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藕糕
皇后:听说这书,明天就要上架了?
春桃:是,阿昧托奴婢转告娘娘,还请诸位支持正/版,抵制盗/版,让她能赚点粉钱呢。
皇后:这是正理,赶紧颁下懿旨去。
春桃:是,娘娘。
皇后:不过,上架后有加更么?
春桃:自然是有的,虽然阿昧还在坐月子,但是存稿很充足,明天就有加更呢。
皇后:很好,你也转告她,本已经将粉红票准备好了,只等她加更就赐下。
春桃:是,娘娘,奴婢代阿昧先行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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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提缬花长裙,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今日皇上头戴垂角幞头,身着赤黄大科罗袍,仍同上回一样,坐在窗前的楠木雕花书案上批阅奏折。一方朱砂砚搁在他右手边,已见干涸,我紧走两步上前,拿起墨条,磨起墨来。
皇上听见动静,稍稍抬头,眼中有惊喜神色一闪而过:“梓童来了?”
我敏锐地捕捉到这目光,心中暗喜,看来皇上今日心情不错。上级高兴,下属就自在,我放下墨条,盈盈下拜,声音软糯赛过蜜糖:“臣妾见过皇上。”
“梓童平身。”皇上唇边有笑意浮现,问道:“梓童所来何事?”
我的脸上,亦呈现笑容,答道:“回皇上,臣妾是为了邵采女中毒一事来的。”
话音刚落,就见皇上唇边的笑意,如同那透过蛟丝纱窗的光影一般,转瞬即逝,顷刻又恢复了冷清的面容。
“皇后就为了这事儿来的?”皇上的语气中,饱含着浓浓的不满,听得我莫名其妙——难道此事不值得我来禀报?还是说,他所期待的,不是这一件事?
我不敢再抬头看皇上的脸,遂微微垂下眼帘,应着头皮开始作汇报:“启禀皇上,邵采女中毒一事,臣妾已查清楚了。”
“哦?”皇上提笔继续批阅奏折,只吐出一个单字音应付我。
我努力忽略他的态度,继续道:“下毒之人是王宝林跟前的侍女碧纹,臣妾已将其遣去暴室;至于王宝林,则降为御女,罚俸半年。”
“知道了。”皇上的语气,淡得不能再淡,犹如没有搁糖的冰碗。
我那颗坚强的心,已然百炼成钢,面对皇上依旧糟糕的态度,竟一点儿难过的感觉也没有,只有暗暗的气恼——身为一名ceo,我并没有玩忽职守,凭甚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对我。
“臣妾告退。”我躬身一礼,半句客套话也无,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皇上的目光,仿佛一直凝在我的背后,随着我的脚步而移动,而当我走到御书房门口,竟听见他轻轻唤了一声:“梓童……”
那声音很小,我便当作没听见,径直迈出了房门——如今皇上喜怒不定,我才不愿折回去再次自取其辱,虽说我只是一名下属,但下属也是有尊严滴!
我满面冰霜地走出蓬莱殿,连迟公公的寒暄也没理睬,夏荷紧紧跟上来,扶我坐上腰舆。我将手搭上轿窗,眼力劲儿甚好的夏荷马上小跑几步,来到轿窗前,唤了声:“娘娘。”
我问她道:“夏荷,你说,本今日到蓬莱殿禀报邵采女中毒一事,可有错?”
夏荷毫不犹豫地答道:“此乃娘娘的职责所在,自然没错。”
“那皇上为何冷面对本?”我不解问道。
夏荷满脸疑惑,摇头道:“奴婢不知。”
“唉……”想不通,就只能归于君心难测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夏荷紧跟着,也叹起气来。
虽说分析上级领导的心理特征,亦是下属必做的功课之一,但邵采女中毒事件所遗留下来的问题很多,还有许多后续工作需要我去完成,因此我没有时间去琢磨皇上的心思,只叹了叹气,就将此事搁到了一旁。
回到甘泉,我先派人到太医署,下了两道截然不同的旨意,一道是赏,蒋太医查毒有功,赏其外藩进贡的犀角两只、圈足金杯一对、黑漆嵌螺钿菱盘一对,此外,令蒋太医去为邵采女解香烛之毒;另一道旨意则是罚,吕太医于查毒一事上碌碌无为,罚俸三个月,并责其从师蒋太医,苦研医术。
蒋太医解毒之事,有目共睹,所以第一道旨意倒还没甚么,但第二道旨意一下,合上下便都知道,吕郭又一次得罪我了。眨眼之间,吕郭不仅颜面尽失,而且受到了太医令的亲自“关照”,在太医署很是受到了排挤。
吕郭职场失意的消息传到甘泉时,我正在敷面膜,春桃将切成薄片的新鲜黄瓜小心地贴到我脸上,撅着嘴问道:“娘娘,这回您罚吕太医,让他平白无故受了委屈,原因还是同上回叉他出去一样?”
