t恤隐隐裹出他瘦削的身形，喉结弧度自然，嘴唇微张，含糊地露出上排牙齿下缘。

    他忽然转过来，“我名字的来历，你还记得吗？”

    吴理看着他，“你出生的那天，满天都是沉默的星星。”

    吴声牵动嘴角，又转过去，“我很喜欢那天晚上。”

    “那时你刚上小学，玩的时间少，王雯很严，我看你不开心，就偷偷带你出来……”

    “我以为你忘了。”

    吴理顿了顿继续说，“你那时候很崇拜我，三年级时把这件事写进周记里说我是你的英雄，你妈知道后生了很久的气，你被罚两个周末不能出门，我被罚周末陪你写作业。她自己跑到韩国玩了十天……”

    “那日子回的来吗？”

    吴理定定看他，“吴声，你已经长大了。”

    “我想要我爸回来。”

    “我一直都在。”

    吴声不语。

    “我会永远照顾你。”

    吴理把携带的保温杯递给吴声，吴声犹豫着接过，打开闻了闻。牛奶。

    “助眠，你以前每天喝。”

    吴声静静喝完了热牛奶，前额与后背已有微微汗意。吴理一手拿梨，一手拿水果刀，问他吃不吃，吴声摇头。

    星河在眼前缓慢转动，困意像一层温暖光晕，包裹着他的知觉。他向前俯身，吴理扶着他躺下。

    第6章

    吴理单手撑在他身侧，俯视他。

    额前还有薄汗，呼吸声很轻，微张的嘴里散发出湿热的甜味。额头有些冰凉，鼻梁线条带着男子汉的坚毅，脸颊温暖，嘴唇柔软，舌头……

    吴理动作一顿，而后缓缓把手指伸进吴声嘴里。

    湿热。滑腻。柔软。

    像闷热雨后带着热气的泥土，充满隐秘而晦暗的生机。

    吴理缓缓收回手，睡梦中的吴声吞咽一下子，吴理盯住他滑动的喉结。

    吴声发出呓语，“爸爸……”

    吴理放大的瞳孔里映着吴声可爱的睡颜。

    他俯身，边抚摸他的脸边吻住他，动作极尽温柔缱绻，另一手解开吴声的纽扣，轻轻拉开拉链。吴声被绵密的亲吻惊醒，挣扎起来。

    吴理捂住他惊恐的眼，坐在他腿上，一手擒住他的手，吴声透过指缝看见一丝光亮。他单手在身侧瓦檐摩挲不停，总算抓住什么，手忙脚乱地挥舞着，在触碰到吴理身体时，猛扎下去。

    身上压力顿消，眼前又是浩瀚星空，吴声快速坐起来。

    吴理侧躺着，水果刀扎在他的腹部。他两手紧捂肚子，指缝里汩汩淌着血，拧着眉，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吴声怔怔看着他，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往前几步跪在吴理跟前。

    “爸。”

    “没事，别怕。”吴理艰难伸手轻轻擦他脸上的泪，吴声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顺着下巴往下滴，吴理看得心疼，拉过他的脖子吻住他哽咽的嘴，吴声下意识地推开他，直起身后退几步。

    他定定看着吴理，像从梦中惊醒。

    “叫救护车……”

    “吴声，叫救护车。”

    “吴声！”

    吴声呆呆看着他，“你为什么亲我？”

    “因为我爱你啊。”

    “我不需要！”

    吴理苦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咳嗽几声，脸色渐渐苍白，“我爱你，难道就这么恶心？”

    吴声捂着脑袋开始哭泣，“你别说了!”

    “没有什么爱能比我对你的更纯粹了，吴声。”

    吴声抬起头，愤怒的眼泪夺眶而出，“你还我！”

    “还什么？我一直把最好的给你，我没欠你什么！”

    “你还我，你他妈还我！”

    吴理沉默片刻，“吴声，你的命是我给的，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你拿什么先还……”

    话音未消，吴声已在吴理惊恐目光下拔出他腹部的刀，猛地扎进自己腹部。

    “吴声！”

    一下。

    两下。

    三下。

    他颤抖着把刀抵在湿漉漉的腹部，终于脱力松手，水果刀铿得一声落在瓦片上，无声陷进枯草中。

    “我，我还你了。”

    吴声缓缓躺倒在屋顶，汨汨的血像寄生多年的爬虫，缓缓从他身上爬走，他张开嘴，吐出一朵红花。

    “吴声，吴声！”

    吴声动了动嘴唇。

    我还你了。

    “吴声！”吴理腹部的血止不住地淌，他咳嗽几声，没了力气，“吴声……”

    汩汩的血奔跑着与吴理的血汇集在一处，顺着瓦片滴答答往下落。

    吴理没了动静，吴声在余光里瞥见交汇的血泊，流不出泪的眼里没有情绪。

    世界的美好和丑恶星星都无声的看在眼里。

    你出生那晚，漫天都是无声的星星，所以你叫吴声。

    他一眨不眨看着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