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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提出要不要尝试新的姿势,不管怎样他都愿意配合。
蓝吹寒一听,却是微笑不语,只等他养好身体再说。他现在每天还要睡五、六个时辰,一吹风就咳嗽,实在不能算养好了伤。
蓝吹寒每次看他,都带了当归人参鸡汤,给他补气血,只是病去如抽丝,自然不是易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秋这一天,蓝吹寒随着老夫人出门去采办佳节贺礼,方棠溪在房中很是无聊,婢女们就将一大盘点心呈上来,但他只吃了两块就不再吃了。
自分娩过后,他身体丑陋难看,近段时间虽然恢复了,但天天喝人参鸡汤,补得让他有些担心,于是打算让人把点心拿下去分给仆从。
正在此时,他依稀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转过头,却见一个小小的人儿扶着门边站着,呆呆地看着他手里的点心。
承影已经一岁半,这孩子却像是小了许多,面黄肌瘦的,眉眼生得倒是极好。方棠溪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手一松,一盘点心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曾听丫鬟们支支吾吾地说起,说是承冰不爱吃饭,方棠溪只道承冰是没能戒奶,也不在意,却不曾想瘦弱成这般模样。
“承冰……你是承冰么?”
那孩子看他的目光都很是陌生,听到他的话,奶声奶气地道:“吃……吃饼……”
他声音含糊不清,方棠溪也没听清楚,招手呼唤他。
小孩儿怯生生地,仍然扶着门边,不敢进来。
“过来,让爹爹抱抱。”他柔声劝哄,一边四处寻找拐杖,怕这孩子惊吓走了。
孩子似乎听得懂他的意思了,想要进来,却被门槛绊了一跤,反倒是方棠溪吓得俊容惨白。
小人儿也不哭,自己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他走去。
他只道是父子天性,孩子终于认出了他,却见那孩子蹲下来捡起了一块红豆饼,还带着泥灰,就往嘴里塞去。
方棠溪连忙从他口中夺走,他登时“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终于吐出一个清晰的字“饿……”
丫鬟似乎听到声响,急急忙忙进来,看到这一幕,行礼道:“奴婢该死,没看好孩子,惊扰了少爷!”就要从他手中接过孩子。
“不用了,你让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再去寻些米糊过来。我亲自喂他。”
丫鬟听得出他声音含着怒意,连忙应声退下。
方棠溪知道这件事不能怪这丫鬟,她是母亲身边的人,若是母亲吩咐一句,她自然不敢怠慢,定是母亲一直当这孩子是吹寒与别人所生,所以多有怨言,于是婢女们自然会出气在孩子身上。
怪只怪自己考虑不周。
天下所有的孩子都有母亲,唯独这个孩子,是自己所生,若是自己待他不好,他自然也不会有另一个母亲来待他好了。
丫鬟将房中打扫干净,方棠溪将孩子手里那块红豆饼也扔了,孩子咿咿呀呀地表示抗议,一直叫:“饼……饼……”
方棠溪哭笑不得,怒气也消失了大半:“饼有什么好吃?傻孩子,像是没见过饼一般。”
那丫鬟很快送上来一碗米糊,垂首侍奉在旁,等待他喂完孩子就把孩子待下去,闻言便道:“小哥儿每顿吃得不多,庄里又是只吃两顿的,难免会饿了。”
“他这么小,岂能和大人一般看待?你不必多说,以后这孩子便与我同吃同住,母亲若是问罪,便让她来寻我。”
“是。”那丫鬟行了礼,也无异议。
这孩子生得很是讨喜,只是不知为何,不得老夫人喜欢,平时所用的吃食不但不能和大哥儿相比,就连山庄的大管事的孩子也不如。便有人偷偷藏了饼子,时常撕碎了一些,泡在热水里喂他,但做体力活的,平日的吃食也只是勉强够了,也不会有太多剩下给他,都是这个今天喂了,那个明天喂,所以这孩子虽然面黄肌瘦,像饿了很久,却也不怕人。
她们这些照顾小哥儿的丫鬟,自然也就有些漫不经心,没想到孩子已经学会到处乱窜,寻到了这里。
方棠溪抱着孩子放到对面椅子上,让他乖乖坐着。他十分听话,也不乱动,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方棠溪,让他心疼得险些难以呼吸。
“来,爹爹喂你。”
承冰很是乖巧,不哭不闹,他喂一勺时,便张嘴咽下,在间歇时,他便安静地等待方棠溪吹凉勺子上的米糊,不像婴儿时那么急性子。或许是这些日子的世态炎凉,让他这么小就学会了等待。
方棠溪心中酸苦,不禁十分自责,但他双腿乏力,孩子饱了以后,就开始好动起来,于是米糊掉了一勺在孩子脏兮兮的衣裳上。
那丫鬟忙道:“少爷,让奴婢来喂吧。”
方棠溪摇了摇头:“以后照顾他的事,就让我来好了,你们忙你们的就是。”
那丫鬟闻言大惊失色,前段时间有个小厮伺候少爷不周到,被少夫人赶出山庄,再也没有一户人家敢用他。虽然少爷脾气温和,可是少夫人的手段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她眼泪簌簌而下,连忙跪了下来:“奴婢伺候小少爷不周,罪该万死,还请少爷收回成命!”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自己都没有出力,怎么能怪你们?”方棠溪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先去打盆热水来,我给他洗洗。”
那丫鬟连忙答应了,去厨房端了热水。
方棠溪逗弄着儿子,儿子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也不怕生,小手抓着他的拇指,咯咯直笑。
“棠儿,你在做什么?”
一个苍老含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方棠溪抬头一看,却见是母亲和婢女站在门外,忙道:“娘,你怎么来了?”
老夫人冷着脸对方棠溪道:“你把他放在你身边来养,若是吵到你休息了怎么办?”
二哥儿看到老夫人生气,立时缩在方棠溪的身后,一只脏兮兮的手抓着方棠溪的衣裳不放,清澈的眼睛不安地看着老夫人。
方棠溪长臂一伸,将他抱到了怀中:“母亲放心,我看这孩子乖得很,不会哭闹的。”
“你到底是中了他的什么魔障,非要把这孩子当成是亲生的?”老夫人怒从心起,“改族谱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但这孩子毕竟不是你的血脉,养大了也只会是个白眼狼!”
老夫人身边的婢女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她们该听的,于是静静地退了出去,合上房门。
方棠溪苦笑道:“娘,我要说多少遍,这孩子真是我生的。”
二哥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们争吵,看看方棠溪,又看看老夫人,低头发现了掉在自己衣裳上的那一小块米糊,用手指蘸了,便要含在嘴里,被方棠溪抢先抓住了手,用帕子擦去了。
二哥儿抗议地叫了起来:“饼,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