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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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龙算命的日子 作者:谢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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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他只记得自己被什么人扯上了马,而后是桑意的怒吼:“散开!散开!”那声音好像离他很远,却又真真切切地与他十分接近,一只温暖的手臂扶住了他的脊背,鼓励他驾马离去,而后缓缓滑落,滴落湿哒哒的血迹。

    是桑先生。

    桑意整个人伏在了他身上,已经失去了意识。花珏惊慌失措,生怕他从马上掉下来,于是回身紧紧地拉着他,只让马儿带他们肆意奔走。后路阻绝,前路等待他们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花珏听见身后刀剑割破皮肉的声响,仿佛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扎透一样,嘶声喊:“桑先生——”

    “带走桑意,他的人头值一万两!别让他跑了!”

    紧跟着又是一道刀光起,花珏听见身后人闷哼一声,温热的血液溅落在他的身上。花珏紧紧护住身后的青年,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满眼血红,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四下都是灯火,竟然连一声同伴的声音都不再有。眼看着又有一道黑影逼近,花珏想也不想,怒斥道:“走开!”同时伸手墨笔,狠狠写下一个“破”字。

    心神动荡中,破字写成了一笔,也不知是他落笔更快还是出声更快,身后传来一阵人仰马翻的声音,还有亲眼看见自己肉体破碎时发出的惨叫。

    没有人再追上来了,花珏没有往后看,他浑身都在抖,眼看着就要到了的江陵城门仿佛有万尺之隔,他纵马飞奔过去,等到熟悉的景象入眼,他把人带到人去楼空的城主府中时,桑意赫然已经没有了呼吸。

    城门关闭,好看的账房先生躺在马背上,浑身冰凉。花珏连把他扶下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跪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桑……桑先生。”他伸手去查探眼前人的脉搏,但任何一丝微弱的痕迹都不寻。他摸索着在怀里找到他的笔,能判定生死的判官笔,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他写:先生平安。

    桑先生平安。

    看不见的笔画一笔一划刻印在湿润柔软的泥地上,花珏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然而还没写到一半,他手下忽然一空,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咔擦一声响。花珏低头看去,起初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晓得自己握的东西凭空矮了一截,直挺挺地戳进了泥土中。

    判官笔折断了。

    第109章 终-北上

    后人记载这一天, 是江陵风字营退避遇袭, 然而黑夜中埋伏他们的究竟是哪一支军队,无人陈说,只凭大众臆测, 说是少帝怀恨在心, 特意派人下的手。

    江陵民众已经悉数撤往柳城,此城空空, 直到次日, 才陆续有回来的兵马发现了他们府上军师已经没有了气息。在他身边, 一个年轻的小算命先生守着, 已经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了,不知为何, 他手中牢牢抓着一支断成两节的琢玉笔,始终未曾放开。

    花珏第二天醒来,只觉得脑中空空, 什么都想不起来。等到他想起来的时候, 他已经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按了回去:“小先生,好好休息罢,现在没什么事做了。”

    他透窗往外看, 发觉院中三三两两坐着筋疲力竭的将士, 就互相依靠着入睡。他们头上臂膊上皆绑缚白绫, 有些扎眼。

    守在他身边的那个陌生人嘶哑着声音道:“他以前是我们的少提督,入了城主府后就再没带过我们。世人虽说他是断袖,委身谢家人下, 但我们只认他和城主。”

    花珏低下头,没出声。

    那人伸出伤痕累累的手,给他递来一张纸:“他以前总是对兄弟们说死在沙场,无人作志,我们都没读过书,不认字,希望花小先生您帮忙写写。”

    花珏说:“好。”

    他拿着纸张下了床。浑身酸痛,而并没什么地方受伤了,因为桑意将他挡得严严实实。他坐在桌边,只觉得心中空空荡荡,无从下笔。

    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小凤凰和花大宝与他失散了,玄龙还在京中,说来年夏天回来。

    花珏习惯性地想摸笔,突然又想起了那原本怎么砸都砸不碎的判官笔已经折断了,一时间又茫然了起来。

    他想不起要去对面家中再拿一支普通的笔过来,也想不起来要砚台,他狠狠地在自己食指上咬了一口,咬穿皮肉,以血书字,慢慢地写了起来。写到一半血液干涸了,他便仿佛不知道痛似的,在原来的伤处再咬一口。

    这么好的一个人,要怎么书志?他不了解桑先生的前半生,他只记得这个人如何撑一把白底点墨江山的伞走过来,给他自小遍布阴霾的生命挡了一回雨。花珏也不知道自己林林总总写了些什么,只记得后来眼睛越来越花,只记得四个字。

    命不当绝,命不当绝。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死?

    一封墓志,一封信件,前者留在他手中,后者寄送去京城。花珏也不敢想城主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样子,写到最后,他的手指剧烈地疼痛起来,这才唤回了他一丝神志。他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将信件交付在旁人手中。

    而后发起呆来,一坐便是一整天。

    然而,他也只来得及歇这么一天,更多的伤员、病人陆陆续续地送了回来,邵医生带回了他的小凤凰和胖头猫,花珏强打起精神,将小动物们安置好,而后接着帮医馆救治病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受伤的人,江陵也从未有这么多新冢。

    花珏以为自己度过了许多年,但旁人告诉他:“小先生,这都一整夜了,去歇着罢。”

    花珏便去歇着,没睡上几个时辰却又醒了,隐约听得身边人来人往,有什么人急急嚷嚷地叫喊着什么。

    他听得出,那应当是一件好事,因为人们脸上都带着喜色。他茫然地站起身,找到一个人询问,便见到那人激动地摇晃着他的手道:“桑大人!桑大人原来没事,只是气弱之症,眼下已经醒过来啦!”

    “醒了?”花珏有点迟钝,还在慢慢咀嚼这两个字,却被人拽着往里拉扯,一群人不敢惊动病人,只敢站在屏风外听医生诊脉。

    邵医生道:“小桑吉人天相,性命已经无虞了。休息几天后大约能下床。”

    后面的花珏没有细听,大起大落,这几天的经历仿佛耗尽了他的情感似的,激发不起他心中任何的波澜,只隐约觉得心中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走了出去,望见后园中那颗倾倒摧折的枯树,忽而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按着自己尚未愈合的伤口,蘸血往上面写了两个字:“逢春。”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大约是身体先于意识,胡乱任性一回罢了。两天之后,他便忘了这回事,更加忙了起来。

    第三天,谢然回来了。

    彼时桑意已经能勉强下床。花珏站在庭院外,忽而听得远方哒哒马蹄声响,下来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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