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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也固执地不同意去医院,倒是黏着柯以淼,让柯以淼把粥吹凉了喂给他,自己连手都不伸一下。
他迷迷糊糊地侧睡在床上,一直握着柯以淼的手。
柯以淼坐在他边上上,也倚着睡着了。夜里尤东南再次觉得冷得,柯以淼将睡衣脱了,露出赤裸的身体去抱住他,那人的身体是烫的,柯以淼覆在他身上,将被子掩得严严的。
“你听话,我们去医院吧……”柯以淼拍拍他的背。
尤东南张开嘴呼吸,“我不想再去医院,之前已经吃过药,一会就退烧了。”
柯以淼抚摸他发烫的脸颊,无奈地叹了口气。
尤东南头疼得厉害,他朦朦胧胧地看着柯以淼,浑身都绷紧了,肩膀结实宽厚,却一直在发抖,柯以淼只能紧紧地搂着他。
“柯以淼……”尤东南突然开了口,“我一直有一句话想问你。”
耳边是他剧烈的炙热的呼吸。
柯以淼问:“什么?”
尤东南倏尔坐起身,用手撑着额头,他赤裸的脊背有些湿津津的,他从床头柜上拿了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问出的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的力气。
他用很轻的声音问:“你后悔么?”
尤东南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了泛青的胡茬,眼底也有浓重的青色阴影,眼白满布血丝,一个背影而已,倒是显得有些寂寥了。
柯以淼皱起眉,又听见尤东南补充,“我问,你到现在为止,后悔当初选择自杀么?”
汗珠从他的颈下滑落,顺着他的脊背游走。
柯以淼替他围上被子,春卷似的裹着他,只露出了毛茸茸的脑袋,然后隔着厚厚的被子抱住他。
“……回答我,”尤东南的嗓子还哑着,“我只问你这一句话。
“那个天桥,我们在下面走过无数次。我在那条马路旁抱过你,亲过你。也是你觉得那条天桥漂亮,我才买了这个房子,你说喜欢这里。
“你选择在那条天桥上自杀,录像我也看过,你在上面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没接,你直接就跳下去了……
“你后悔么?”
柯以淼垂下头说,“对不起。”
尤东南脸颊上带着病态的潮红,他伏在膝上,偏要问个明白,“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你不后悔,对不对?”
柯以淼偏过头,回避尤东南的视线。
尤东南嘲谑似的笑笑,“你这个反应,我倒是能真的确认你是柯以淼,我的爱人。”
柯以淼看见他突然捂住嘴,像是有些干呕,尤东南翻身下了床,冲去了洗手间,他将白天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胃袋骤然收缩,带来剧烈的痛苦。他捂住胃,喉间还止不住做呃,吐出来的东西却已经接近清水。
他冲进去的时候,竟然将洗手间的门反锁了。
柯以淼用力地敲门,“你让我进去!”
里面的人逐渐没了声音,直到冲水声响起,尤东南才开了锁,柯以淼立刻跑进去。
他看见尤东南赤着双脚,毫无顾忌地在他身前脱衣服。
见柯以淼进来,尤东南也不再理会他,径直站在淋浴蓬头下面冲澡,水从他头顶浇淋下来。
尤东南垂下头,两只手捂住脸,水沿着他的手背流淌。
柯以淼抿住唇,从背后抱住了尤东南。
水是凉的。
“你疯了是不是?”柯以淼被激起了一层寒栗,他冲着尤东南喊,去将热水调大。
尤东南眼睛红着,声响却平稳,“我清醒一下。”
“你在发烧!”柯以淼与他在水下对峙着,尤东南却不为所动,去拿沐浴露,他像是个执拗的孩子,又用力去掰调节器。
柯以淼抱住他的腰——那具身体像冰一样,也不阻止他了,只跟他一起浇凉水。
尤东南看了他一眼,泄气似的松弛了身体,放开了握住调节器的手,坐了下来。柯以淼沉默着往他头上抹洗发露,然后迅速地打开热水,反复冲淋尤东南的身体。
他声音放软了,“你听话一些,不能这么折腾你自己的身体啊……”
尤东南仰起头,泡沫流下来,他闭上眼睛,“我只是不舍得让你生病。”
柯以淼闻言用力地咬了一下尤东南的肩膀,“那我呢?你生病我不心疼吗?”
“你?”尤东南沉默着,过了半晌才说,“……你心太狠了。”
“你什么意思?”柯以淼停了水,浴室里迅速凉下来,他立刻去取了毛毯围在尤东南身上。“……你这话什么意思?”
尤东南一声笑,摇摇头。
“你说清楚。”柯以淼蹲下`身体,与尤东南平视,“现在你浇凉水浇清醒了,把话说清楚!”
尤东南定定地看着柯以淼,“你自杀的时候,肯定没想到还能回来,死了就是死了。”柯以淼回望着他,又听他说,“但是你也不后悔,对不对?
尤东南微微扬起头,神情悲戚,“反正我是那个给你收尸的人。”
他说,“那天……你给我打了三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到,是我的错。”他抬头看着柯以淼,“跟你吵完架,我没跟你说一声就去外地,是我的错,你生日我忘了,也是我的错。所以呢,你就要这么惩罚我么?”
“你选择在那个天桥底下自杀,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肉长的。”
尤东南剧烈的喘息,他稍微平复下来,便倏尔伸出手,轻轻抚摸柯以淼的脸颊,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眼里的情绪复杂极了。
“你出的那天,我抱着你,手臂靠近火化炉,里面温度那么高,只要我把你放进去,这个人,我这辈子就再也看不着了。柯以淼垂下头,握住尤东南的手,摩挲他指腹的薄茧。
“你那么大一个人,变成了一把灰,再由我把你装进小盒子里面,连盒子都是我选的,”
尤东南压低了声音,却仍然像在嘶吼,困兽一般,猩红着眼睛对柯以淼说,“你这招真的太绝了。”
柯以淼凑过去倾身抱住他,在尤东南耳边反复说,“对不起。”
“我现在真庆幸还能听见你跟我说这句对不起,”尤东南咬着牙,“你真是恨我。”
柯以淼脸上湿润一片,悄悄将眼泪擦到了尤东南颈上。
“你死之后,我反复想,我为什么吵架的时候多让着你一点,好好的日子不过,我为什么要跟你冷战。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要是接起来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是不是我们的结局就不是那样?我为什么没有对你再好一点?”
尤东南说,“……但是自责也没有用,我的人就这么没了。”
柯以淼哭着亲吻尤东南的唇,一下一下的,唇瓣来回摩擦,上面还带着泪水的咸味,“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你对我已经够好了,”
柯以淼埋首在尤东南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