这妮子,还撅嘴呢,到底是吕郭委屈,还是她委屈?我睁开左边那只尚未贴上黄瓜片的眼睛,笑道:“一样,又不一样。”说着,叫过夏荷来吩咐:“有件事,也该办了,你出一趟,给本娘亲送盒糕点去,顺便请她帮个忙,就在京郊置上百亩良田,将地契送至吕太医家,记得使个眼生的下人,悄悄地去。”
夏荷马上应了一声,取过腰牌,出去了。
看春桃脸上的表情,似是有些明白了,但她的动作,却明显和脑子里想的不一致,只见她一手按到我仍带着微笑的嘴角上,责备道:“娘娘,敷面膜时莫要带表情,容易生细纹。”
我想要出声,嘴角却被按住了,想换作眨眼示意,但还没来得及动,就被春桃丢来的一片黄瓜片,遮住了视线——春桃在美容养颜之类的事情上,总是这样的严苛。我叹了口气,认命地闭眼,肃容,放空脑子,一心一意地敷面膜。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是美容,就是护肤,日子看似悠闲得很,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不过是在静静地等待,等待一个契机,好让我把所有的后续工作,全部完成。
等待期间,娘亲进过一趟,告诉我,良田地契,已悄悄送至吕郭家中,吕郭并未拒绝;但又叮嘱我小心,人心且不可轻信。我感激娘亲想得周到,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我从来也没指望过有谁能够百分之百的忠心,只要他肯听话,就成。而我要做的准备,就是要保证,在他不听话的时候,有能力拖他下马。
除此之外,娘亲还深表自责,认为是家中未替我安排周全,才造成了我如今在中无可靠太医可用的局面。对此我倒没甚么想法,毕竟我入时日尚短,无人可用是十分正常的,凡事慢慢来嘛,牛,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人,也会有的。
不过娘亲在自责之后,打下了包票,称,一定会尽快想法子安排一名通医术之人入,以助我一臂之力——娘亲十分明白,在险象环生的后/之中,有个可靠的太医,是多么的重要。
对娘亲的关怀和帮助,我十分感激,不过也并未把希望全部寄托于此,毕竟皇不是我们简家开的,若不会识人用人,光靠塞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等待契机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三天后,我便等来了邵采女体内毒素大部分解除,只需假以时日调养的消息,并在第四天头上,听到了菊香的通报:“启禀皇后娘娘,邵采女求见。”
“宣。”我神抖擞地自填漆戗金凤纹罗汉床上爬起来,移驾书房,在春桃的服侍下,坐到紫檀荷花纹罗汉床上。夏荷奉上一杯调了蜂蜜,并拿冰块冰过的茉莉花茶,我却顾不得饮用,只急急忙忙地招春桃近前,耳语几句。
春桃听了我的吩咐,脸上现出不明所以的神色来,但还是听话地领命而去了。
春桃的背影刚消失在书房门口,邵采女便在秋菊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她今日梳着反绾髻,头上仅两对镶宝银簪,而身上一件浅色小团花罗衫,下面一条单色蜡缬裙,跟她往日的打扮相比,很显得有些素净;因毒才消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更露出憔悴的神情来。
我还注意到,她乃是独身前来,并未带贴身侍女。
邵采女脚下不慢,眉眼中隐含着一丝急切,紧跟在秋菊身后,行至我面前。秋菊向我一躬身,退了出去。而邵采女则跪下磕头,行了个大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平身,赐座。”我端起茉莉花茶啜了一口,出声道。
夏荷端上一只紫檀嵌珐琅绣墩,放到罗汉床斜对面五步远的位置上,邵采女浅浅地坐了,抬头看我,眼中哀意甚浓,且有泪光点点。
我放下五彩凤纹的茶盏,诧异问道:“邵采女这是怎地了?可是怨本将王御女处罚得轻了?”
