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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似孤独 作者:杏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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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蓝色公主裙的娃娃。小姑娘抱着玩具一蹦一跳地走了,到门口还回过头压着嗓子、一脸郑重地来了一句:“放心吧叔叔!我一定会保密的!”
许曳无奈地笑了笑,坐回床边,捏着宁觉辰的手腕,拇指轻轻抚过蝴蝶形状的创口。
宝贝你什么时候才肯回来啊?小孩儿都开始喊我叔叔、喊你哥哥了,我有那么老吗?明明过几个月你也要过三十四岁生日了。等你变成叔叔那天我不会变成爷爷吧……
这是想念着你的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里最平常的一天。
我在孤独地,爱着你。
32 可是我需要你
捱过漫长又潮湿的雨季,到七月中旬终于出梅了,紧接着就是闷热的仲夏。早上许曳给宁觉辰喂了一餐谷物粥,往领子里头摸了一下有点黏黏的细汗,于是拿了毛巾过来又给他擦了一遍身。
换过三个护工每个都说不用天天擦洗,可是许曳没听,每天都坚持做。他想宁觉辰以前那么爱干净,如果不能每天洗澡肯定很难受。还有一个原因是护工都是阿姨、大姐,许曳觉得宁觉辰不愿意赤条条地躺在她们面前,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羞到满脸通红。
许曳一厢情愿地设想了好多“如果”,周姐刚来的时候还没习惯他这毛病,特别淳朴老实的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来了一句:“可是他啥也不知道啊。”许曳笑了笑,低下头没说话。可是就连这个笑都是苦的,周姐再傻也知道自己多嘴了,后来再不敢说这些话了。
因为每天都在坚持做全身按摩,宁觉辰没有出现肌肉萎缩的现象,身上很白很干净,就是有点瘦。许曳帮他擦掉一点浮汗,擦完以后把病号服穿好。
扣扣子的时候宁觉辰的眼睛缓缓地睁了一下,许曳早就习以为常了。“已经不会上当了哦。”他凑上去亲了亲宁觉辰额角的伤痕,“我要去上班了宝贝,晚上见。”——他没有察觉到宁觉辰低垂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星期一早上是每周一次的部门例会,许曳有点莫名的心神不宁,连着跑神好几次。轮到他上去讲报告,老李叫了他名字三遍他才回过神。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小声议论,彭青林撞了撞萧敏的胳膊,向她甩了个“果然如此”的眼色,萧敏假装没看见,有些担忧地望着许曳神情恍惚地站起来走到台上去。
都快讲完了,许曳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老李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许曳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手上动作一下乱了,直接按着遥控笔把ppt翻到了最后一页,丢下一句“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就匆匆推门出去了,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喂,周姐,怎么了?”许曳心里很急,上班时间打电话肯定是那边出什么事儿了。“老板,醒了醒了!你弟弟他醒了!”周姐一直以为他是病人的表哥,“你能回来吗?”许曳脑子里嗡的一下空白了,开口都有点语无伦次:“我……真的?医生看过了吗?怎么样?我回来我马上回来!确定不是什么神经反射之类的吗?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情况?”
周姐大概也没碰见过这种事,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就是早上啊,我给他喂完水的时候他右手抓了我一下!我一开始没放心上,结果我刚站起来,他又抓了我一下!我再一看他眼睛是睁开的,嘴好像也动了一下!我就赶紧按铃叫医生了啊!”
许曳说话间已经坐电梯到了一楼大厅,发现没带门禁卡,他想也没想直接从闸机上翻了过去:“周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周姐急吼吼地接道:“医生在看!正在看!”许曳跑到马路边上用力挥着手拦车:“好好!我马上回去!”
许曳一路上一直在催司机快一点快一点,后来司机都不耐烦了,一脚刹车踩到底停在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了!我总不能飞过去吧!”许曳看了一眼打表器,掏了三十块钱出来,也不等司机找钱,直接下车穿过车流人流往医院跑去。一路闯进大门,绕过门诊楼,穿过中庭的草坪,终于到达住院部。等待电梯的过程中他一直在发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心里最强烈的念头居然是:害怕。
绝望已经不会伤到他了,可是失望可以。他怕自己被假的希望杀死。
这样的想法充塞在脑海中,以至于站在病房门口了他都像被钉在原地一样不敢进去,还是周姐把他拉进门的。许曳觉得自己一步一步都好像踩在空里,一点实感都没有。眼前白花花一片,好几个医生护士围在病床边上。
许曳个子高,不用挤进去也能看见里面,病床上的人半睁着眼睛,一只手抓在被子的边沿上,手指虚虚地绞起来,像只被围困的、胆怯又可怜的小动物,用紧张无措的眼神窥伺着周围陌生的世界。
他缓缓转动眼睛,视线停在许曳脸上,紧接着睫毛飞快地震颤了几下,嘴唇很慢地很轻地很小幅度地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可是许曳知道,他说的是两个字,他在叫他,“曳哥”。
许曳跑了,甚至没有给宁觉辰一点回应就落荒而逃了。他冲进走廊尽头的洗手间,一路上一直在用力掐自己的手臂,很疼,但是他怕就连这份疼也是假的。——其实梦里也是会疼的,梦见过车祸,梦见过日落,梦见过照片,也梦见过极光……可是他没梦过宁觉辰醒来,一次都没有。
他已经接受这样的日子,七年也好,十七年也好,二十七年、三十七年都没关系的,他不觉得苦。明明很久没哭过了,这会儿眼泪却根本停不下来,许曳双手撑在洗面台上,走廊上都能听到他压抑又颤抖的哭声。
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碰见负责医生,许曳跟着去了一趟办公室,和医生聊完以后才回到病房。病床摇起了一点,宁觉辰静静地半躺着,周姐正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费劲地向他解释现在是二零几几年、你出车祸睡了七年半。宁觉辰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抓着被子的手越握越紧,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周姐一看许曳回来总算松了口气:“老板你可算回来了,你自己和他说说看吧!”
宁觉辰望着许曳,很慢地动了动嘴唇,声音轻得简直听不见:“你,为……走了,……怕。”这话说得很没来由,可是许曳知道,宁觉辰是在问他刚刚为什么要走。他仓皇地抓住宁觉辰的手,颓然扑坐在病床边:“我错了,再也不走了,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宁觉辰看他哭惨了想给他擦一下眼泪,可是身体好重手好重,明明很用力了也只有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可惜没有成功。可光是这一点小小的动作都足够让他吃力了,这句话弱得只剩气声,他说:“曳哥,你,瘦了。”
宁觉辰的记忆停在车祸那天,他只记得陆觉岚来酒店接他参加订婚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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