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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难以担待啊。”
“为何?你把话说清楚。”
钟大夫又看一眼沐白,后者朝他点点头,他叹了口气:“小人就直言了,这药用多了,只怕公子以后会落得无后。原本小人不该顾及这些,但公子几月前还明确表示过想要有孕,小人实在不敢替她拿主意。”
沐白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卫屹之在床沿坐下,盯着谢殊的脸,出乎意料的平静:“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风险?”
“有,公子得熬过去才能活命,总之一切还没有定数。”
卫屹之扶起谢殊,一手将她搂在怀里,一手伸出:“把药给我。”
钟大夫怔了怔,连忙端过药碗放到他手上。
卫屹之将碗沿搁在谢殊唇边,她牙关紧闭,根本是徒劳。
“谢殊,你敢放弃试试!”他咬牙切齿,用力捏开她下颌,将药灌进去,但她根本无法吞咽,全都漫了出来,白衣被血渍和药渍沾污的狼狈不堪。
卫屹之垂下眼帘,忽然道:“你们都出去。”
钟大夫见状只有叹息,他已经尽力了。
一旁的沐白用袖口抹着眼泪,钟大夫拍了拍他的肩,将他搀出门去。
房门关上,卫屹之努力克制到现在,终于露出慌张无措来,他低头看着谢殊的脸,唤她时声音都在颤抖:“如意?”
谢殊毫无反应。
“不是让你等我回来的吗?”他拥紧她:“快把药喝下去,我们胜了,你还有许多事没有做,怎能倒下?”
他含了口药,渡进她口中,味道实在太苦涩,连他这样在沙场上磨练出来的意志也吃不住,眼泪都被苦地落了下来。
一碗药灌下去没多久,谢殊又开始呕吐,也不知是不是伤了哪儿,这次竟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卫屹之摸到她双手,已经有些发冷,连忙将她严严实实圈住,唇贴在她耳边哽咽着道:“没事的,当初在荆州那样的日子你都能熬过来,这次一定也能熬过来……”喉间哽得发痛,话已经说不下去。
谢殊歪倒在他怀里,似一块倾颓了的美玉,温润不再,只剩了宁和,一室静谧。
薄薄的晨露在廊下花草间凝结,这一夜有贵族王公醉倒不醒,有庶民百姓狂放颠倒,桨声灯影依旧在,各有各的喜乐,各有各的哀愁。
谢殊似乎听见了幼年常听的荆州歌谣,唱歌的也许是虎牙,但是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欢乐,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她想离开那地方,却又找不着路。
“如意。”她转了转头,有人在叫她,听声音似有些熟悉。
“如意。”又走了几步,终于听出来是谁在叫她。
“仲卿?”
卫屹之错愕地抬头,怀里的人正缓缓睁开双眼,声音嘶哑地唤他。
“我在哪儿?”
他含着笑,出口的声音却带着哽咽,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以后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
☆、八三章
襄夫人挂念着战场上的儿子,昨天让苻玄早早去宫外等候迎接卫屹之,哪知苻玄回来了,他却没踪影。
本以为卫屹之是喝醉了被皇帝留宿宫中了,哪知今天她一早起来侍弄花草,却听管家说他一夜未归是去了相府。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当即训斥了管家一顿,叫他别胡说。
管家刚走,卫屹之进了大门。
“母亲,我有话要与您说。”
襄夫人放下水瓢,拿了婢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看到他神情疲惫,很是关切:“怎么眼睛红红的,一夜没睡?你刚从战场回来,有什么话还是等休息好了再说吧。”
卫屹之托住她胳膊:“还是现在说吧,迟早都要说的。”
襄夫人疑惑地看了看他,只好点头:“那去你书房吧。”
卫屹之扶着襄夫人进了书房,先请她就座,而后忽然掀了衣摆跪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襄夫人莫名其妙:“你这是干什么?”
卫屹之垂着眼帘:“母亲,我想娶谢殊为妻。”
“……”襄夫人的神情僵了半天,渐渐有些崩裂:“你刚才说什么?娶……谢殊?”
“是。”卫屹之面有愧色:“只是她此生有了缺憾,我只有现在就告诉母亲。”
襄夫人激动起来:“你也知道他有缺憾啊,他是男子,自然有缺憾!”
“不是这个原因……是我一直隐瞒了您事实。”
谢殊并不知道卫屹之离开,她睡到晌午才醒。
沐白进来伺候她喝了碗药,担心她身体,又将钟大夫给叫了过来给她诊视了一番。
“公子此番元气大伤,需好好调理才行,这可急不得。”钟大夫又写了副方子交给沐白,却没急着走,反而在谢殊面前行了跪拜大礼:“公子恕罪,此次是小人把关不严,才害公子险些遇害。”
谢殊叫沐白出去守着,对他道:“我正好要问你此事,你将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钟大夫连声称是,坐回凳子上接着道:“公子中的毒并不常见,小人以往只见过记载,据说汉时衡山国里有人使用此法排除异己,后来多流传于宫中。这法子就是先给对方喝下一味药引,后面再饮一味药,二者相容,牵引毒发,这样不易被人察觉。公子此次中的毒还要高明,无论是药引还是后面的药,单用都是无害的。”
“那你也不该看不出来吧?”
“原本是瞒不过小人的眼睛。此毒最后一味药是先前冉公子送来药方里的,我倒是留心了,可公子以前所用的药方里并没有那味药引,自然也就不会中毒,所以小人就放心给公子用了那方子,可是现在看来,显然公子是服过药引的。”
谢殊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天黑时,光福脚步匆忙地冲进了谢冉的房间:“公子,属下让您出去避一避您不听,这下好了,丞相醒了,要追究责任了。”
谢冉坐在铜镜前,拿起梳子,丝毫不见慌乱:“替我束发更衣,我马上就去见丞相。”
谢殊到现在还不能坐起,只能躺着,沐白给她背下垫了许多软垫才让她靠坐起来,又替她梳好发髻,看起来人精神了一些。
谢冉从屏风后走出来,一段时日不见,竟憔悴了许多,双颊都有些凹陷。他站在几步之外看了谢殊几眼,施施然行了一礼,竹青宽袍披在身上愈显清瘦,姿态却是优雅如初。
谢殊忽然朝他招了招手,谢冉微微一怔,但还是靠近了一些,在床边矮凳上坐了。
“堂叔为何不趁我倒下时逃走?”等她开口,谢冉才明白她为何要自己靠近,她说话的声音低得可怜,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
他一手揪着衣摆,淡淡道:“逃不掉,也不想逃。”
谢殊勾了勾唇角:“我最欣赏你这点,你做了任何事,被发现后从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