邵采女缓缓摇头,双泪垂下,哽咽道:“娘娘,您别说了,个中缘由,臣妾都明白。”
“你明白甚么?”我更加奇怪了。
“一切都是作假的,作假的。”邵采女双手绞着一方边角绣着石榴花的素丝帕子,泪眼朦胧,前随着激动的话语而上下起伏,“那天司灯司送香烛来时,臣妾虽然没有看见人,却是在里间听见了声儿的,那分明是个内侍的尖细嗓音,怎会是碧纹?”
原来邵采女虽然口舌快些,心思简单些,倒也并非愚笨之人,我暗自点头,故意道:“邵采女何出此言?你跟前伺候的菊香,可是口口声声地称,送香烛来的人就是碧纹。”
邵采女的前,就起伏得更加厉害,几乎是咬着牙道:“臣妾早就知道,那婢子心存有异,不知是哪个在臣妾跟前埋下的眼线,臣妾想要换掉她,只可惜自己份位低末,人轻言微,无法说动掖庭局。”她说完,起身离凳,又跪下了:“娘娘,臣妾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感谢娘娘的救命之恩;二来,便是想恳请娘娘帮忙,换掉臣妾的贴身侍女菊香。”
换掉一个女,对于我来说,实属轻而易举,但以邵采女的品级,只得一个侍女,若在这当口换掉,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因此我没有答应邵采女的请求,只道:“邵采女说笑了,如今的后/,数你最为得宠,调换侍女的事只要你开口,掖庭局哪有不肯的?”
邵采女闻言黯然神伤,一双纤手无力垂下,任由那方石榴花素丝帕子飘落在地,她俯在地上,伤心地道:“娘娘有所不知,在臣妾未中毒前,因多次承恩蓬莱殿,在中的确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自从中毒后,皇上不曾来瞧过一眼,人人便都认为臣妾已失宠,不来踩上一脚就算好的,又怎会为臣妾调换侍女?”
捧高踩低,的确是后/一贯以来的风气,我虽为皇后,亦是无可奈何,因此只能对邵采女道:“你如今这般处境,皆因失了圣宠,本帮不了你甚么。不过本可以将迁的时间推后,待你把身子养好以后,再同王御女和梅御女一道搬去淑景院。本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至于你能不能重获皇上的欢心,则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想,迁往淑景院意味着甚么,邵采女一定很清楚;若迟于王御女和梅御女搬进去,便等同于把面见天颜的机会,白白让给了她们几天。而今我答应邵采女,让王御女和梅御女迁的时间压后,便是把这机会,交到她手中了,至于她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邵采女定是明白其中的关节,一张原本惨白的面容,登时散发出光彩来,她俯下身子,端端正正磕了几个头,郑重地道:“臣妾谢过皇后娘娘。自从臣妾中毒,臣妾也看清了,君王的宠爱固然重要,然而却并不可靠,从今往后,臣妾一定紧紧跟随皇后娘娘,惟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就在这时,春桃从门外进来,附到我耳边悄声道:“娘娘,小罗子带来了,正在门外侯着。”
好,时间掐得不错,我赞许颔首,春桃又退了出去。
而邵采女仍在继续:“……只要娘娘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臣妾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好了,我本来还想着那事儿该如何开口,邵采女就给了我接话的机会,于是我高高兴兴地道:“邵采女此话当真?本这里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代劳。”
邵采女忙道:“娘娘请讲。”
我让邵采女起身,重新落座,再道:“本这里有一盒白糖莲藕糕,邵采女不妨拿去,以你自己的名义给太妃娘娘送去,如何?”
邵采女面露疑惑,问道:“既是娘娘的孝心,臣妾代娘娘走一趟便得,却为何要以臣妾的名义……”
她话还没讲完,夏荷已是有失礼仪地叫起来:“娘娘,那盒糕……”
我横了她一眼,截住她的话,斥道:“多甚么嘴,还不快去取来。”
夏荷踌躇再三,方才去了。而邵采女脸上神色惊疑不定,欲言又止。
不一会儿,夏荷便捧来一只黑漆描金八角捧盒,递到邵采女面前,邵采女原本就有些惨白的脸色,登时愈发地白了,她颤着手,伸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将捧盒接过去,口中道:“娘娘,这可是谋害……是要砍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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