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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目相看。阳屹知我是昆仑之心,不将我秘密关押,反而众目睽睽之下关入天牢——他不是为了继位,而是为了邀功。
安静不过片刻,有人再次踏入地牢,脚步声顺着台阶层层而下,狱卒站起迎接,钥匙一阵晃动。
“天字一号。”
出声的人像是阳屹,我撩袍坐上矮榻,装出一副闭目养神状。
脚步声由远至近,直奔天牢尽头,我眯起一只眼,见来人一身暗红镶黑格纹的宽袖大炮,高束金珠的玉冠,脚踩鎏金的厚底黑靴,高贵逼人,傲睨一世。
这样的阳屹,转头却对另一人敛声屏气。
另一人玄衣为底,肩挂黑羽,长身挺立,浩气凛然,远看黑玉冠高高扎起一个乌黑马尾,比阳屹高出一头有余。
牢房昏暗,那人目光仍能紧锁住我,力道之狠,似要将我看透。
我认出来人,没了捉弄的心情,缓缓睁开双眼。轩辕大陆,如此有气势的女人除了女帝,只有一人:乌鸢将军。
乌鸢眉宇攻气十足,英俊的不像女人,虽鼻梁挺立,难掩岁月在她脸上流逝的痕迹。是,她长大许多,可纵是征战沙场,见惯生死,见我时仍面露诧异。
谁都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我却如海棠信里所说:不会忧伤终老。阳屹命狱卒开门,乌鸢独步至前,等到终于看清我的面容,她陷入沉思。
“别来无恙。”我嫣然一笑。
“你不是她。”黑鸢眼眸恢复了明亮与自信。
“自然不是。”
我展扇遮脸,黑鸢动作比我还快,指骨分明的一只手,拨去我左额的碎发。她看到那两道疤,犹自叹惜:“如此倾城容貌,竟叫你毁成这个样子。”
轻易得来的,总是不容易珍惜。我以为凡间女子都长的这般倾国倾城,殊不知这是一张叫人难忘的容颜,即使黑鸢时隔多年,仍一眼认出。
我拨开乌鸢的手,嫌弃道:“阳屹捉我来,总不会是叙旧吧?”
江山改朝换代十几年,早已没有我的戏份,我踏踏实实在青冥阁过些乐呵的小日子,难道还能碍到女帝的眼?
“屹儿担心本将军杀了你,一路求情。究竟是什么画,叫他如此上心?”乌鸢默默回身看了一眼,阳屹张嘴欲解释,还是选择了沉默。
黑鸢转身背手,看不到阳屹眼中闪过的一丝怨念,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打起算盘:“他不过是要一个真相。”乌鸢虽知道瞒不住阳屹,尚在犹豫,我直截了当:“屹儿说那幅画里的女子,与他母亲一模一样。”
阳屹不是女帝的亲生儿子,他的生母,每次提到她,眼前便会浮现出前尘往事。顷刻,我已站到阳屹面前,重新将他的容貌端详,与脑海那张脸渐渐重合:“你果然是当年那个孩子……”
我对天牢熟视无睹,阳屹扯起袖子遮脸,大唤狱卒。他话音未落,我不等狱卒前来,自己跑回天字一号。
乌鸢道:“如果屹儿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你知道,他本是遗腹子,出生又丧母,疏于管教……”
她话里有话,我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打算接受。这份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道歉,何必说出来,再伤了阳屹的心。
阳屹站在牢房门口,一脸紧张:“砟乐,你知道她在哪,对吗?”
阳屹要知道真相,却不知真相有多残酷,我摸着自己的脸,对他尴尬的笑了笑。他喜欢我,有多少是因为恋母,又有多少,是出于真心?
见我笑,乌鸢两眼泛红,压抑怒火:“砟乐,她……如果你心疼阳屹,能否告诉他母亲的去向……女帝,也很想她妹妹。”
“她死了。”
“不!她没死!”
“你知道的。”我微微一笑,“你将永远活在愧疚中。”
乌鸢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揪起我的衣领,眼中杀意波动:“她当初从宫里逃出,因为你同她换脸!你用妖术将世人耍的团团转,两道天劈怎么够!”
每次追查,她们都能到她的一点蛛丝马迹,可最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多少年来,她们坚持的那一丝丝的希望,今日终于被亲手破灭。
我从没将换脸此事放在心上,就如同对方也对换脸之事九死不悔。这个故事早就应该结束,如此境地,是因为我算漏了一点,那个女子能在宫中以外的地方——既在别人的心里依旧野蛮生长,是真本事。
“乌鸢,我有一笔交易,你敢吗?”
真心我看不懂,倒明了这因果循环,既然周围的祸因我当初的疏漏而起,那解决了这未了的故事,再种下一果,或许一切就能恢复如初。
女帝的帝位来的不正,终究是坐不稳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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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因果之树(二)
撕掉这太平盛世的虚伪面孔,就像撕下我的脸,毫不犹豫。
你敢吗?
乌鸢松开我的衣领,漠然转身离去,阳屹推开牢房门进来,一句“师父”刚开口,被她擦肩而过。
“师父,屹儿此事你不管了吗?”阳屹一怔,转身拦下乌鸢。
“为师管不了了。”
“师父!当年的事难道你不后悔吗?”
乌鸢的背影落寞又孤单,明明羽毛很轻,她的肩膀却仿佛被压住,身心俱疲,“为师乏了,你的祸自己解决,切莫叫女帝知道。”
“师父!”
“殿下已经不需要我了,这最后一课……”乌鸢如鲠在喉,最终没有回头再多看我一眼,“成事者,情过不悔。”
假的。
乌鸢说不后悔是假的,或许她认为心安理得的办法是让留下的更值得,可人的寿命太短,等知道错,人生早已过了大半。
傻如鸢,你不敢问我她在哪,其实她哪里也没去,一直在你心里。
“孤同你交易,你要什么?”阳屹回身注意到我,陷入思索,“钱财名声不屑一顾……那……”他瞬间恢复冷静,开口奚弄道:“你要那两朵花?如果孤说只能放一个呢?”
我摇头,只是摇头。
阳屹十分在意自己的身世,相反,千妍同海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事。其实他没资格提条件,因我知他求什么,他却不知我求什么。
“你似乎什么都不怕。”阳屹眉头紧皱,“你究竟要什么?”
怎么会什么都不怕,我略一回忆,脑海中的悲伤娓娓而来:“我要殿下为人正直,心胸宽广,对师心怀感激,对妻相敬如宾,不欺弱小,不鄙世俗,不扰清修。殿下可能做到?”
阳屹铁青着脸离去,我展扇一笑,为他身后送去阵阵凉风。
“我方才所说,皆是你母亲所留后话。”当然,“清修”一句是我的私心。
阳屹停下脚步,在这昏暗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