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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黝黑的皮肤,细小却明亮的眼睛,一笑露出一排残次不齐的牙,毫不在意我审视的目光。
我莞尔一笑:“我妹子要知道我去偷乐,没有等她,要发脾气的。”
“大宴要一天一夜,公子难道要一直等吗?”
“一直等。”
“公子稍等片刻,小奴去去就回。”
车夫见我毫不动容,下车神色匆匆,被我从后一手抓住衣领,提回原位,“这么急着要去哪?”
莫非是给阳屹通风报信?
“公子在这坐了一下午,没说饿。可小奴比不上公子谪仙般的人,实在饿的发慌,力不从心……”小奴苦苦哀求,一顿解释,终于说到重点,“还求公子让小奴吃点东西,好对公子尽职尽责。”
肉体凡胎要食五谷,我一时没这习惯,也没想到这个愿意。看这小奴身材壮实,自是能吃要吃,被饿这么久,倒是我的疏忽了。
“小兄弟回去吧。”我松开小奴,掏出一粒碎银给他,“还请替我谢过海参军。”
小奴收下银子,一脸笑呵呵:“公子上车吧,醉仙楼看着没多远,却得从这东宫旁绕过去,小奴送你过去,不碍事。”
“也好,有劳了。”
一路撩着窗帘,我随着小奴绕东宫一周。东宫宫墙高厚,守卫森严,百步一暗卫,五步一明卫,实在是不寻常之地。
我忍不住掏出花枝来看:若海棠在宫里能娇嫩的盛开着,我也就放心了。待日后她觉醒归位,眼里心里又是新的天地,我哪里还值得她念念不忘呢……
醉仙楼与印象中的晓越楼不同,楼台亭榭,有水石花树之美。楼虽分三层,楼下布置散座,楼上分隔为小室,但所器用之奢侈,叫人望而却步。
“公子先在楼上等着,小奴去去就来。”小奴要去后院吃东西,被我拉上楼,受宠若惊:“公子,公子使不得,小奴是个下人,公子……”
小奴一路引得楼下三两客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执意拉他上楼。推开房门,我拉着小奴坐下,小奴不敢与我同坐,坐到塌下。
“你怕什么?”
我关了房门,没人再能看到屋里情景,小奴渐渐放松下来,塌下也坐得老实了一些,“多谢公子。”
菜都是小奴点的,小二来上菜,我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挑好看的夹起来尝。
几口之后,我放下筷子。小奴盯着菜发呆,面前碗筷一动不动,我拿筷敲敲他面前碗,“叮”一声轻响,叫他回神。
“为何不吃?这不都是你点的。”
“……小奴真的能吃吗?”
“怕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
小奴得我首肯,拿起碗筷狼吞虎咽,引得前来送菜的小二侧目纷纷。小奴抬眼对视,似知道自己不雅,有些尴尬放下手中碗筷。他这时才发现我早已撂筷,羞愧不已:“公子……是小奴点的不和胃口吗?”
“确实。”我有些无奈,“这汤菜苦,喝不下。”
“客官,这是灵丹草。”
一旁的小二本已退到门口,听到这话又折回来解释。小奴瞪那小二一眼,随手舀起一勺,鄙夷道:“什么神仙草,不就是芥菜吗。啧啧,怎能让我家公子吃这种野菜。”
“这汤可是……”小二顿了顿,回瞪道:“你个下人懂什么!”
店小二和小奴眼神交汇,针锋相对,我视而不见,默默舀出一碗来。此汤虽性味甘平却沁脾去火,若抛去味道,倒符合我现在的需求。
我道:“听说灵丹草具有清肝调脾,和血利水之功效……”
难为阳屹费心,先喂了一些汤汤菜菜,吃饱喝足——想必他早就做好准备,等我自投罗网。多此一举,倒显得他亏待我,我若能心知苦涩,还用他来费口舌。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婚,如兄如弟。”
“公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
见我摇头,小奴急忙夹起一个猪蹄,极力推荐:“公子你是不是说汤苦,你尝这个,这个不苦……公子?……公子……”
脑中昏昏欲睡,一阵困倦袭来,我急忙扶住桌沿,揉着太阳穴暗叫糟糕。
这汤果然有问题……
第32章 草长鹰飞(五)
我不知是何时昏迷的,醒来已是第二天凌晨,第一声鸡鸣传来,我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呕!”胃里一阵翻腾,我从床上探出身子,对着痰盂一阵猛吐。
好个醉仙楼,当真是让我“如痴似醉”,看来要一口气把吃下的脏东西都吐干净才能清醒。
四周没有烛火,此刻屋里空无一人,混乱中,我起身摸黑给自己倒了些水,脑中隐隐在意白天的汤。
实在是大意不得,我尚且中招,何况身无法力的千妍?掏出怀里那朵花枝来看,莫非是我眼花,竟觉得比昨日蔫了些!羲和女神依旧准时,晨光中我端详花枝心神不宁——我得去东宫找她,怎么带她来的,怎么送走。
从房间出来,楼下有些零星的人在吃早茶,我看无人监督,随手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准备下楼。
一人从楼下匆匆跑来,不抬头,我错步挪开,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公子!不好了!”是小奴。
小奴喘着气,极力压低声音道:“阳屹公子就要到了!”
我并无惊奇,我正等着他来。
小奴见我一动不动,急道:“公子你快跑吧!”
“你不是帮着他给我下药?”
小奴脸色青白,往楼下玄关处一边瞅,一边将我拽回原来的房间。我任他拽着,看楼下人丝毫没有察觉楼上的异样,觉得事情越发有趣。
小奴用后背将房门抵死,我不解:“你要做什么?”
“我没有骗你,昨天的迷药是店小二下的,我……你快逃吧!从这个房间的窗户出去,临街就是东宫!”
“我妹子呢?”我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我不知道……只有阳屹公子出来!”小奴吃痛,仍抵住门不愿让开,“还来得及,你快跑吧。”
我并不信他,小奴或许不是车夫,又或许小奴本不叫小奴,我认识他不过半天,殷勤不过是骗我入阳屹的局,他要我逃,难道就不是圈套?
小奴见我纹丝不动,僵着肩膀从怀里掏出一瓶给我,并解释道:“阳屹要给你下的是这个致命毒草,但你现在还能活生生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换了药!”
我松开他的肩膀,顺手接过瓶子。
小奴坦白道:“对你下毒是我任务。但我救你,是我愿意。”
“多谢。”
我往小奴怀里塞了几粒碎银,他随手一抖,将怀中碎银尽数撒在地上,神情一变:“你根本不知我是谁。”
“如何不知?”我展扇一笑,“阳屹虽处处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